第24章 “放心,不會有那一天

晚上燕珩如期而至, 他每次都很準時,像是朝九晚五的白領,掐着點來到姜予初這, 然後第二天再離開。

只是他上的是夜班。

每次過來都要拉着姜予初去吃飯, 然後散步,最後回床上。

按部就班, 從無例外。

他們像是一對生活多年的夫妻, 過着看似平凡的生活。

燕珩樂在其中,姜予初卻覺得煩。

好在馬上進組,可以很長時間不用見到燕珩了。

姜予初的心情頗好,收拾行李的時候沒控制住雀躍的心情,嘴角一直彎着。

燕珩坐在沙發上看她忙忙碌碌, 無意瞥到她的淺笑, 随即明白過來這抹笑背後的原因。

他合上電腦走過去,修長的指尖按住姜予初疊好的衣服, “拍戲就那麽開心?”

姜予初擡眸看他, 片刻後點了點頭,“是啊,做自己喜歡的事當然開心。你操縱市場不開心麽?”

燕珩知道她的回答并非真心, 姜予初喜不喜歡拍戲他一清二楚, 為了什麽進這個圈子他也知根知底。

“你是因為拍戲開心,還是因為秦依凝也在那才開心?”燕珩湊近姜予初, 指尖點了點她的嘴唇。

兩人挨得近,氣息糾纏。

姜予初拿開他的手,抹了抹剛被他蹭過的地方,像是沾着什麽髒東西般。

燕珩看着她的動作,暗自沉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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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因為無事可做故意找茬?還是又犯病?”姜予初顧左右而言他, 不回答他的問題。

把衣服放好後拉上行李箱的拉鏈,起身想把行李箱推出卧室的時候,燕珩猛地擡腳踢向行李箱。

行李箱夠結實,滾了幾圈後孤零零地躺在了地上。

兩人相對而站,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周遭的空氣似乎因為低氣壓而凝結,晚上的風呼呼作響,吹得樹折彎了腰,葉子撲簌簌地往下掉。

窗戶沒關,冷風灌進來,窗簾随風而動。

“看來是犯病。”姜予初感到一絲絲的冷意,說完這句話直接走過去把窗戶關上。

經過燕珩身邊的時候手腕被扣住。

“你收拾行李做什麽?”燕珩嗓音低沉,沒有起伏,“不是還沒開機?忙着去劇組不是見秦依凝難道是為了躲我?”

姜予初下巴被掐着,被迫仰頭迎上燕珩的視線,燕珩低頭親了親她的下巴,“還是兩者都有?”

姜予初覺得燕珩确實有病,總是明知故問。

她的憎惡表現的這樣明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但即使是這樣,燕珩還是強行把她留在身邊,整天對着一個不給你好臉色的人,燕珩圖什麽呢。

早年間在國外姜予初不會像現在豎起滿身的刺,時不時還會服個軟哄哄燕珩。

回到國內後,姜予初被軟化的刺再次張開,四面八方的刺向燕珩,恨不得紮他滿身針孔。

可燕珩皮糙肉厚,紮了那麽多次仍然樂在其中。

姜予初拿他沒辦法,但也不想輕易妥協,順他的意。

惹他生氣受苦的是自己,但她做不到溫柔乖巧。

“當然是為了躲你,你不知道自己多煩人麽?”姜予初冷冷地看他,瞳眸裹着寒冰,寒冰之下是滿滿的不耐煩。

安靜的卧室響起一聲輕笑,燕珩摩挲着她的唇角,微一偏頭唇抵在姜予初的太陽穴,“初初,你不擅長撒謊。”

姜予初唇角被磨得微疼,突地張嘴咬住燕珩的指尖,還沒來得及用力就被燕珩打橫抱起扔在床上,“我當你是邀請我了。”

話落,随即壓下來。

翌日,姜予初腰酸背痛地從床上爬起來,洗漱之後走到客廳,發現昨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箱不翼而飛。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手筆。

她走進卧室抓過手機撥了燕珩的號碼,響了一聲随即被挂斷。

姜予初氣急敗壞又無計可施地在卧室來回踱步,這種情況下再打多少個燕珩都不會接。

她知道,所以懶得浪費時間,直接把電話打到了Vincent那。

這次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還沒等對面的人說話,姜予初劈頭蓋臉一通質問,“你家少爺把我行李拿去哪了?”

電話那端的人愣了幾秒,一臉莫名,“他拿的您不應該去問他麽?”

姜予初不想跟他玩文字游戲,“所以你覺得這種粗活他會親自動手?哪次不是他授意,你執行?跟我裝什麽大尾巴狼。我、要、我、的、行、李。”

對于拎幾個箱子在姜予初看來是粗活,Vincent表示很無語。

但轉念想想自家少爺的矜貴,合情合理,确實是粗的不能再粗的活了。

“抱歉小姐,沒有少爺的吩咐我不能把行李還給您。不然您親自跟他要?”

“我如果能打通他的電話還用打給你?”姜予初轉身走出卧室,直接躺在沙發上,“麻煩把手機給你家少爺,我跟他要。”

Vincent瞥了眼坐在衆人之間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的某人,謊話信手捏來,“少爺正在開會,不然......”

“死了都要愛!......”

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好巧不巧這時候開了金嗓子,嚎的整個包廂的人皆是一怔,随即笑罵聲揶揄聲此起彼伏。

正在說謊的Vincent:“......”

姜予初自然聽到了這句嘹亮的歌聲,嗤笑一聲,“麻煩你轉告你家少爺,他的這種行為很有病。還有,麻煩在他來我這之前,把自己洗幹淨,我嫌惡心。”

Vincent畢恭畢敬地回道:“好的,我會轉告。需要我再潤色一下,稍微委婉一點麽?”

“不需要,一字不差,謝你全家。”姜予初惡狠狠地說完後直接掐斷了通話。

這邊包廂裏,Vincent的一句不用謝生生卡在咽喉,沒蹦出來。

Vincent看了眼正在和賀晉安聊天的自家少爺,實在不知道怎麽開這個口轉達姜予初的話。

此話一出,Vincent已經能想象到燕珩陰沉的臉色以及自己往後的命運。

包廂氣氛正濃,賀晉安點了根煙用手肘搗了搗燕珩,“我說你一直皮笑肉不笑的,怎麽着?心情不好?是不是姜大小姐又惹着你了?”

燕珩的狐朋狗友各個都知道姜予初的脾氣,就是朵帶刺的玫瑰,誰碰誰流血。

他們這些人身邊女伴一月一換不重樣,有的更愛玩一點,一周一個都正常。

燕珩算是個特例,身邊的女人也就一個李傲靈,後來兩人分手,換成了姜予初。

此後再也沒變過。

這朵野玫瑰一待就是五年。

衆人時常拿這個打趣燕珩,說他長情。

每次燕珩只是笑笑,嘴上說着下次就換,可下次了那麽多回,身邊還是這一人,哪曾給過別的女人機會。

但就算這樣,他們也不認為兩人會走到一起。

燕家的門檻太高,一般女人進不去。

若是普通豪門,身世清白倒也可能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

但燕家不普通,姜予初不清白。

燕珩玩玩可以,認真了就是在自找麻煩。

賀晉安看他不回答,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挨着他坐近了點,“你別不說話,你......”

“坐遠點。”燕珩拿掉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嫌棄地蹙了蹙眉。

賀晉安端着酒杯一句話堵在嗓子眼,半天沒回神。

“我靠,我他麽正要跟你說點體己的話,你就這樣傷害朋友?”賀晉安大呼小叫地放下杯子,一掌甩在燕珩肩頭。

燕珩眉梢微揚,收起了皮笑肉不笑,真誠地笑出了聲,“說就說,你離那麽近少爺懷疑你愛上我了。”

“啊呸,禽獸。”賀晉安笑罵了句,“我說真的,你對姜予初到底怎麽打算的,給兄弟透個底。萬一哪天想不開想把她娶回家,我好提前攔着你,免得你被燕伯伯打死。我遠在涼城,來不及替你收屍。”

死了都要愛不知何時嚎完的,現在開始了新一輪情意綿綿的小情歌。

燕珩捏着酒杯晃了晃,猩紅的液體順着杯壁轉了個圈,屏幕上出現一個女孩,女孩笑意盈盈的臉實在和昨晚冷着的臉對不上。

這是姜予初剛出道時拍的一部MV,俏臉稚嫩白皙,笑起來臉頰兩側露出深深的酒窩。

那時的她不過十八歲。

燕珩怔愣片刻,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姜予初竟有酒窩。

他收回視線,笑了笑,不甚在意,“放心,不會有那一天。”

姜予初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看劇本,門外響起指紋解鎖的聲音。

她知道是燕珩過來了。

這個指紋還是燕珩死皮賴臉非要錄入的,姜予初想着就算沒指紋他也有鑰匙,索性不與他過多糾纏,把他指紋錄進去了。

自己阻止不了燕珩來找她,只能順其自然。

燕珩進來後沒立刻走進去,倚着門就着明亮的燈光看着沙發邊的女人。

柔和的光暈灑在她的身上,她穿着一身米白的居家服,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垂下來,她伸手撩到了耳後,側頸線條優美,在燈光的映襯下更顯白皙。

這樣的情景給了燕珩一個錯覺——姜予初本應該是柔和溫雅的。

不期然的,MV裏的笑臉闖進燕珩的心頭,心裏冒出一股不知名的澀意。

姜予初本不打算搭理,但是見他從進來到現在已有五分鐘了,一直站在玄關不開口也沒下一步動作。

心裏的煩躁頓生,擡眸看過去的時候臉上的不耐煩快要溢出來。

美好的幻境被射來的利箭穿透,支離破碎。

燕珩兀自失笑,擡腳走過來。

他把大衣放在沙發扶手上,剛想蹭蹭姜予初的側臉,手還沒伸過去就被姜予初後撤躲過去了。

“把行李還給我。”姜予初放下筆,眼眸冷冰冰不帶感情色彩。

沒摸到人燕珩渾身不舒服,順着沙發滑到地毯上,強行捏住姜予初的下巴,然後湊近親了親。

“等你進組自會還你,現在我替你保管。”燕珩松開她的下巴,手繞到脖頸後把人往自己這邊按了按。

吻還沒落下,姜予初用力抵着他的胸膛,“把行李給我,我要提前過去。”

燕珩視線下移,看了眼抵在胸前的手指,下一秒作勢要低頭親過去,姜予初察覺到他的意圖,瞬間把手松開。

就在這時,燕珩勾着唇角,按在姜予初脖頸上的手微微用力,兩人唇瓣相貼。

姜予初被算計,怒氣湧上心頭,正想張口咬他,被燕珩未蔔先知,拉着一起共沉淪。

兩人呼吸相抵,氣息交錯。

姜予初舌根發麻,過了好一會,燕珩才大發慈悲放過她。

分開時,姜予初嘴唇通紅,感覺到一絲疼意。

這個瘋子幾次三番咬她。

“明天我陪你去探班秦依凝,”燕珩手肘抵在沙發邊沿,單手托腮看着她,臉上滿是餍足後的笑意,“等電影開機你再進組,這段時間陪陪我。你進組後我要好長時間見不到你了,我怕自己思念成疾。”

這話聽來像是美好的情話,只是在姜予初看來,只是燕珩專制地想把自己留在身邊的糖衣炮彈。

他雖不是混跡情場的浪子,但也絕不是深情之人。

他喜歡自己沒錯,但絕不會到思念成疾的程度。

姜予初足夠清醒,能夠辨別燕珩話中的虛情假意。

對她,燕珩似乎從來沒有真心過。

與其說姜予初是燕珩的金絲雀,不如說是寵物更加貼切。

開心的時候哄兩句,不開心的時候不聞不問甚至會動手。

只是姜予初這個寵物會龇牙,被惹急了也會反咬一口。

燕珩耐着性子哄她,只是想讓她聽話一點。

畢竟馴服的過程漫長,總要給點糖聊以安撫。

姜予初知道燕珩決定的事情沒法改變,她也不是個一味自讨苦吃的性子。

“我要自己去看她,”姜予初說,“她不會想見到你,你也不想見到她不是麽?”

“不是我不想見她,是我不想你見她。”燕珩勾着她的發絲纏在指尖,漫不經心地開口,“你能不再見她麽?”

姜予初眼眸閃過一抹驚慌,轉瞬即逝。

“她陪我走過了人生最艱難的時光,我不可能也不會不見她,”姜予初抽回自己的發絲,把它們悉數攏到背後,“你沒資格讓我不再見她。”

燕珩攆了攆空空如也的指尖,那裏似乎還停留着柔軟的觸感,“所以我說我陪你去看她。為了你跟她都好。初初,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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