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重歸原點

四周太過嘈雜,在一片霹靂彈接連不斷的轟炸聲中,江肅壓根沒有聽清李寒山的這句話。

他只恍惚聽了個大概,便扯着嗓子,沖着李寒山大喊:“啊?用什麽?你讓我用你?”

賀靈城:“……”

花時清:“……”

李寒山也大喊了回去:“我難道不好用嗎!”

江肅不由想了想李寒山的武功,他傷都快好了,以他如今的武功來說,當然好用得很,畢竟烏歧的霹靂彈是死物,又怎麽可能有李寒山來得好用呢?

江肅便點頭,也對李寒山豎起拇指,認真誇贊:“你當然好用了!你最好用了!”

李寒山心滿意足。

他幾乎忍不住面上笑容,得意洋洋,卻不知一旁賀靈城等三人看他的眼神中已寫滿了詭異,偏偏有賀靈城方才所說的那一句話在前,花時清和薛老頭都不敢點破此事,也只能強忍着心中想法,扭開頭,專注看着烏歧炸牆。

那石牆受不了如此密集猛烈的火力攻擊,已被炸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足夠幾人勉強擠過去,只不過這洞對應的方向卻并非是鬼市市集,而更像通往鬼市主人所居高樓後的小院。

只是如今這小院之內空無一人,連一名守衛都看不見,那鬼市主人也不知去了何處。

江肅其實并不是一定要殺了這鬼市主人,反正花時清他已經找到了,他巴不得早些離開這萬分詭異的地方,可是他不認識離開的路,那船夫也已被河中的怪魚吃了,若尋不到一名識路的人,他是絕對不敢再随意進到那迷霧中去的。

他只能試圖在院中尋找鬼市主人的蹤跡,亦或是尋一名鬼市之內的人,可此時院內寂靜,極為詭異,江肅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除開這院內,外頭的集市似乎也安靜極了,方才他們轟炸石壁,弄出那麽大的動靜,外頭難道毫無察覺,一點也不覺得異樣?

而花時清瑟瑟跟着他們,往前走了幾步,忽而如同想起了什麽事一般,喃喃道:“他們不會……已經走了吧?”

江肅這才想起來鬼市本就不是個固定于一處不變的地方,它在幾個地方之間來回變換,而鬼市中人也大多都已經習慣了随同鬼市四處走動,若鬼市主人突然下令,短時間內,倒也不是不可能全員撤離,可若是如此,沒有人為他們帶路,他們又要如何從此處離開?

江肅不繼續在這院中耽擱,而是繞過小院,打算到那集市上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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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時清猜測不假,集市上已看不見一個人了,不僅如此,那些攤位匆匆撤離,甚至還有不少東西來不及帶走。

而四下更是一片淩亂,看得出來這些人走得極為匆忙,甚至在此刻朝着渡口方向眺望時,還能看見零星幾點燈火,顯然是還未來得及趕上登船的人。

只是就算有人還沒來得及走,對江肅來說,也已經來不及了。

等他從這兒趕向渡口,只怕那些人早已就登了船,而他們也還要繼續在鬼市主人手下讨生活,這世上除了鬼市之外,已沒有什麽地方能容得下他們了,他們無處可去,自然也不敢得罪鬼市主人,輕易不會将離開的路途告訴江肅他們。

江肅有些頭疼。

其餘幾人沉默不言,可卻似乎都已做好了最差的準備,只有賀靈城扯着薛老頭,逼他跟上他們的步伐,一面挑眉詢問:“薛八,你以前做過船頭吧?”

薛老頭還在嘴硬:“……我沒有!”

賀靈城挑眉:“早些年我進鬼市時,分明是你渡的船。”

“那又如何?”薛老頭罵道,“我不可能會帶你們出去的!”

江肅覺得自己看見了早些離開這破地方的希望。

他幹脆停下腳步,好奇詢問這薛老頭,道:“你是犯了什麽錯才到這鬼市來的啊?”

“什麽犯錯?我犯什麽錯了!”薛老頭執着嘴硬,“我這麽喜歡鬼市,當然是因為受到主人邀請才來此處的——”

賀靈城默默打斷他的話,道:“他喝醉了酒,在凝山派掌門的新婚酒宴上,抱着一只母雞,要與那母雞比誰的輕功好。”

江肅:“……”

“你閉嘴!”薛老頭驚恐大喊道,“我喝醉了!喝醉之後做些奇怪的事,不也是難免的嗎!”

賀靈城:“他還輸了。”

薛老頭:“……”

江肅:“……”

江肅:“噗嗤……”

薛老頭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臉,蹲進了牆角。

江肅原以為,進這鬼市的都是什麽十惡不赦的惡徒,殺人放火壞事做盡,在外頭遭無數人追殺,這才無可奈何躲進鬼市避難。

他是真沒想到,鬼市之內,竟然還有因為社死才躲進鬼市的人。

江肅認真想了想,開始勸說薛老頭。

“輸給雞而已,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江肅咳嗽一聲,道,“難道你就不想再回江湖看一看?”

薛老頭将自己的臉捂得更嚴實了一些,委屈不已,喃喃念叨:“別人一見我,就會嘲笑我。”

“沒有人會嘲笑你的。”江肅認真說,“你都離開江湖這麽多年了,等你回去,他們只會感慨同你多年未見,這等糗事,不過也只是茶餘飯後的笑談,沒有人會放在心上的。”

“你都說了!”薛老頭很執着,“是笑談!”

江肅:“誰沒做過傻事啊,我當年也——”

江肅認真回想自己做過的糗事,實在想不出能和與雞比輕功相提并論的,便只好轉過頭,看向李寒山和賀靈城等人,等着他們為自己提供一些思路。

李寒山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麽糗事。

他的童年幾乎與劍綁在一塊,唯一不太願意去回想的糗事,也就是為了偷糖騙了謝則厲,他只能搖頭,再看向賀靈城,賀靈城也正努力回憶,卻實在什麽都想不出來,最終兩人一道看向了烏歧,賀靈城心中猛地想起一事,開口便道:“他初來我教中時,用不了筷子,只會用手抓着飯吃。”

烏歧:“……”

薛老頭:“這算什麽糗事!”

賀靈城:“別看他人高馬大,他喜歡養貓!”

薛老頭捂緊了自己的臉,仍是十分抗拒:“誰不喜歡貓。”

“輸給雞算什麽大事啊!”賀靈城口不擇言,“他輸給過他養的貓!”

不管了,老虎獅子都是貓,大貓也是貓!

烏歧:“……”

薛老頭這才眼前一亮,擡起頭看向烏歧。

江肅急忙道:“你看,他也做過這麽蠢的糗事,可他仍是魔教的左護法,邪道中那麽多人敬仰他,從沒有人會去說他的壞話。”

烏歧:“……”

烏歧倒也不開口解釋,只是悶聲走到了前頭去,似乎想去渡口看看還有沒有空餘的船。

而江肅見薛老頭态度松弛好轉,急忙趁熱打鐵,道:“這江湖這麽大,你不想再出去看一看嗎?”

薛老頭:“……”

薛老頭沉默許久,滿心猶豫,而花時清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邁着步子上前,湊到薛老頭身邊,低聲與他說了幾句話。

他說的與江肅他們大同小異,不過是在勸說薛老頭忘記過去,可也就是這麽簡單幾句話,薛老頭卻緩緩變了臉色,那目光有些許迷茫,又似是在深思,過了半晌,方才朝前邁了步,口中卻道:“我是識得路,可這河裏的魚,我可沒有辦法。”

江肅卻不擔心河裏的魚。

有烏歧這個霹靂彈炸魚能手在,他們怕什麽魚啊!

那怪魚體型是大沒有錯,可他就不信這怪魚能扛得住烏歧手中的炸藥。

一行人到岸邊,好在鬼市主人撤離匆忙,并未來得及将那幾艘小船全部弄沉,只是他們一到岸邊,便已見得原還在迷霧中的怪魚正繞着渡口游動,顯然是那鬼市主人令它們來此,好阻止江肅等人離開。

江肅看着那魚便覺得心中怵得慌,他不敢靠岸邊太近,而船停在岸邊,烏歧擔心霹靂彈弄壞了船,猶豫片刻,最終幹脆以輕功躍上江面,帶着那些魚,蹿得離岸邊老遠了,這才開始他的炸魚大業。

江肅坐在岸邊觀望。

他覺得烏歧不愧是多年炸魚的好手,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看得江肅萬分佩服。

他只見水面下炸出數人高的水花,大魚如瓢潑般嘩啦啦落下,片刻之後,那水面之下浮起無數怪魚屍體,翻着白肚皮,烏歧竟還拎了幾頭回來,好像一點也不嫌棄這魚的外貌,只是看着這魚體型壯碩肥美,他實在很舍不得。

江肅覺得自己已對烏歧徹底改觀了。

烏歧将岸邊的魚清理完畢,這才折返回岸邊,将手中的魚往船上一丢,見衆人神色詫異,他方才勉強開口解釋道:“喂貓。”

賀靈城:“……你不怕有毒嗎?”

烏歧:“浪費。”

賀靈城:“可若是有毒……”

烏歧:“煮一煮,就好。”

賀靈城:“……”

江肅已默默推出了另一條船,拒絕與那幾條怪魚同乘。

李寒山自然跟着他,薛老頭要劃船,上了船頭,還回過頭,似乎是擔心花時清摔着了,伸手扶了他一把,江肅忍不住皺了皺眉,莫名覺得……薛老頭這舉動,有些說不出口的古怪。

賀靈城也将乘船的竹竿塞給烏歧,讓他自己解決,而後跟着爬上了江肅他們的那條船,只留烏歧一人孤零零站在怪魚的屍體中央,委屈巴巴地劃起了船。

可沒有一會兒,烏歧就感受到了快樂。

這船上只有他一個人,這不就說明他還可以再裝幾條魚回去嗎?

他一面劃着船,一面撈着那怪魚的屍體,心情愉快,絲毫不顧其餘幾人的眼神,而薛老頭被他的舉動所驚,想着這樣的人都能成為衆人敬仰的魔教左護法,那他和雞比試輕功又算什麽?

他劃船的動作不由更輕快了一些,要不了多少工夫,衆人竟已離了迷霧,到了外頭的河面來。

花時清小心翼翼拉低鬥篷,擋住自己的臉,卻止不住好奇左右張望,正巧旭日東升,他已許久不曾見過日光了,有些睜不開眼,他帶着面具,不敢露出自己的臉,連指尖都要小心翼翼藏匿在鬥篷之下,卻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盯着那初陽看,見江肅回首,他還忍不住同江肅笑了笑,道:“謝謝你。”

說完這一句話,他又想起江肅看不見他的笑,而江肅已回過了頭去,抱劍立于船頭,擺了擺手,算是應過。

花時清看着他的背影,便如同是看見了自小聽的那些傳奇故事中的俠客——

他怎麽忘了,江肅本來就是名俠客。

船只靠岸,衆人下了船,賀靈城擡手與江肅和李寒山暫且告別,方才一拱手,卻猛地又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他來鬼市……是來做什麽的來着?

賀靈城:“……”

完了。

他壓根沒和鬼市主人問忍淚吟解藥的下落,還将鬼市主人得罪了個徹底,并且這結下的仇怨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不共戴天,鬼市主人或許下輩子都不會願意與他們聖教中人說話了。

賀靈城很頭疼。

他目送江肅等人離去,這才回過頭,看向了烏歧。

“鬼市內發生的事情。”賀靈城神色嚴肅,近乎恐吓,“你知我知少主知,絕對不可以告訴教主,明白了嗎!”

烏歧正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不論賀靈城說什麽,他都只是開心點頭。

啊,中原,有湖,有河,好地方。

這麽大魚,真好!

……

花時清不太會騎馬,又不能見日光,而騎馬時若有風掀了鬥篷,江肅擔心他的那什麽的怪病會當場複發。

他們回到附近城鎮,江肅雇了馬車,回去的速度便慢了一些,等到了長寧城外,他還未來得及去琳琅閣,便已見得方遠洛在城門口心急如焚候着,見他們二人回來,這才松了口氣。

江湖中人皆知鬼市兇險,江肅和李寒山才兩個人,他老擔心他們兩人要被鬼市裏的人欺負,如今看見兩人平安,好像還帶了個人回來,他才松了口氣,一面騎馬跟着江肅,一面問:“鑰匙拿到了?”

江肅點了點頭,道:“我分不出真假,也許要請白少爺驗一驗貨。”

花時清在馬車內聽見江肅他們說話,小心翼翼将車簾掀開一小條縫隙,同江肅說道:“那鑰匙應當是真的。”

依他所言,那矮胖子是鬼市主人的替身,以往鬼市內接取的各類委托,都需得鬼市主人親自審核過目,可近些年鬼市主人已有些憊懶,那矮胖子便起了私心,至少不勝天鑰匙這一事,他起初并沒有告訴鬼市主人。

他自己偷偷接了這活,交給了路九,原想自己令人去調查交付委托的人,派出去的人卻全都被甩開了,他已知道這事危險,可給的錢那麽多,他實在抵禦不了這誘惑。

“鬼市主人不願管事了?”江肅有些疑惑,“那他這些年都在做什麽?”

花時清:“……”

他沉默片刻,放了車簾,似乎不願意提及這話題,江肅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這不是某棠文學嗎?裏面的人若是在某件事上有了興趣,那不用說都知道是什麽事。

江肅略有些尴尬,只好笑了笑,道:“你馬上就能見到路九了。”

提起路九,方遠洛忍不住便道:“姓路那小子,這幾天可把白少爺氣得不清。”

江肅一怔:“他氣白玉生做什麽?”

“他說琳琅閣守衛形同虛設,白家就搞出這麽個東西來,太丢人了。”方遠洛說道,“白少爺不服氣啊,非得和他計較,這才幾天啊,白少爺連肚兜都被他偷了。”

江肅呆住了:“……啊?他還穿肚兜?”

李寒山卻在注意另一件事。

“路九的腿好了?”李寒山很是疑惑,“他不是連骨頭都斷了嗎?”

“沒好。”方遠洛嘆氣,“所以這幾天白少爺那個氣的啊,待會兒你們和他說話可得小心點兒,他跟吃了火藥似的,一點就燃。”

江肅:“……”

他沒想到自己才離開幾天,路九竟然就已經在琳琅閣內混得這麽好了,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問方遠洛,道:“你最近與傅神醫……如何了?”

一提起傅聞霄,方遠洛立即苦了臉,道:“傅神醫最近看見我就生氣。”

江肅不解,問:“為什麽?”

方遠洛用力撓了撓腦袋,很是苦惱,道:“他名字實在是太難寫了啊!他爹娘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每個字都這麽難!”

江肅:“……”

說道此處,方遠洛似乎有一肚子的苦水,轉頭就從自己懷中摸出了一張紙來,顯然是這些時日日夜揣摩,他将那紙塞進江肅手中,比劃給江肅看。

“你看我寫的也差不了多少。”方遠洛委屈道,“可傅神醫就是很生氣。”

江肅沉默着看了看那張紙。

最上頭是傅聞霄的字跡,一筆一劃端端正正寫了傅聞霄三個字,連連筆都不敢有,生怕方遠洛看不懂。

而在下頭的,就是方遠洛歪歪扭扭的筆跡了。

「傅聞霄」

「亻再間宵」

江肅沉默了。

這寫得什麽啊!

莫說傅聞霄,這要是他看見了,他也生氣。

他只能将那字條還給方遠洛,深深嘆了口氣,道:“傅神醫也是為了你好。”

“不就三個字嗎,我也不是沒錯過。”方遠洛撓着自己的腦袋,很是不解,“以前也沒見他這麽生氣啊。”

寥寥幾句交談,花時清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猜出了前因後果,而他見江肅和方遠洛顯然都不是擅長處理感情之事的人,便又小心翼翼掀開車簾,

主動開口道:“這三字對他而言,想必極為重要。”

方遠洛點頭:“名字嘛,重要是重要……”

花時清:“他希望在你心裏,這三個字也很重要。”

方遠洛:“……”

方遠洛和江肅猛然頓悟。

竟然是這麽一回事啊!

方遠洛連手都在發顫,左右一看,竟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炭筆來,毫不猶豫便伏在馬背上練起了字,這姿勢又奇怪又危險,江肅皺着眉不知要如何勸他,也知道自己應當是勸不住他的,便回過頭,看向花時清,想了想,遲疑問:“你與路九……”

花時清微微一怔,微微垂下頭,語調中似乎略有些緊張,一面壓低聲音道:“或許與江少俠想的不太一樣。”

江肅蹙眉,覺得花時清有些奇怪。

“江少俠,我不是什麽好人,我也是無法在江湖上立足的人。”花時清輕聲一字一句道,“鬼市中,是不會有好人的。”

琳琅閣就在眼前,花時清卻好似一點也沒有激動,也沒有半點擔憂。

江肅可記得自己當初為了勸花時清離開鬼市,好給自己一個撮合花時清和路九的機會,誇大了路九的傷勢,說得好像路九已經垂危了一般,而若花時清真的與路九兩情相悅……他難道就不擔心路九嗎?

與他想的不太一樣?是什麽不一樣?

江肅追問:“你不擔心路九?”

花時清沉默片刻,只能搖頭,道:“江少俠,我也許不是您所想的那種人。”

江肅:“……”

“您不必多問,待會兒見了面,你便能知道了。”花時清小聲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從沒想過要害你們。”

江肅隐隐有些不祥預感。

不知道為什麽,有了上次撮合謝則厲和樓鄢白費功夫一事在前,江肅總覺得……這一回,他可能也不會太順利。

……

琳琅閣已在眼前,白玉生聽說他們進了城,特意同傅聞霄一道出門相迎,連路九都被他拖着拄了拐,勉強靠着門站在一旁,看見江肅時,還忍不住口中嘟囔,道:“我幹嘛要來接打斷我腿的仇人。”

江肅掃他一眼,路九縮了縮脖子,正要躲到一旁去,便見江肅回身掀開車簾,扶着花時清從馬車內走了下來。

花時清穿了鬥篷擋着臉,可那身形舉止,路九只用一眼,便能識得出那是什麽人。

他睜大雙眼,只如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而花時清也擡起眼,朝着路九看來。

這一幕簡直就是凄苦小情人終于會面的戲碼,江肅剛松了口氣,正要說話解釋,猛地便看見那條熟悉的紅緣值系統提示跳了出來。

只是這一回的提示,和他以前所見的,都不太一樣。

「警告,因宿主離奇舉動,已成功拆散一對劇情原定有情人,情緣适配度:渣攻囚禁、虐戀情深。」

「鬼市主人,江湖排名五十二,花時清,江湖排名無。」

「系統将對此行為作出處罰,紅緣值-10,當前紅緣值0」

江肅:“……”

這玩意他還能減???

他目瞪口呆,轉眼又見花時清幾步快步湊近路九身邊,擡手抓住路九的手,幾乎将臉貼到了路九臉側去,眼看着就要親上了——

花時清又後退了一步。

路九手腕上爬下一只蟲子,猛然蹿進了花時清的衣袖中去,而花時清頗為內疚看着路九,小聲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受傷的。”

路九神色迷茫,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這……我……”路九猛地退開幾步,與花時清拉開距離,甚至一把甩開了花時清的手,道,“你……你離我這麽近做什麽!”

他又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簡直恨不得将自己腦內方才出現的奇怪想法甩出去,滿面驚恐,道:“我剛剛怎麽了……我為什麽會對他這麽想……”

江肅:“……”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不玩了!生氣!摔劍……算了,老婆不能摔。

江肅默默抱緊自己的劍。

在這個充滿欺騙與失望的人世,只有他的劍,才能帶給他久違的一絲溫暖了。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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