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黎曼昱床上胡思亂想,把剛才的事情翻來覆去回憶了好幾遍,在心裏罵了陸兆曦無數次,才沉沉入睡。
第二天黎曼昱正好輪休,早上八點就精神百倍地起來準備早餐。她把莳蘿腌三文魚三明治、油醋汁沙拉和煎蛋放在一個大盤子裏,再煮好咖啡,坐在餐桌旁等陸兆曦起床。
他出房間門後,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輕咬了一口三明治。風格粗糙的烤面包與肉質細膩的三文魚口感對比鮮明、融洽互補,咀嚼之後散發腌制風味的鹹香。
“你好好吃飯。”黎曼昱總覺得他咬面包的動作是在挑逗自己。
糊糊聞到香味,趴在陸兆曦褲腿上,用爪子刨他,用渴求的眼光對着他。
“你就喂它吃一點嘛。”黎曼昱看它可憐巴巴的樣子,心生不忍。
陸兆曦不為所動,無情地拒絕:“不行,這些都有調料,對它的身體不好。”
“哦。”黎曼昱一手托着臉,不禁聯想到陸兆曦教育孩子的場景,他以後一定會是一位嚴厲的父親。她傻傻地想象,撞上了他的眼神,又趕快抹掉這個念頭。“我今天打算去看看房子,遇到合适的我就馬上搬過去。”
他深深看她一眼,說:“好。”
她上午抽空去房産中介轉了轉,看中了一套小戶型的兩居室。這套房離她上班的地方近,小區環境安靜清幽,房租也在她能承擔的範圍內。中介看她心動,熱情地帶她去看房。黎曼昱看這套房裝潢素雅、采光良好,立刻就與中介簽了合同。
她順路買了幾個紙箱,回家把所有東西都打包裝了起來。她檢查完沒有東西遺漏後,把家裏打掃地纖塵不染。她找出租賃合同,照着合同上的號碼撥通了電話,告訴房東自己不再續約。房東客套了幾句,爽快地把押金退給了她。
她正發愁要怎麽運走這些紙箱,陸兆曦就從公司裏趕了回來。
“找到新住處了?”
“嗯,”黎曼昱點頭,“環境挺好的,價格也便宜。”
“我送你。”陸兆曦臉上沒有笑意。
因為黎曼昱的東西實在太多而且都價值不菲,她一時之間搬不完,只好暫時把幾箱衣服包包放在了陸兆曦家。
陸兆曦幫她把行李搬進新家,剛進門他就開始百般挑剔,一會兒嫌空氣流通不暢,一會兒又嫌燈光太過昏暗。
黎曼昱了解他的貴公子脾氣,也不跟他争辯,安靜地坐着歇息,拍拍沙發邀請他過來。
他不肯坐客廳裏皮質脫落的沙發,直直地站在她面前,不屑地冷哼一聲:“這個地方能住人?”
“你是不是在罵我,你不想待就出去。”黎曼昱正處于經期煩躁的狀态,沒工夫耐着性子伺候他。
陸兆曦不說話,睨了眼鐵鏽斑駁的陽臺,皺着眉說:“你一個人住不害怕?”
“這個小區舊是舊了點,但是到處都是監控,不會有賊的。”黎曼昱摸摸癟癟的肚皮,“陸兆曦,我餓了,我今天太累了,不想做飯,我們出去吃吧。”
陸兆曦跟她一起下樓,走進老舊的電梯,鮮明地感知到老式電梯颠簸搖晃的感覺。
黎曼昱知道他要說什麽,先他開口:“沒事的,每年物業都會檢修電梯,肯定能保證安全!”
“最好是這樣。”他仔細浏覽電梯裏的檢修報告單,确認無誤後才沒有繼續計較。
“你想吃什麽?”他趁她不注意,拉住她的手。
黎曼昱眼睛裏閃爍期待的光,提議說:“我們去涪山腳下吃吧!”
涪山下是一片開闊的平底,裏面的夜市聚集了各種花樣的小吃鋪子。陸兆曦曾經去涪山頂上的度假村泡過溫泉,正巧路過山腳下的夜市,他對那片滿地油煙漬的地記憶猶新,想起來就反胃。
他冷冷拒絕:“不。”
她一直對那兒心馳神往,拉着他的袖口,不依不饒地說:“去嘛,就當你是去扶貧好吧!”
黎曼昱硬拽着他陪自己吃大排檔,點了一大盤她最愛的油焖小龍蝦。她戴上塑料手套剝掉龍蝦堅硬又累贅的殼,把它們一個一個擺在幹淨的白盤中。“陸兆曦,你吃呀,我給你剝好了。”
陸兆曦嫌惡地瞥了一眼周遭衛生狀況令人堪憂的環境,表示拒絕:“你這個品味還想當主廚?”
黎曼昱看他不領情,微揚的嘴角耷了下來。她把所有剝好的蝦全都塞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嚼着。蝦肉Q彈肉質緊實,香料絲絲入味。她覺得不夠過瘾,又點了兩份油焖蝦和冰鎮啤酒。
她剝着蝦趁着嘴巴空閑,随口說:“你別看我是廚師,但是我以前在家裏吃飯的時候從來都不自己剝的。”
他聽到後也帶上手套,學着她剝起來。他先粗暴地扯斷龍蝦的雙鉗,再擰掉它的頭和尾,整只蝦就只剩得只有指甲蓋大小。
黎曼昱見狀心疼地說:“我求你了,別剝了。饒了龍蝦吧,它做錯了什麽要被你這樣對待。”
“不行。”他拒絕。
熟能生巧,剝蝦這項技能他一定要多練習才會有長進。
黎曼昱額頭上涔出細碎的汗珠,她暢快地喝了一口冰鎮啤酒,又用酒瓶冰着自己發燙的臉,美滋滋地倚在塑料椅子上。
“陸兆曦,我搬新家啦!你有空就來找我吧,我給你做飯吃!”她吃飽喝足,有些飄飄然,豪爽地邀請他。
陸兆曦看她滿足的笑容,不自覺地也跟着笑了起來。她雖然失憶,但是現在人變得陽光又活潑,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黎曼昱對着他傻笑,盛夏的餘晖與熱浪都打在她臉上,感覺此刻惬意又真實。
然而快樂并沒有長久地持續,陸兆曦接受了她的邀請,連續一周都賴在她家裏吃飯。
黎曼昱一個人吃飯可以随意,但是招待客人必須得大方周到。她連着幾天給陸兆曦做她承諾的fine dining ,早就不耐煩。
她懊喪地趴在餐桌上,嚎叫着:“陸總,你好歹也是個總裁,怎麽一點應酬都沒有啊,都沒人請你去飯局的嗎?”
陸兆曦嚼完法式鴿肉卷,悠閑地說:“我都推掉了,為了吃你做的飯。”他得意地邀功,仿佛自己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那我真還是幸運呢,能讓陸大老板賞臉。”她鬼嚎。
陸兆曦聽不出她話裏反諷的意味,贊同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