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選跟第一輪選拔的不同，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陸璟壇看向宣子方，開口道：“除了原有的五個項目：格鬥、戰争策略、體能、靜态射擊以及動态射擊以外，又添加了兩個項目——機甲操作，還有實訓演習。”
宣子方點了點頭：“我聽說了。”
陸璟壇道：“其中實訓演習是以團隊的形式進行比賽，一隊人輸了那就全組淘汰，這裏的技巧我過會兒會跟你說。先說機甲操作，一年級的課程應該還沒接觸過機甲吧？”
宣子方又點了點頭：“是的，我們現在還在學理論……不過，小的時候父親帶我去看過。”
陸璟壇：“操縱機甲需要體力、敏捷與正确的判斷能力，這也是為什麽所有的軍方學校都重視體能培養的原因。”
“我們的身體素質可不能被一堆金屬給比下去。”宣子方笑了笑說：“老師是這麽跟我說的。”
陸璟壇愣了愣，然後道：“沒錯。”
宣子方：“最終的比賽也是這七個項目吧？”
“是的。”陸璟壇道：“所以你的訓練計劃可能要作一點改變，以前蘇紀應該是以五個項目為主來訓練你，不過從現在起你的負擔更重了。蘇紀給你留下訓練單了麽，以前用過的也行。”
宣子方搖了搖頭：“沒有，老師他從來不讓我看訓練單，因為一旦看了，就達不到預想的效果了，不過我可以憑記憶寫一份給你。”
陸璟壇：“哦？為什麽不讓你看？”
宣子方笑了笑說：“在不知道訓練內容到底有多少的情況下，我會下意識地在完成訓練內容時保存體力，以便于更好地應付下一輪。如果讓我知道後面還剩下多少內容的話，我大概會為了完成任務而耗光體力吧？老師說，要鍛煉體能，不是看我能完成多少訓練，而是看我完成訓練以後還剩下多少體力……”
陸璟壇兩眼放光道：“這個說法确實很好，我以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宣子方：“所以最開始的幾天，真的要把我累壞了，好幾次都想過要放棄……”
“那後來呢？”
宣子方找來了紙和筆，低頭回憶着蘇紀之前給他安排的訓練內容，一邊道：“後來……不管吃飯還是睡覺老師都在我身邊，我發現只要他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的時候，我會非常羞愧，然後不由自主地就有勇氣進行下一次的訓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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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宣子方終于停了筆，把寫下來的內容交給了陸璟壇：“大概就是這些了，因為這些訓練內容不太固定，我的記憶也可能會有差錯，但誤差應該不大……”
陸璟壇驚訝地看着手中的三頁紙：“他對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手軟啊！”
“這也是為了我好啊。”宣子方道：“通過海選的Omega全校就只有我一個人。”
陸璟壇搖了搖頭道：“蘇紀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
宣子方有些不滿地說：“才沒有呢，老師對我很好。”
陸璟壇：“……”
時刻牢記之前教訓的陸璟壇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巴，盡管他內心想的是，蘇紀都把你丢給我了，你還在幫他說好話……
事後陸璟壇認真地思索了許久，才發現，蘇紀這麽做才是真正的高明。
蘇紀制定的訓練單本來就是為了七個項目準備的，體能已經不是現階段的宣子方需要重點提升的內容了。
陸璟壇本以為這次的保姆任務會比較輕松，因為對方是個Omega，當務之急要解決的當然是體能，可是看到宣子方的訓練內容時，他發現自己錯得太離譜了。
現在的宣子方需要的是技巧。
在所有的入選學生還在咬着牙關練體能的時候，作為一個Omega的宣子方已經開始接觸比賽技巧了。
陸璟壇覺得這個世界怎麽好像有點不真實……
體能解決了，機甲操作的理論宣子方也學過，陸璟壇也不可能真的給他去弄一個機甲進行實踐操作，分數比重第二大的項目就目前來說，沒有能讓陸璟壇發揮的地方。
“好吧，那我教你一些實訓演習的小技巧吧。”陸璟壇只好說：“這是分數比重第一大的項目，而且是團隊戰，人一多，就容易出狀況。”
宣子方拿着小本子在旁邊做筆記：“嗯，你說吧。”
陸璟壇眨了眨眼道：“演習的規則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了吧？”
宣子方想了想說：“七人一隊，其中一名隊長，一名人質，一名機甲師，另外四名戰士。演習開始之前，交換人質，雙方各有一個大本營，率先攻下對方的大本營并解救人質的那方獲勝。”
陸璟壇點頭道：“沒錯。不過你知道這個隊長是系統自動選出的嗎？”
“知道啊。”宣子方道：“參賽規則上有說。”
陸璟壇：“喔，那你知道系統會百分之百選擇Alpha當隊長嗎？”
宣子方皺了皺眉：“為什麽？”
陸璟壇：“因為系統會自動判斷能力最強的那個人為隊長，但這個判斷依據，卻是根據所有隊員的荷爾蒙來決定的，Alpha是天生的領導者，被列入首選當中，當一個隊伍中有兩名以上的Alpha時，系統會自動選擇荷爾蒙更加強烈的那個人。”
宣子方：“這不公平！”
陸璟壇：“是的，這很不公平，根據荷爾蒙來判定一個人的能力問題已經過時了，這個系統應該被淘汰。但不可否認，在旁人并不清楚你能力的情況下，這是一種快速分類的方法。”
宣子方深吸一口氣，平靜了心情，道：“然後呢？”
“服從隊長的命令是前提，可是如果遇到隊長的思路跟你的思路相矛盾的情況，你打算怎麽做？”
宣子方：“應該還是以隊長為主吧，如果堅持己見，隊伍可能會分裂。”
陸璟壇笑着搖頭道：“不不不，你應該相信自己的判斷。這種時候，就要發揮你的萬人迷特質，拐着那個Alpha往你的思路走！”
宣子方：“……”
萬人迷特質是什麽東西……
陸璟壇：“連蘇紀你都征服了，區區一個小隊長又算得了什麽呢！”
宣子方：“……”
“我們接着說吧。”陸璟壇好像是說上瘾了，根本沒注意到宣子方臉上微妙的表情：“一個隊伍中只有一臺機甲，有很多人認為這是殺手锏，舍不得在演習開始的時候投入戰鬥。實際上這個想法是錯誤的，機甲就是炮灰，殺傷力最強的兵器當然要發揮它最大的價值，不是嗎？”
陸璟壇看向了宣子方，想跟這個臨時的學生來點師生間的交流互動。
不過，宣子方明顯有點心不在焉。
直到陸璟壇敲了敲桌面提醒他時，宣子方這才如夢初醒，問道：“……剛剛，學長你說了什麽？”
陸璟壇：“……”
陸璟壇幹咳了一聲，把剛才說的話全部重複了一遍，然後繼續道：“多數時候，隊長會選擇機上操作成績最好的那個去操控機甲，不過第一，進入下一輪的人水平不會差到哪裏去；第二，成績不代表發揮，應急能力才是最重要的；第三，說了是炮灰，根本不需要太多技術，別死得太早并且多出些殺傷力就行了……”
宣子方：“……”
陸璟壇：“我覺得這個機甲師，你可以争取一下，早死早超生嘛……”
宣子方：“……”
陸璟壇摸了摸下巴，又道：“不過你們的隊長很有可能會把你安排成人質，因為大家普遍認為Omega是戰鬥力最弱的，所以你也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宣子方：“……”
陸璟壇：“如果你們那個隊伍真的想把你安排成人質，那麽你有兩個方法應對這個情況。”
宣子方：“什麽方法？”
“一個就是發揮你的Omega特質，用溫柔的、甜蜜的、軟糯的聲音哀求一下，保準隊長會舍不得把你丢到敵人的陣營裏去，這麽好的資本不用白不用啊！”陸璟壇說。
宣子方面無表情道：“還有別的嗎？”
陸璟壇攤了攤手：“實在不行，你就潛伏在敵方的陣營裏，等到他們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你也動手。沒有人說人質不能攻擊嘛，雖然系統規定人質不能挾帶武器……”
宣子方深吸一口氣道：“謝謝學長，我有點累了，今天就到這裏可以麽？”
陸璟壇看他臉色有點不對勁，只好說：“好的，你好好休息吧。”
宣子方回到房間，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幾個小時。
直到外面夜幕降臨，億萬光年外的星辰閃爍着微弱的光芒時，宣子方才慢慢地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個土豪手機，無聊地撥弄着。
從拿到這手機的那天起，宣子方還沒有好好研究過它，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蘇紀身上，陸璟壇的突然到來，更讓他疲于應對這個只見過一兩面的陌生人。
陸璟壇跟蘇紀真的很不一樣。
和陸學長生活了幾天，每天他們都是去食堂吃的飯，口味被蘇紀給養刁了的宣子方面對陸學長對學校食堂的做菜水平表示高度贊美時，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陸學長不但不會做飯，連家務機器人也不會用，每天換下的髒衣服卷成一團直接扔給宣子方……
最讓宣子方感到不知所措的是，陸學長說話做事總有一種吊兒郎當的感覺，宣子方總感覺他說的話不太靠譜。
如果是蘇紀的話……
老師不但會做飯，還會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的。
老師做什麽事情的時候，總會顧及自己的感受，讓自己不管什麽時候都能感覺到他無微不至的關心。
被人放在心上重視着，和被人當做一個麻煩的任務的感覺，宣子方還是能分得清的。
當宣子方連浴缸都覺得有點大了的時候，盯着那面落地鏡，宣子方總能想到蘇紀給他标記時那種令人怦然心動的性｜感的表情……
每次想到這裏，宣子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然後又想到那天宣爸爸和他說的話，什麽停掉一切的抑制劑，明知道這個提議不過是個玩笑，可是時間過得越久，宣子方心底就越是很想試一試……
其實蘇紀給他短暫标記了以後，宣子方已經不需要使用日常型的抑制劑了，只有在預感快要到發情期的時候，宣子方才會使用抑制劑。
但這不代表抑制劑就是萬能的，平時就算不發情，Omega也會有身體沖動的時候，最近都是蘇紀幫宣子方解決這種身體的本能的。
到後來，宣子方已經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正常的生理表現，還是看到蘇紀以後他的下半身才有了反應……
宣子方翻到了手機的通訊錄，因為之前從來沒有研究過這個手機，所以他也是第一次進入通訊錄中。
這裏只有一個號碼，上面顯示的名字是：蘇紀。
宣子方不可遏止地心跳變快了。
指尖停留在那個號碼上，宣子方猶豫了許久，最終點了下去。
蘇紀永遠會在鈴聲響三下之內接通電話，過了十秒左右，蘇紀的立體影像出現在宣子方的面前。
立體影像的成形時間與雙方的距離長短有直接關系，十秒，宣子方在心裏默想着，他們的距離不算太遠，蘇紀起碼還是在宙斯星域內。
“子方？”蘇紀見宣子方盯着自己，也不說話，只好率先開口。
“嗯……”宣子方點了點頭，或許因為這是影像而非本人，所以宣子方沒了那天的尴尬和緊張，心情也輕松了不少。“老師，是我……”
蘇紀：“和學長相處得還算愉快嗎？”
“這個……”宣子方道：“還好吧。”
蘇紀的目光沉了沉：“他應該不會欺負你吧？”
宣子方忙道：“那倒沒有，陸學長還挺好相處的，就是……”
蘇紀：“什麽？”
“他的行事風格很特別。”宣子方道：“用的方法跟老師完全不一樣……”
蘇紀：“哦？你覺得哪種方法比較好？”
宣子方誠實道：“我還是比較喜歡老師的方法。”
蘇紀：“這是當然的，如果短短幾天的時間就讓別人取代了我在你心裏的位置，那我豈不是很沒用？”
宣子方笑了笑。
蘇紀的目光柔和了些，他看着宣子方道：“這次的出差比較急，很抱歉，老師事先沒有跟你說。”
宣子方問：“你去的是什麽地方，還有多久能回來？”
蘇紀：“任務內容屬于機密，不過我跟你保證，不用幾天就能回來了。”
宣子方點點頭：“我……等你回來。”
蘇紀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好。”
他們都沒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不過看着蘇紀的影像，宣子方覺得好像有什麽正在悄然變化着。
宣子方将陸璟壇說過的技巧都跟蘇紀說了，包括自己覺得不太靠譜的感想，而蘇紀則站在理性的角度上幫他分析，事實證明，陸璟壇的技巧很實用，盡管表達的方式不太能讓宣子方接受。
有蘇紀的指點，宣子方頓時豁然開朗：“謝謝老師，我都弄明白了……”
蘇紀笑了笑：“還有什麽問題嗎，沒有的話，我要挂電話了。”
“沒有了。”宣子方想了想，又猶豫着加了一句：“那個……老師，我想你了。”
蘇紀嘴角彎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然後面色如常道：“早點休息，睡個好覺。”
宣子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