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音音,前幾天你那個小堂……
聽見娘親這樣說,曲音音這才看向站在她身後的人,是一個身穿藍色衣裙的女孩子,大約跟自己一般大的年紀,皮膚有些黑,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鬓邊的發絲潮濕地貼在臉頰上,正從杜氏身後探出頭對着她笑呢。
“年年!你來啦”曲音音笑了起來,原來是家住村子西邊的張年年,她是原身為數不多的好朋友,家裏也很艱苦,父親得了重病,爺爺奶奶也早就去世,家中全靠她娘在支撐着,張年年從小就很懂事,六七歲時,自己還在舔糖葫蘆的時候,她已經背着竹筐上山下地的打豬草了。
杜氏笑着讓出了空間給兩個女孩子聊天。
張年年抿着嘴笑了笑,坐到床沿邊上看着她說:“你好些了嗎?前幾日我來看你,你還沒醒過來。”
坐起身靠在床頭,曲音音伸手拉着她的手,粗糙的觸感傳來,低頭,一雙不大的手黑黑的,因為常年做農活的緣故,手背上很是粗糙,手掌心也滿是繭子,指甲也都很短,手指上還有一些傷痕。
“謝謝你來看我,我好多了。”對于這個一向真心待自己的好朋友,曲音音對她也是滿含真心的,在她家着急的時候,她還曾拿出過自己的全部積蓄來幫助她。
“對了,你是怎麽掉入潭中的?那日你和大家一起去山上,後來你怎麽一個人走散了?”張年年關心地問。
曲音音苦笑了一下說道:“哎,都是意外,那日我們一起上山采野果,我見水潭邊有一棵紅莓,就想去摘,結果崴了腳就掉了下去了。”
張年年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幸虧大家沒有走遠聽見了你的呼救聲,要不然可就危險了。”
見曲音音還在笑,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以後可不能做這麽危險的事了,若是你有個什麽好歹,你讓曲叔和曲嬸怎麽辦呀?”
曲音音趕緊點頭答應“知道了,知道了,一定沒有以後了!”
“對了,年年,你爹爹這些日子可好些了嗎?”
提到父親,張年年原本還在嬉笑的表情立刻停了下來,聲音有些低落地說:“還是老樣子,這些日子天氣漸漸熱了起來,爹爹的病又加重了一些,昨日大夫來過,說還要再喝月餘的藥看看。”
曲音音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要太擔心了,張大伯會好起來的。”
張年年的父親張大山,五年前的時候帶着八歲的兒子進山打獵,沒成想竟會遇見一條從沒遇見過的野狼,一番逃命和搏鬥之後,為救落入狼口的兒子,他身負重傷,最終用匕首結果了野狼,只是他的兒子,因為失血過多而去世了。
回到家後張大山就病倒了,一直在床上躺了兩年了,被狼造成的內傷,加上親眼目睹兒子的慘劇,便一直都無法痊愈,大夫也說只是因為心結太重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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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頂梁柱倒下了,還失去了一個兒子,對于張年年她娘來說這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好在這個堅強的女人最終扛了過來,靠着鄉裏鄉親的接濟熬過了最為煎熬的日子,如今已經十五歲的張年年已經長大了,可以幫忙分擔很多家務活了。
氣氛停滞了一會,張年年突然擡頭說:“音音,前幾天你那個小堂弟在村子裏說你快要死了,還說你家的鋪子倒閉了!”
小堂弟?
皺着眉思索了一下,腦海中浮起一個九歲男孩的樣貌,那是她大伯家的小兒子,名叫曲天麟,和她一向不對盤,這曲天麟在她看來就是一個被家長寵壞的熊孩子,而且還繼承了他們家自私惡毒的基因。
曲家大伯名叫曲鐘,和妻子劉曉芬一共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曲文生,今年十五歲了,正在鎮上的私塾裏讀書,今年四月份的時候已經通過了府試了,大伯夫婦二人在村子上的日常就是逢人說話聊天就要借故炫耀誇贊她的兒子。
他們所住的地方雖說是梨花鎮但卻是在梨花鎮的外圍,他們這裏叫秋水村,只是梨花鎮作為奉州最有名氣的鎮子,他們這兒的人都習慣說他們是住在鎮子上的。
而梨花鎮鎮中心的住民們則是可以享受奉州的補貼待遇,凡是家中有童生及以上的讀書人每年都可以拿到八兩銀子的補貼直到四十歲,而梨花鎮外圍的村子讀書人只有考上了秀才才能拿到每年五兩銀子的補貼到四十歲,這也導致了很多人都想住到梨花鎮來。
只是梨花鎮的房子和地價是很貴的,普通老百姓種地一輩子也攢不到買房子的錢。因此若是誰家中出了秀才公,那便是全村人羨慕的對象。
曲鐘的小兒子曲天麟,前年的時候也被他們送進了村中的學堂去認字,只是這個小兒子非常頑劣,經常偷偷跑出去玩,根本無心讀書識字。
曲鐘家裏和曲音音他們家平日裏走動的也不多,加上一些以前的矛盾,便一直都很冷淡,而他們家的孩子也是互相看不順眼,曲音音原本有些內向,和村中的男孩子們玩不到一起去,而作為堂弟的曲天麟卻總是愛捉弄這個堂姐,經常将她弄哭,若是曲音音被惹急了反擊回去,他又仗着一張狡猾的小嘴回家告狀,而他那不講理的父母也總是上門來找事。
時間長了,兩個孩子的仇是結的越來越深了。
聽見張年年這樣說,曲音音只感覺那個熊孩子是欠教訓了,日後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給他點苦頭吃吃。
“哼,他口中一向沒什麽好話,不用理他。”曲音音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最近家中還有什麽短缺的嗎?我這裏還有一些銀子。”
張年年連忙說:“啊,沒,不,不缺什麽,吃的用的都有。”怕她不信,張年年又露出一個有些不太自然的微笑。
仔細打量了她片刻,曲音音擡腳起身下了床“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
從木頭箱子裏取出一塊碧綠的玉佩,曲音音說道:“這塊玉佩是我偶然得到的,送給你,你拿回去道當鋪裏看看能值多少銀子?”
張年年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連忙站起身擺手:“不行,不行,這個東西這麽貴重我不能收。”
曲音音拉過她的手将東西塞了過去說:“那這樣,這玉佩你拿去當鋪看看,賣了的銀子,咱倆一人一半怎麽樣?”曲音音知道她父親每月吃藥便要不少銀子,他的病郁結在心,吃的藥都是一些價格比較高的好藥,見她滿頭大汗地來看自己便知道,這大熱天她還在地裏幹活,估計又是接了別人家的活計來做,若不是家中實在困難,她娘定不忍心讓她頂着烈日幹活。
看着一向善解人意的好友,張年年眼圈都紅了,眼中氤氲着水汽,她知道,曲音音這麽了解她,自己的處境她又怎會不知道呢?看着手中拿着的玉佩,張年年擡手抹了抹眼角,卻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嗚嗚,我,我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怎麽會這樣?”伸手握着張年年的手讓她坐下,拿出一塊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
張年年嗚咽着回答:“三天前我娘淋了雨得了風寒,家中的銀子都拿去請大夫抓藥了,嗚,嗚嗚。”
憐惜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她将床頭放着的一碟點心用一塊布包了起來,說道:“這點心你帶回去吃,待會你就去鎮上的鋪子裏将東西當了,若是當鋪人問起玉佩的來歷,你便說是家傳玉佩,如今不得已才拿去當掉,記得,要将當鋪老版給的價格再往上加一半的銀子,才能賣。”
聽見她的話,張年年有些疑惑,擡頭問道:“音音,這些你是怎麽懂的啊?”
曲音音僵了一下,連忙露出笑容說:“這些東西我都是跟爹爹學的,只是以前我很反感,我爹爹總是要我接家中的生意,但是生病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自己不能一直靠着爹娘,也該學會長大了。”說着她點了點張年年的額頭說:“等我以後掙錢了,一定帶上你一起發財!”
張年年被好友的真情感動,張開雙手擁抱了曲音音。
張年年走後,曲音音趕緊将門窗關上,不放心,又将門窗鎖了起來,這才坐回床上。
緊握的掌心打開,一個刻着曲字的銀灰色手镯便浮現在她的手中。
曲音音震驚地看着手中的東西,這枚手镯是她在華國時奶奶送給她的,說是家傳之物,她一直戴在手腕上,方才她睡覺是腦海中便出現了這個镯子,而她的意識也仿佛回到了過去,她看到了她家中的小倉庫?這是怎麽回事?
方才她想要送東西給年年的時候手中很突兀地出現了那個玉佩,那枚玉佩是她在琉璃廠閑逛的時候買來的,雖是真玉但因為又瑕疵就也沒花幾個錢,後來那枚玉佩便被她放進了家中她的私人倉庫裏。
打量着掌心的手镯,曲音音覺得這事情太玄幻了,怎麽自己能憑空變出來東西呢?難道這個手镯通向現代嗎?這樣想着,她便又想着“電視機”但是周圍沒有任何變化。不對,既然電視機沒有出現,就說明不是什麽東西她都能變出來的。
思考了一下,她閉上眼認真回想着自己小倉庫裏的東西,想要證明自己的猜測。
果不其然,片刻後,她睜開眼,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東西,她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