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鬥士058
在肖四方再三表示寒舍簡陋承受不住聖父大人大駕光臨之後, 無所不能的聖父大人慢條斯理拿出一只黃褐色的身份環,扣在了空蕩蕩的手腕上。
肖四方一敗塗地。
肖四方無話可說。
第二天一大早,善良地讓弟弟睡了一個好覺的姐姐, 告訴了弟弟這個“喜訊”。
肖八面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厥過去, 吸了一口氧才把驚壓下來, 抖着嘴唇問:“肖四方同志,你是不是抓住了爸爸的什麽把柄?”
“……并沒有。”都是他自己想一出是一出!
“那你是被選中……”肖八面停下,警惕地四下掃一眼, 才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問:“被選中執行秘密任務了麽?”
也沒有。
肖四方很想這麽回答,但是很顯然, 滿級腦殘粉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而她就算說出事實, 這家夥也不會相信的。
兩相權衡,肖四方只能昧着良心點了點頭。
“那, 那怎麽樣才能隐藏起岑爸爸的光輝呢?我都吓成着這樣了, 爸媽奶奶豈不是更加害怕?”肖八面忍不住深深擔憂起來, “就算遮住身份環,爸爸依然是閃閃發光的爸爸呀!”
槽多無口。
肖四方只好順着剛才的理由繼續編:“你都知道是執行秘密任務了, 他怎麽可能還是以岑副院的身份去,自然要跟我們一樣啦。你不要擔心這些事情,趕緊出去吧,他在出口外面等我們。”
“哦,哦哦。”肖八面魂不守舍地托着行李, 雙腳踩着棉花似的飄出去了。
這次在閘口值班的老師不是段飛飛, 而是制造系的一位老師,雖然沒有和肖四方有過直接接觸,但看到她也挺高興, 友善地打了招呼:“四方,你今天也回家了嗎?”
肖四方雙手把通行證接回來,露出笑渦,點點頭。
“是的,在學院這麽久,也很想家啦。”
“那快回去吧,你們外城大,來去要花很長時間吧?”
“是的。”肖四方收好通行證,重新拉起行李向這個熱情的老師道別,“老師再見。”
值班老師笑着揮揮手。
上次送他們來的司機已經到了,車停的離閘口稍微有那麽一點點遠,又因為這個時間有風,車子的幾面車窗關得死死的,在裏面不容易察覺外面的動靜。
兩人喊了一聲沒有人應聲,只好自己拖着大包小包趕過去了。
肖四方敲了敲車窗,司機才剛反應過來似的,把車窗降下來,用很不贊同的眼神看她。
“四方八面,你們兩個不好這麽做的,既然要帶同學回家玩,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先出來等車呢?”
肖四方:“……”居然說自己是同學,好不要臉哦。
肖八面:“……”不愧是爸爸,為了執行任務這麽忍辱負重!
車廂後排傳來一把清亮的少年音。
“沒關系的叔叔,我們是好朋友,不在意這些。”
然後司機大叔就哈哈哈笑起來,“你是個好孩子!”
肖四方聽不下去了,趕緊讓他打開後備廂,把行李一股腦兒塞進去。
“你坐後面?”上車前,肖四方問道。
肖八面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敢,還是你坐後面吧,我稍微沾一點點神氣就好了!”
一個人能慫成這樣,肖四方也是服氣的。
隔着發黑的車窗看了看裏頭的位置,她拉開空位那一邊的車門,剛擡頭目光落在旁邊坐着的人身上,上車的姿勢就頓住了。
還是司機喊了一聲,她才同手同腳地上了車。
汽車發動後,她才僵硬地轉過臉,打算再看一遍确認自己有沒有眼花。
事實證明沒有。
原本深灰色的頭發變成了內城流行的亞麻色,活潑的淺色襯得他的皮膚更白了,極顯身材的戰鬥服換成了普普通通的套頭衛衣,黑色的布料上印着這段時間風靡星際的卡通喵,下半身是卡其色的九分褲,露出一截腳踝,最下方是一雙樣式大方的白色板鞋……
肖四方捂住眼睛,看不下去了。
難怪他有恃無恐,一把年紀還敢裝嫩冒充她的同學,人家确實有這個資本。
收斂的氣場的岑薄再加上這一身減齡的裝扮,裝起學生來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他的神情也調整得十分到位,用一種略帶好奇又有些興奮的語氣問:“要多久才能到你家?”
肖四方看他覺得傷眼睛,聽他的話覺得紮耳朵,想回答他的問題也覺得刮嗓子。
她不知道應該用怎麽樣的神态語氣來配合這位“同學”比較好,朝前面的肖八面看了一眼,發現對方筆直地坐着,手腳都擺得端端正正的,顯然是指望不上了。
她只好硬着頭皮,盡量讓自己用正常的語氣回答道:“六個小時左右,您……你可以睡一覺。”
岑薄還沒說話,駕駛座上的司機大叔就熱情地開口了。
“你們要是想玩游戲聊天啊什麽的都沒關系,我不會嫌你們吵鬧的。”
還是別了。
肖四方義正言辭道:“不行,我想睡覺了,他們要是聊天會吵到我的。”
司機大叔一噎,咕哝:“你這孩子一點也不懂待客之道啊,既然帶同學回家玩,那就得主随客便……”
眼見着他有長篇大論的趨勢,而肖四方已經有點繃不住了,岑薄無聲地笑了笑,體貼解圍:“沒關系的,正好我也困了,昨天晚上沒睡好。”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喜歡這個小後生的司機大叔聽他也這麽說,立刻應了:“那行,那你們都睡一會兒,反正風沙起來了,也沒什麽風景好看。”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肖八面的意見,則被完全忽略了。
肖四方松了口氣,下意識轉過臉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看到後又像受了什麽極大的刺激一樣,飛快地轉了回去。
難以承受。
不行。
睡覺吧,把這當成是一場噩夢。
她往靠背上一倚,閉上眼睛開始催自己入眠。
閉了大約十秒鐘,她忍不住掀開一道眼縫,偷偷看向裝嫩的聖父大人。
此時天光正亮,哪怕是已經開始四處飛揚的黃沙也蓋不住強烈的光線。車窗外頭反着光,裏面也斜着照進了一大片的自然光,正好把人包裹進去,給本就惹眼的對象又加了一層美妙至極的濾鏡。
好像連這種自然的現象都對他情有獨鐘。
平心而論,聖父大人就算是像這樣簡單的穿一穿也是極為好看的,看起來既青春活力又朝氣蓬勃,還帶着一點聖父大人特有的淡漠,氣質滿分,無可挑剔。
讓她不禁想,三十年前的聖父大人就是這樣的嗎?
不像現在這樣微風輕拂,浮雲淡漠,也沒有輕拿重放的從容優雅,更不是明明他就在你身邊很近很近的地方,卻總覺得他很遠很遠,遠到完全看不清。
三十年好長啊。
一道目光掃來,肖四方趕緊閉上眼睛。
強行閉了三分鐘,才又偷偷睜開,然後睜大。
明亮的陽光裏,聖父大人帶着一頭泛金的亞麻色頭發,靠着晃動的車窗睡着了。
由于身形過于高大,擠在這狹小的車廂裏顯得束手束腳,姿勢也很別扭,但他閉着眼睛的面部卻很放松。
平靜,安寧。
肖四方盯着他看了不知道是十分鐘還是二十分鐘,也不知道期間有沒有走神,總之是覺得眼睛有一點發澀了,才轉回來打開了随身的電子本。
開始學習。
岑薄醒來時,外面已經被黃沙卷的能見度不超五十米了,司機放低了車速,在斷壁殘垣中緩慢行進。
路邊的簡易房旁還有人頂着風沙走動,時不時能聽見大人們歇斯底裏的斥責聲,和還在外面打滾的兒童被抓住時發出的尖銳哭叫。
這種體驗很新鮮。
岑薄曾無數次地從外城上方經過,像這樣在地面緩緩地穿行還是第一次。
他看到了很多東西,又任由那些東西流水似的流走,直到最後一絲痕跡幹涸。
“到了!”
車子停下,司機大叔往後喊了一聲:“都起來了。”
本來就沒睡的肖四方經過時不時看旁邊的人一眼後,已經對聖父大人的新形象适應良好,淡定地下車,沒再對他進行過多的關注。
車一停下,一直在窗戶旁往外張望的肖老太太就從椅子上起來了,急急忙忙往外走。
肖四方和肖八面在後備廂拿行李,肖四方數了一遍行李,發現多了一個箱子。
正要放回去,一只手從身後探過來,握住了拉杆。
“我的。”
肖四方連忙松了手,站在原地,捂了一下心口。
聖父大人的壓迫力太強大了,她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了。
肖老太太在車前和司機道謝:“真是太麻煩你,進屋喝口水吧?”
“不了,我得抓緊走了,到家還得半小時呢,等會風沙大了就開不了啦。”司機拒絕了她的邀請,讓後面幾個孩子給他把後備廂關好,車也不下直接就走了。
肖老太太望着車屁股感嘆了一聲“太不好意思了”,才回過頭看好幾個月沒見的孫子孫女。
這一看可不得了,她看着站在四方身邊比八面還高半個頭的男孩震住了。
怎、怎麽還多了一個?!
目光在孫女和陌生男孩之間來來回回。
找對象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肖四方: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