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雨滂沱

李寒山竟然很認同孫藺的看法。

他覺得孫藺說得簡直太對了,江肅這個人,怎麽就這麽煩呢。

對別人的終身大事如此關心,可一旦事關自己,他好似便突然木讷遲鈍了起來,對身邊發生的所有一切都無法覺察,簡直就是塊徹頭徹尾的石頭。

只不過比起對江肅情感木讷遲緩的厭煩,眼前李寒山顯然還是更恨孫藺一些。

這些臭刺客,每次都是他們打斷自己和江肅的獨處時間,要不是這幾個混蛋,他說不定早都已經親上了!

李寒山越想越覺心中氣惱,而如今這氣憤化為殺意,他便極想将這些殺手們抓住,再将他們千刀萬剮。

江肅倒是不緊不慢,還在同那藏于眼前火牆之後的孫藺胡扯,道:“我這怎麽能算煩呢?我是在關心你啊!”

孫藺氣得咬牙:“老子有沒有媳婦,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啊!”

江肅咋舌:“別人關心你,你怎麽能這麽兇呢?”

孫藺:“誰要你關心!”

江肅見他對媳婦這個話題如此排斥,一時間心中還頗有些不解,他原還想再多說上幾句,畢竟江湖前百人也不多,他能多拉攏一個就多一份希望,他還是得努力一些。

他正想繼續勸說孫藺,還未曾開口時,他忽而意識到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等等,他怎麽就忘了呢!

這畢竟是一個某棠多人運動文學的世界,書中叫得上名字的人裏頭,喜歡男人的肯定比喜歡小姑娘的多,這孫藺如今也算是在主角面前刷過臉了,那他不就等同于在原書劇情之中擁有了姓名,這也就等于說……

這孫藺,該不會也是個斷袖吧?

江肅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便将整件事想通了。

Advertisement

怪不得自己一提要給孫藺找媳婦,那孫藺就抗拒不已,氣得簡直像是要和他拼命,原來這最基礎的硬件都沒有對上啊!

不過倒也無妨,斷袖他撮合得可多了,很有經驗,就算孫藺是個斷袖,他也能幫孫藺找到一個合适的……呃……夫……夫君?

江肅撓了撓頭,有些弄不清斷袖之間究竟該要是如何稱呼的,這是個知識盲點,下回若是有機會,他應當抓住方遠洛問清楚。

可眼下事情緊急,他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

江肅咳嗽一聲,清一清嗓子,沖着原處的孫藺,大聲道:“孫藺!原來你是個斷袖啊!”

遠方火牆之後,孫藺沉默了。

李寒山也沉默了。

怎麽回事?為什麽江肅突然就開始問孫藺是不是斷袖?

而片刻之後,遠方方才傳來孫藺回神過後的怒吼,近乎暴跳如雷般的崩潰,大喊道:“你他娘的才是斷袖!!!”

“你不必太過擔憂,做人總要坦誠一些!”江肅說,“我認識很多斷袖的!你喜歡,我給你介紹啊!”

孫藺:“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

江肅嘆了口氣,仔細一想,也只覺得是自己在這麽多人面前戳穿了孫藺脆弱的內心,讓孫藺有些惱怒了。

也是,哪怕在這種小說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公開承認自己喜歡男人的,而他偏偏還在這麽多人面前提起了這件事,那麽孫藺沖着他生氣,似乎也很正常。

只不過孫藺又不可能面對面好好與江肅談話,江肅想要勸他,便只能這麽隔着老遠沖孫藺大喊。

“你不要害羞啊!”江肅大喊,“我可以幫你說服你爹娘的!”

孫藺:“#¥……%@……!!!”

他氣得口不擇言,辱罵之語不堪入耳,江肅不免沉默,覺得孫藺這反應,不太像是覺得丢臉,反倒像是被戳中了什麽逆鱗一般……

等等,江肅覺得自己懂了。

這孫藺,心甘情願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叛出正道,不顧性命聲名,幾乎是不計一切地為那位幕後之人辦事,此等行徑,若說只是為了財,江肅着實難以相信。

可若不是為了錢,那還能是為了什麽?

江肅心生感慨。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自己一說要給孫藺介紹對象,那孫藺就開始生氣,這種事,換了誰都要生氣吧!

“對不起,孫藺。”江肅恍然大悟,“是我錯怪你了。”

那邊孫藺聲音一頓,像是不曾想到江肅竟會同他道歉,一時之間,他竟也不知該要如何言語,可還未過上多久,江肅喘了口氣,又說出了下句話。

“原來你是為愛叛離武林盟。”江肅感慨,“為他辦事不計得失,甘願沖鋒在前,就沖這份感情,孫藺,我敬你是條漢子!”

孫藺:“……你有病吧?!”

只是若是如此,孫藺這個人,想來是無法勸說成功了。

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再三搗亂的到底是什麽人,也總不能想辦法撮合孫藺和那幕後之人在一起吧?

江肅深深嘆氣。

既然如此,那大概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打斷孫藺的腿,讓他的武功掉出前一百,并且再也沒辦法回來,這樣的話,前百至少能空出一個名額,保不齊下一個跻身進來的人,也是個單身的小年輕呢?

那一刻,江肅覺得自己仿佛開啓了什麽神奇的世界之門,這不就是湊紅緣值的好辦法嗎?不是前一百不要緊,只要名次靠的近,他完全可以讓他們成為前一百啊!

江肅主意已定,那當前的困擾,便是應當如何從這火場中脫離,再趕到孫藺面前,打斷孫藺的腿,讓他的武功掉出江湖前百。

孫藺等人在箭上帶了火油,落地便開始燃燒,前幾日此處下過雨,山林內還頗為潮濕,而今濃煙四起,嗆得人不住咳嗽,江肅猶豫片刻,實在不敢沖到那濃煙之中,便只得再退。

反正如今也沒什麽要撮合的合适人選,他可以遲一些再來廢孫藺的武功,他相信這一回他若還沒死,那孫藺遲早還會再來找他的。

江肅與李寒山還未退出多遠,便見了第二輪火箭,似乎是要斷他們的去路,可這手段對他二人而言實在太過簡單,那箭一枝也不曾傷到他們。

賀逐風和烏歧也已看見了原處火光,匆匆帶人趕來此處,見李寒山和江肅都未曾受傷,方才放下心來。

江肅覺得已沒必要再去追孫藺了,可李寒山卻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對,今天是沒機會了,可若是再有下次,這孫藺再敢出現在他面前,他說什麽也得打斷孫藺的腿,讓這混蛋成天亂跑,盡會壞他的好事!

他心情不佳,冷着臉也不說話,江肅回首看他幾次,到頭來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問他:“你方才想與我說什麽?”

李寒山:“……”

如今四周可有這麽多人在場,他不可能在此處将方才想說的話說出口,更不可能在說完那些話後待着江肅強吻上去,他當然只能皺眉,硬生生扯出些其他事情來,道:“我忘了。”

江肅:“哦……”

江肅見他如此,也不再多問,只是略有苦惱,嘆了幾口氣,這才轉頭看向賀靈城,同他解釋遇刺一事的原委。

孫藺是沖着他與不勝天的鑰匙來的,卻再三連累李寒山同他一道遇險,好在賀靈城并不怪他,只是開口道:“此處不可再久留,我令他們先收拾收拾,而後盡快動身吧。”

他快步返回魔教駐紮之地,吩咐衆人收拾妥當,江肅卻在遲疑,也并不願同他們一道動身。

賀靈城不知他想做什麽,正要詢問,江肅卻已開了口,道:“賀副使,今後幾日,你們先行,我在後跟随,等到了魔教,我們再一道彙合。”

賀靈城挑眉,反問:“既是同路,何必分什麽先後。”

其實他也明白江肅心中所想,無非是擔心連累了他們,再為他們帶來困擾,那些刺客或許傷不了江肅,可魔教的這些教衆卻沒有那麽厲害的武功,若是雙方對上陣來,保不齊便有人會受傷。

若在以往,江肅并不會在意魔教弟子是否受傷,可如今不同了,他和李寒山是朋友,李寒山又受謝則厲之令做了代教主,若是因他而令教中人無故遇險,他覺得這或許會動搖李寒山本就不太穩固的地位與威信。

此事既然可以避免,江肅當然想要盡力避開這件事。

李寒山本就不開心,聽他如此說,顯然更不樂意了。

“不過幾個殺手罷了。”李寒山挑眉道,“我聖教何時怕過這種小賊。”

江肅卻蹙眉看他一眼,讓他壓低聲音,而後道:“你聽話些,我是為了你好。”

李寒山:“……”

他這一句話出口,李寒山只能啞口無言。

他當然知道江肅是為了他好,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江肅身涉險境而全然不顧。

“無妨,他們傷不得我。”江肅說道,“你同魔教先行,幾日之後,我們再彙合。”

他态度決絕,那模樣,顯是不容李寒山有半點拒絕,賀靈城也輕咳一聲,上來勸說李寒山,道:“少主,江少俠說得對,以江少俠的武功,你也不必擔心。”

李寒山:“……我不許。”

賀靈城只好道:“少主若是擔心,那便請江少俠遇險之時燃放血煙,此物數十裏可見,你我只需看到,再一道趕回去便好。”

他口中所言的血煙,不過是魔教用于傳信的一種道具,有些類似信號彈,燃燒則飄紅煙,相隔極遠也能看見,已算得上是通傳消息的好東西。

李寒山卻仍不太願意讓江肅孤身一人到後頭去。

江肅也不理會他糾結,同賀靈城讨要了些許血煙,好讓李寒山安心,而後便牽了馬到路邊,讓他們先走,見李寒山不願動彈,他實在忍不住皺眉,幾乎是刻意驅趕他離開一般,道:“你聽話一些,先從此處離開,我就跟在你們身後,不可能會出事的。”

李寒山看着江肅,蹙眉許久,方才低聲道:“我擔心你——”

“我不用你擔心。”江肅打斷他的話,“今時今日,還有我與賀副使在你身邊,為你出謀劃策,告訴你接下來該怎麽走,可若你真成了教主,總有一日,身邊會無人替你決策。”

李寒山:“……”

“你既要為教主。”江肅說,“便該明白什麽叫做大局為重。”

李寒山覺得,今日的江肅,果真同以往有些不同。

好似一舉一動都在二者間的界限,告訴他将來自己若不在他身旁,而他需得面對教中事務時,他應當怎麽辦。

這不像是江肅往常的行事作風,李寒山覺得很奇怪,卻又不知這古怪之感從何而來,他心中知道江肅說得沒有錯,若他一直同今日一般,無論何事都得有賀靈城和江肅幫忙,那往後他又該如何在這江湖立足?

他曾想過,若有機會,自己應當要保護好江肅。

可如今的江肅,不需要他保護,反倒是他,處處需要江肅幫襯。

他一想到此事,心中便止不住的挫敗難受,他只能告訴自己,江肅說得沒有錯,他理應按着江肅如今所說的話去做。

一旁賀靈城催促李寒山快些動身,同他們一道離開,烏歧也已為他牽來了馬,李寒山在看一眼江肅,卻見江肅別開目光,并不看他,這舉動也與往常不太相同,他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到此時方才動了腳步,翻身上了馬,同江肅告別,道:“你若是再遇到他們……”

江肅打斷他的話,道:“我不會出事的。”

李寒山:“……”

李寒山只得同他告辭。

江肅牽馬一動不動站在路邊,看一行人消失在路中,又不知過了多久,天上飄起小雨,他方才有所動作。

江肅從馬匹背囊中拿出蓑衣鬥笠,穿戴齊整,回首看那桃林中山火漸熄,這才覺得自己好似又解決了一件緊要之事。

他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擡眼見眼前大雨滂沱,雨滴砸在笠沿側,碎作無數細碎水珠,濺得他眼前一片水霧,夜中無光,倒令他有些看不清腳下的路。

可還好,這一路平坦,并無什麽難走的懸崖峭壁,江肅夾了夾馬腹,正要令馬兒向前,忽而聽得嘩啦雨聲之中,似乎又多了什麽急促聲響。

他擡首去看,便見道路盡頭,似有一匹馬兒疾馳而來。

馬蹄踏碎雨幕,濺起水珠泥污,江肅怔愣遠處,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卻不由喃喃低語,道:“這才是傻子。”

馬背之上李寒山微微伏着身子,他根本未曾帶上蓑衣,也沒料到會下雨,一身黑衣濕透,緊貼着身體,看似狼狽不堪,他自己卻并不在意。

直到江肅面前,他方才勒住缰繩,令馬兒打了個回轉,看向江肅,道:“我想過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一點也不認同。”

雨聲太大,他說的幾句話,江肅聽不太清,可江肅覺得那應當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情,他只是有些抑不住心中喜悅。

以理智而言,他不希望李寒山回來,如今李寒山若在他身邊,并不能為他帶來多少好處,反而會有損李寒山的聲明,可那只是理智,人并不是時時刻刻都能保持理智的。

李寒山恰好說完了話,最後一句,他挑眉,道:“我已令賀副使帶他們先行回教了,你若是要落後獨行,那我便陪你一道獨行。”

江肅笑着糾正他的話,道:“兩個人一起走,怎麽能算獨行呢。”

李寒山:“我……”

二人行走,本該算是策馬并肩。

只是江肅看這雨還要再大,便也不肯再往前走了,他反問李寒山,道:“這麽大雨,你沒帶蓑衣嗎?”

李寒山:“……我回來時,還沒有下雨的。”

如今他渾身濕透,連細碎額發都緊貼着面頰,這雨太大了,連說話都有些難受,像是嗆了水,所以只能低伏下身子,那樣子着實狼狽不堪。

江肅便長嘆了口氣,翻身下馬,動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蓑衣,一面朝李寒山招手,道:“你過來,先到路邊暫且避一避。”

李寒山:“……”

這雨很大,可想來是下不了多久的,他乖乖下了馬,江肅便将蓑衣撐開在二人頭上,擋着兩人的身子,朝道旁走去,像是想尋個能躲雨的地方。

只是這蓑衣太小,實在擋不住兩個男人,無論如何,二人身上還是落了不少雨水,江肅只得再往李寒山身邊湊了一些,可李寒山本就渾身濕透,見江肅湊過來,他還僵硬着身體往邊上挪了挪,道:“莫要将你的衣服也弄濕了。”

江肅回答:“我的衣服早就濕了。”

他穿的白衣,在這暴雨中行走,衣衫下擺濺了無數泥點,蓑衣擋不住的一只手露在雨中,那衣袖也已濕透了,可他顯然并不在意。

反正習武之人,淋淋雨也算不得什麽大事,衣服他也可以自己弄幹,不過是在暴雨中行走實在難受極了,所以他才想找個略微幹燥一些的地方避雨。

好歹二人的運氣還算不錯,要不了多遠便見着了一處破舊小屋,看着像是山林中獵戶用于歇腳的地方,裏頭至少是不漏雨的,江肅這才收了蓑衣,挂在屋外,進了屋子。

屋內有些幹柴,他便生了火,本想以內息烘幹衣物,可又想,他與李寒山可未曾走出多遠,若是再遇到孫藺,那便免不了要有一場大戰,在這種時候,他本應盡力保存內力,不該為了烘幹衣服這種小事,便肆意損耗內力。

他便動手去解衣物,一面同李寒山道:“孫藺也許還在附近,省些內力,用火将衣服烘幹吧。

李寒山:“……”

李寒山愣住了。

他可是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若是要用火将衣服烘幹,那他豈不是要脫個幹淨?!

可他見江肅已解了外袍,他總不能沒有動作,便糾結萬分正要動手解開衣物,江肅卻又動了動,朝他招招手,讓他到小屋內側去,一面道:“你得把衣服全脫了,還是別在門邊待着了吧。”

李寒山:“什麽……”

“我看着門漏洞。”江肅面不改色,“若有人從外路過,只怕不好。”

李寒山:“……”

李寒山本就心中忐忑,江肅一句話,鬧得他面上蹭地便蹿了紅暈,左右一看,見屋內還有幾根用作爬山拐杖的木杆子,便幹脆将那木杆拿了過來,随意搭了個架子,擺在兩人之間,這才脫下外衣,挂在那架子上,正巧構成了一處頗為簡陋的“屏風”,足以擋住兩人的視線,他方才嗫嚅道:“還……還是擋着吧。”

江肅只脫了外袍,正靠在門邊擦拭青霄劍上的雨水,見他如此,忍不住一笑,道:“你還害羞?”

李寒山:“……你莫要胡說。”

江肅挑眉,道:“又不是沒見過。”

李寒山:“……”

是,那日他當着江肅的面在溪澗沐浴,江肅應當是看見了,可那時他好歹還有貼身衣物遮擋,再說了,那時候他也沒發現自己喜歡江肅啊。

暧昧未曾萌發之前,做這種事,他并不覺得尴尬,可是如今,他與江肅之間明明什麽也看不見,他卻還是覺得自己的心砰砰亂跳,和那日的感覺,實在大不相同。

李寒山快速将衣服脫了,湊到火堆前,只巴不得貼身衣物早些幹透,這樣他便不必太過尴尬,可這種事偏偏是急不來的,用火烘衣服可比直接用內力烘幹慢得太多,他心中正焦急萬分,卻又聽得江肅開口,同他道:“你餓了嗎?”

李寒山:“……”

他方才在營地內光顧着想着如何帶江肅到桃林,根本沒有顧上吃飯,先前心緒雜亂,無心思索此事,此時江肅一問,他方覺得腹中饑餓,只好點頭,卻有想起江肅看不見,便小聲應答,道:“有一些。”

江肅從屋子那一頭朝他丢過一個野果,道:“方才看見的,先将就着吧。”

李寒山接住,啃了一口,酸酸澀澀,那滋味實在算不得多好,他正要咽下去,卻又聽見衣料摩挲窸窣聲響,他一頓,下意識看向他與江肅相隔的那個“衣架子”上,眼睜睜看着那架子上搭上了一件衣服。

像是……像是江肅穿在外袍內的那件衣服。

他幾乎呼吸停滞,卻聽江肅還在窸窸窣窣整理衣物,李寒山停頓許久,方才小聲詢問,道:“你……你在做什麽?”

“烘衣服啊。”江肅随口應答,“怎麽了?”

李寒山:“……”

李寒山閉上眼,哪怕他知道他什麽也看不見,卻止不住心髒砰砰亂跳,半晌方才憋出了下一句話:“……你也濕透了?”

話音未落,他已見得江肅将貼身單衣搭在衣架子上,有些莫名一般道:“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們一起淋的雨,那還不是一起濕透了嗎?”

李寒山不說話了。

一起濕透了,那也就是說……難道江肅也……全脫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