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整箱情書
宋煙最近這段時間基本沒進主食, 吃一點吐一點，人瘦了一圈，還有點低燒，沈季北心疼得要命卻沒有辦法, 趁她睡着, 請了不遠處一家診所裏面的醫生, 給她挂了水和葡萄糖。
這一晚宋煙睡得舒服, 一覺到天明。
綏縣天晴很好, 溫暖的太陽光從窗戶穿透而來，斜斜的灑在卧室的床上，她緩慢的睜開眼眸, 在自己房間裏, 四周不見沈季北的身影，宋煙眼眸裏出現一絲驚慌。
宋煙從床上下來, 目光微弱又無助的打量房間裏面, 很沒安全感, 在看到沈季北搭在竹椅上的外套時, 宋煙蒼白臉頰才稍有緩和。
沈季北低聲講電話的嗓音從廚房的方向細細碎碎的傳到卧室，宋煙踩着虛空的步子從房間出去, 一眼便 * 看見廚房裏的沈季北高大挺拔的背影。
沈季北感覺到有人進來，他轉身看到宋煙穿着單薄的睡衣，腳上都沒穿拖鞋，雖說已近五月份, 綏縣的天氣還是偏涼。
“嗯，好。我明白。”沈季北眉心緊皺簡單結束了通話，幾大步到宋煙面前，無奈的嘆了一聲, 将她整個人打橫抱起去卧室。
将人放到了床上，蓋好了被子，沈季北手背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宋煙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下來了，他緊繃的一張臉才好了不少。
他的大掌溫柔的撫摸着宋煙的小臉，“我煮了粥，我盛給你嘗嘗。”
宋煙搖頭，聲音沙啞的開口，“不想吃沒胃口。”
“那可不行，你餘教授剛剛在電話裏還叮囑我好好照顧你，你不吃東西，她該馬上趕過來罵我了。”餘菁華都跟學校請假了一周，是準備今天和沈淮培一起過來的，被沈季北阻止了。
宋煙垂着眸子，抿着唇，這段時間在北城餘菁華寸步不離的陪在她身邊，還下廚給她做了很多好吃的，可是她一點都沒吃進去，吃什麽吐什麽。
“我煮了青菜香菇粥哦，确定不吃一點？”沈季北淡笑，宋煙驚愕的擡頭看向他。
沈季北深邃的眸子溫柔十分，“昨晚診所的張醫生過來給你挂水，說起你小時候生病怕打針、吃藥，每次生病要看醫生就躲起來了，奶奶都煮青菜香菇粥給你喝，喝了粥你就不哭了。”
“張醫生還說什麽了。”宋煙垂着腦袋，睫毛忽閃忽閃的，抿了抿唇低聲問。
“沒了，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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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醫生還說了很多關于宋煙小時候的事，從小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非常懂事，這座宅子也是宋煙爺爺奶奶留下來的唯一遺産。當初要給宋父治病很缺錢，很多人勸她賣掉老宅，這樣會輕松很多，還可以繼續上學，但是她執意留下，放棄了學業，自己一邊打工賺錢，一邊替宋父治病，宋煙為了保住這份遺産受了很多苦。
他的女孩受過太多苦，從今往後由他來疼。
沈季北菲薄的唇緊抿，起身的時候手被宋煙拉住，她聲音微弱，一雙眼牢牢的鎖着沈季北滿滿都是依賴，“你、你要幹嘛去？”
沈季北看得心疼極了，反手握住宋煙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溫聲細語，“給你盛粥喝，乖，馬上就過來。”
宋煙盯着沈季北好一會，才緩緩地松開了他的手。
半個月來，宋煙第一次吃東西沒吐，還吃了不少。
喝完粥，沈季北拿了一些感冒藥給宋煙吃下，宋煙躺在床上開始沒什麽困意。
沈季北念了幾篇法語的文章給她聽，聽着聽着困意來襲，漸漸地熟睡，沈季北把書放在一旁，彎腰替她蓋好了被子，低頭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了印。
沈季北手機電話進來，是陳澤的。
沈季北合上卧室門，在外接聽，“最近重要會議約在晚上七點之後，嗯。司氏集團合作的工程 * 項目按司總的意思辦。”
沈季北和陳澤交代完工作的事，在院子裏打了一桶水，把宅子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
客廳的東面光線最好的一間房子是宋煙的書房，迎面第一面牆，密密麻麻的是宋煙從小到大的獎狀，三好學生，一等獎，特優生等。
書桌上有她高中時穿着校服的照片，笑容青春陽光，朝氣勃勃。
旁邊的收納盒是高翻院的資料和校內導向圖，還有很多宋煙自己用漫畫，幻想自己是一名翻譯官，在會議上發言的自己，做同傳的自己。
書桌上那本高中語文書下，有一張志願表，申報的學校是：北城外語大學以及國外的一所著名的高翻院。
沈季北握着這張志願表若有所思。
最近兩天宋煙情緒穩定了不少，晚上吃了一小碗飯，還喝了一小碗湯。
沈季北又給她添了一小碗湯，“再喝一碗湯。”
宋煙拒絕，“不了，太飽了。”
沈季北意思很堅決，湯裏面熬了中藥材，張醫生叮囑過必須喝完。
宋煙閉着眼咕嚕嚕的喝了下去，摸了摸鼓鼓的肚子。
時間還早，外面的陽光也還很好，沈季北提議，“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好幾年沒回來了，雖然小鎮沒什麽變化，但過來旅游的人似乎多了很多。
出門時，沈季北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宋煙身上，兩人十指相扣的小漫步在古鎮的青花石板上，宋煙給沈季北講了很多有趣的事。
“沒想到你小時候這麽皮啊。竟然在人家紫竹上面畫漫畫。”沈季北聽着一樁樁一件件忍不住笑。
“是啊，你是不知道因為這個事，我爺爺奶奶賠了不少錢。”宋煙嘆了嘆氣。
“挨揍沒？”沈季北拇指指腹輕輕剮蹭她白皙的手背。
宋煙鼓了鼓臉頰，“要是挨揍我也認了，我爺爺竟然讓我抄寫三字經一百遍。”
沈季北笑了笑：“哦，原來書房那麽厚基本三字經劄記是你被罰抄寫的，我還以為是你自願的呢。”
宋煙仰頭看沈季北，眯了眯眼，“沈季北你、你去我書房了，你還看了什麽？”
沈季北：“能看的不能看的，我差不多都看了。”
宋煙摳了下他的掌心，“你這人很不友好呀，你難道不知道女孩子的地盤不能随便闖入嗎？”
沈季北眉尾翹了翹，揚唇淡笑，“是啊，我要不闖入，怎麽知道我家煙煙上學的時候那麽受歡迎呢，情書堆滿了一整箱紙箱，還被某人小心翼翼的收藏。”
最後那兩句宋煙感覺了沈季北濃濃的醋意，她幾根手指頭被他用力的捏了好幾下，宋煙‘嘶’了一聲，抿笑，“那必須要收藏嘛，再怎麽說也是一代人的青春好嘛。沈季北，你有收過情書嗎？”
沈季北眉頭微挑：“大概有吧，還不少。”
宋煙‘哼哼’了兩聲，“不理你了，渣渣男。”
“......”沈季北淡笑，一雙深眸凝視着宋煙的背景。
她的一雙小 * 手剪在身後，一步一步慢悠悠的邁着，身子故意晃來晃去的。
在傍晚暈黃的陽光下，朦胧又美好。
沈季北腦袋裏閃過宋煙書房那張志願表，他俊臉上的笑容收了收，沖她柔和的背景喊她，“煙煙，”
“嗯？”宋煙洋着笑意回頭。
“沒什麽。”沈季北薄唇抿了抿。
宋煙皺了皺小臉又折回來了幾步，直徑站在沈季北跟前，揚着小腦袋看沈季北，“沈季北你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的了？有什麽事趕緊說。”
沈季北緘默一瞬，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他的話還沒說完，身後有人喊，“宋煙。”
宋煙和沈季北同時回頭，是夜跑的萬老師。
“萬老師。”宋煙。
“萬老師。”沈季北。
萬老師點了下頭，拿起脖子上挂的毛巾擦汗，“我多遠瞧着就像你們倆，果然沒錯。”
“萬老師您多年夜跑的習慣依然呀。”宋煙淡笑。
“嗯，習慣了。老紀大了現在都跑步了幾圈了。”萬老師感嘆。
沈季北沖旁邊不遠處的小賣部揚了揚下巴，“你們聊，我去買水。”
“萬老師，謝謝您和幾位來送我父親最後一程。”宋煙聲音哽咽，前幾天她将父親的骨灰安置在墓園，萬老師和幾位教過她的科任老師一起來悼念了。
那個時候她渾渾噩噩的，都沒跟幾位老師說一句謝謝。
萬老師感嘆：“宋煙，事已至此，節哀順變。先前你情緒不好，很多話不好跟你說，其實這樣的結果也不是最壞的，對你父親來說興許是一種解脫。”
宋煙微微垂眸，強撐着不讓眼淚流下來。
萬老師手指比了比前面不遠處的學校，“宋煙，好幾年沒去學校走走了吧。走，我帶進去轉轉？”
宋煙回頭看沈季北，在聽電話他視線看了過來，宋煙指了指學校，然後跟随萬老師。
學校基本沒什麽變化，一路上跟萬老師打招呼的學生不少，意氣奮發，滿眼布滿夢想和純真。
宋煙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紮着高高的馬尾，走路帶風。
萬老師忽然問，“宋煙，上回跟你說的留學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你現在這種狀态出國深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宋煙緊抿唇瓣沒作聲。
萬老師轉頭看她，平了平唇，“舍不得季北了，人生總要有很多選擇。年輕人嘛，談戀愛的時間還長，你好好跟他說，我相信季北會理解的。”
“謝謝萬老師，我再考慮考慮。”宋煙低聲回，她現在很亂，腦袋一片空白。
萬老師凝重的握了握宋煙的肩，“沒關系，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決定權在你。愛情固然重要，自己的未來也不可能忽視。”
晚上沈季北有視頻會議在宋煙的書房開會。
宋煙抱着手機坐在卧室裏刷視頻吃瓜，一會手機電量就去了一大半，她拿充電器充電，目光停留在一旁的筆記本電腦上，她打開電腦。
點開萬老師的V信打開他二十多 * 天前發來的網址，那份申請書毅然出現在眼前，她腦中出現的卻是沈季北每一次的不離不棄，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替她解圍，最孤單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
在她最近的，緊緊握住她的手，放下手中的一切事，默默地陪伴她身邊，替她處理和操辦爸爸一切相關的後事。
她已經失去了所有親人，她不能沒有他。
“在看什麽？”沈季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身邊。
“沒什麽！”宋煙快速合上了電腦，目光有些閃躲，一會兒轉身看向沈季北，“沈季北，我們回北城吧，這些天都待在這裏人都快散架了。”
“你确定可以了？”沈季北不确定的問。
“我沒事了。想回去工作了。”宋煙擡手抱住沈季北精瘦的腰，臉頰貼在他腰部，嬌聲道。
她既然選擇了留下來，那她就好好把握那次晉升的機會。
“當心電腦。”沈季北出聲。
宋煙腿動了下，平放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好在沈季北手疾眼快接住了電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