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啓禀皇上,攝政王他,溺水身亡了。”

宋筠握着拳,眼淚在那一瞬間差點湧了出來,他眼前一陣陣發黑,福公公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的後背,這才讓宋筠免于在臣子面前失态。

宋筠搖晃着身子,眨了眨眼睛,忍着強烈的眩暈感坐到椅子上,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聲音,可是說出來的話卻還是破碎不成語調,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擠出來的一樣。

“攝政王屍…屍體何在?”

“回皇上,雪雲城知府派人打撈了一天一夜,還是死不見屍。”

“死…死不見屍…”

小皇帝茫然的看着門外,外面綠茸茸一派好春光,可是宋筠卻失神的喃喃自語:“死不見屍,呵呵,死不見屍…”

曾聽聞皇上待手足極好,重感情,果然如此,攝政王的噩耗傳來,竟能讓皇上如此失态,當下那個臣子磕頭道:“皇上節哀。”

小皇帝哪裏還能聽的清楚他的話,他只覺得自己兩只耳朵都在耳鳴,眼前又開始發黑,一團團的黑影像是要吞了他一樣:“他為何會落水?”

那聲音簡直就像是在呢喃,僵硬的快要聽不清楚,可是确實是在皇上口中傳來,那個臣子覺得不妙,小心斟酌着措辭:“攝政王是為了救慕容羽的結發妻子上官憐兒才落水,不過,臣曾聽聞攝政王對上官憐兒一往情深,如此說來…”

“滾!!!都給朕滾!!!”宋筠突然發了瘋一樣大喊大叫,揮手将書桌上的奏折一掃而光,筆墨紙硯通通砸到地上,“滾!”

當所有的人都離開,緊閉的門隔了最後一絲光線,宋筠終于失聲痛哭:“上官憐兒,一往情深,哈哈哈哈哈哈,一往情深…”

“上官憐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官憐兒,咳咳…皇兄,皇兄,嗚嗚嗚…”

“皇兄,宋辰…”

小皇帝掩面痛哭,在桌子下把自己緊緊的縮成一團,他覺得好冷,冬天都沒有這麽冷過,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瑟發抖,他好冷,不能感受一絲自己身體的溫暖,就算是當年親眼看見母後殺了自己的六皇弟時都沒有今日這麽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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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筠時而大哭,時而大笑,時而喃喃自語,時而癡癡發笑,只是嘴中卻始終噙着宋辰的名字。

福公公在門外焦急的等候,轉來轉去,手中的浮塵不停的甩動,直到夜色将近,他終于聽到了皇上沙啞的聲音。

“傳朕旨意,将上官憐兒那個妖女就地處死,斬首示衆,以祭我皇兄在天之靈!”

雪雲城

“什麽!攝政王他為了救憐兒被河水淹沒了!”

慕容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不好啦,不好啦!夫人早産啦!”

慕容羽聞言腳下一軟,直接推開眼前報信的人,朝上官憐兒的房間跑去。

果然大老遠就聽見屋內穿出一陣陣叫痛聲。

“啊!羽!我好痛!啊!”

慕容羽顧不得許多,當即就想推門闖進去,可是被門外的人攔住了。

慕容羽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上官憐兒的叫聲也越來越痛哭,他茫然失措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不好了,老爺!”産婆打開門滿臉大汗,“夫人,夫人體虛,又遇見早産,這下難産了!”

“怎麽辦?!”慕容羽六神無主。

“大人和孩子可能只能保一個,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老爺,你保哪一個?”

“大人!保大人!只要我的憐兒沒事就行!”

“老身知道了。”

産婆又進了屋子,慕容羽癱軟在地上,只聽的見裏面一聲聲“夫人,用力啊,吸氣,用力!吸氣,用力!”

“啊!我不行了,好痛啊!羽!救我,好痛!”

救?怎麽救?慕容羽苦笑,攝政王死了,宋辰死了,那個男人死了,還是為了救他的妻子死的,他真的到死也是愛着上官憐兒的嗎?

這場生産足足生了一天一夜,雖然難産,可是慶幸的是,到了最後,終于母子平安。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上官憐兒昏迷了兩天才醒,睜開眼睛就問:“攝政王他?”

慕容羽沉默的搖了搖頭,剛想說着什麽,卻聽見外面喊道:“聖旨到!”

慕容羽心一沉,站起身,打算出去接旨,誰知道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一群穿着鐵甲的禁衛軍闖了進來,也不管他行禮了沒有,直接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妖女上官憐兒妖行惑衆,就地處死,斬首示衆,即刻執行!”

慕容羽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來不及反應,上官憐兒已經倒在血泊中,一炳寒光四溢的大刀就在她的身邊,兩個禁衛軍沉默寡言,一聲不吭的拖起上官憐兒的屍首,将她收納到了門外的薄棺中。

“奉皇上之命,上官憐兒屍首需帶回京。”

“憐兒!”直到此時,一直沉默的慕容羽終于撕心裂肺的喊出了聲,像是積攢了許久的力量一樣,突然爆發。

卻最終還是昏迷着倒進了上官憐兒的鮮血中。

塞外

潔白的長袍早已在多日的追殺中被鮮血和灰塵染的看不出其他的顏色,未可愁躲在樹下,這荒涼的塞外,終日刮風,不見人煙,蠻人無理,又溝通困難。

未可愁覺得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個不會喪命的絕境。

背後一陣涼風劃過,未可愁驚呼:“是誰!”

“未神醫,是我。”

犬鷹像鬼魅一樣悄無聲息的站到了未可愁的面前,低着頭回答。

“犬鷹,不知有何事?”未可愁放下心來,起碼他的人不會加害與他。

“王爺溺水身亡。”

未可愁冷笑:“想騙我回去?”

犬鷹擡頭,臉上是深深的疲憊和心如死灰:“犬鷹從不說謊,未神醫告辭。”

未可愁看着犬鷹在戈壁中緩緩離去的身影,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

開玩笑吧,那個人怎麽可能會死呢。

這一定是騙他回去的把戲。

他怎麽可能還會上那個人的當呢。

那個人的嘴巴已經騙了自己一次,不是嗎。

“一定是騙人的。”

“我才不會相信。”

“你一定還在跟皇帝在一起。”

“我不會相信的!!!!!!”

京城。

永安王府的門深夜被人敲響,守門的下人搜着眼睛開了門。

門外站着一個男人,大約二十左右的年紀,一身青衣已被雨水澆透,在這四月天的日子裏還是很涼的。

他撐着一炳青色的油紙傘,另一只手執着一盞黃燈籠,裏面發出微弱的光芒。

守門的下人有些不耐煩:“你是誰啊,趕緊走走走!”

那個年輕的男子擡起頭,容貌竟然好看極了,縱使在夜裏,縱使如此狼狽,看起來也像是不識人間煙火的谪仙人,他慘淡一笑,說道:“麻煩你通報一下攝政王,就說愁兒,回來了。”

世間什麽最傷人心腸。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恨。

其中生死最痛心。

皇帝娶了自己不愛的女子為皇後,生了自己不愛的兒子當太子,一直到死,孤獨一生。

慕容羽帶着剛剛出生的兒子辭官隐居,從此不見蹤跡,世人無人能夠尋覓。

而未可愁,此生未娶一妻,在宋辰的卧室裏居住,直到病死在那張床上,就像最後,死在心愛的人懷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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