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省親
更新時間2014-2-12 21:41:40 字數：5482
第二天一早，秦素素和羅澤彬就一同帶了禮物回娘家。
羅澤彬停好車，掃了一眼那房子，只門上象征性地貼了紅色對聯，別的沒有任何變化，看不出任何喜慶的氣氛。
一直被秦素素家人迎到客廳，才發現客廳除了一棵閃爍着彩燈的糖果樹外，沒有什麽跟平常不同的地方。
他們夫妻二人送了禮物和祝福，又坐在沙發上聊了會兒天，秦素素的爸爸才起身進廚房做飯。
羅澤彬轉頭尋秦素素，才發現她在那棵樹下吃得正歡，在樹上左尋右尋挑自己喜歡吃的，夠不着的地方，她便搬張凳子過來踩上去直接站在凳子上拿了吃。
他倒是第一次看見她這副小孩子模樣，微微勾了唇起身走過去。
身後傳來秦素素媽媽嗔怪的聲音：“都是嫁人的媳婦了，也不注意點形象！”
她沒有回頭，依然從樹上摘下各種食物認真地吃着。
真是個吃貨！
羅澤彬心裏想着，嘴上卻笑言：“這樹真是別出心裁，什麽都長！”
的确，那棵樹一看就知道是從一棵真的松樹上剪下來的，像寶塔一樣高大聳立，直指天花。樹身上纏繞着一圈一圈的彩燈，上面挂滿了糖果、開心果、巧克力、碧根果等吃食，跟聖誕樹一樣。
“這是素素小時候最喜歡做的，每年過年都做這棵樹，後來斷了好些年，想着今年新婚第一年回家過年，想給她個驚喜，我們就做了個更大的，這個主意還是她爸想出來的。”秦素素媽媽在後面說着，話語裏充滿了笑意。
秦素素轉身站在椅子上俯視着羅澤彬：“有沒有想吃的，我給你摘？”
他看見她眼裏充滿了淚水卻拼命忍着，故作笑意，便輕聲說道：“沒有。你先下來吧，小心摔着！”
卻看見她張開雙臂，一副要撲下來的樣子，他微微一怔，這麽點高，跳下來也沒事啊，但還是立馬配合地伸出雙臂接住她，她的雙臂勾着他的脖子就撲到他身上，頭在他肩膀上靠了一靠，在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倆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真有默契，孺子可教！”說罷還笑着輕輕地在他背上拍了兩拍，才跳躍着奔回沙發跟她媽媽和哥嫂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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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澤彬站在原地，有些發愣，剛才是抱了她麽？第一次這麽近的肌膚接觸，還是佳人主動投懷送抱，她身上似乎有一種很好聞的清香，但又不是茉莉香，是什麽呢......
打住，不能再想了，他伸出兩指捏了捏眉心，昨晚上還想着要跟她保持距離呢.......
只聽得身後一陣輕笑，她嫂嫂豔羨地說：“小姑跟姑爺的感情真好，真是羨慕死人！”
秦素素側頭看了他一眼，笑答：“他呀，對我很好呢！怎麽，難道哥哥對你不好？”
“說你呢，扯我身上幹嘛呀！”
“別哥哥，哥哥的，趁早生個大胖小子，改口叫舅舅！”秦天宇的聲音爽朗而親切，“哎，澤彬，過來坐呀，站樹下發什麽呆呢？樹上可沒兒子給你摘的......”
秦素素聽聞提高了聲音：“哥！”
羅澤彬整理好笑容走過去挨着秦素素坐下，又聊了一會兒天，廚房裏秦素素的爸爸才走出來在圍裙上搓了搓手：“準備開飯了，都準備一下！”
秦素素的媽媽立馬走過去幫忙。
“走吧，我們也去幫忙。”秦素素推了推身邊的羅澤彬。
“怎麽大過年的，你爸親自下廚啊？”他小聲問。
秦素素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們家過年前三天都是他做飯，二十幾年都這樣。”
“你媽真幸福啊！”秦素素不答話便走到一邊去了。
飯桌上，素素媽開心地說：“瞧，全是你喜歡的，你爸知道你回來特地做的。有你最喜歡吃的蟹黃豆腐、紅燒魚、糖醋魚、清蒸魚、還有水煮牛肉......來嘗嘗。”
秦素素爸爸給她夾菜，卻總是被秦素素擋了去，她冷冷地說：“自己有手！”那聲音冷得不容拒絕。
羅澤彬奇怪地望向她，她不是吃素嗎？
他笑道：“岳父大人，對素素真好！跟岳母感情也好，我一定向您好好學習，絕不苦了素素。”
場面突然冷下來，桌底下秦素素輕輕踢了他一腳。他掃視了一桌人，每個人表情都怪怪的，只她爸爸依然帶着溫和的笑意。
他那句本是恭維的話，沒說錯呀？
飯後，他們張羅着打牌，秦素素卻拽了羅澤彬，對大家說：“你們自己打牌玩吧，我帶他出去走走，他都還沒有熟悉熟悉我們這個地方呢，我帶他周邊一游。”
說罷，不等回答，就拽了他出去。
“你帶我去哪裏？”
“随便走走。”秦素素漫不經心地回答。
随便走走，還帶着他？這不是她的行事風格。但他只看了看她，不再說話。
“呀，這不是素素嘛！”身後一聲尖銳而興奮的女聲。
他們回過頭，卻看見一女人抱着孩子滿臉笑意地向他們走來。
淩薇薇！
秦素素微微翹了翹唇，等她靠近。
“素素，很久沒見你了。回來了也不跟我說聲！寶寶，叫阿姨。”淩薇薇逗着懷裏的孩子。
“你都生孩子了？生孩子也不跟我說聲！”秦素素微微一笑。
她臉上紅白一陣，很快看着羅澤彬笑道：“這是你老公啊？真是高富帥啊，你說你們早遇到多好呀，省得那麽多年浪費在封雨霖身上。”
“緣分的事，誰能說得清。”秦素素淡淡地說。
“也是！唉，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我卻老了。”她一聲嘆息。
“生了孩子自然辛苦些。”
“哼，才不是！那也要看嫁給什麽人。要都像你老公這樣對你疼着愛着，多好！哪裏像我，又要帶孩子又要應付婆婆又要照顧家裏。”
“你怎知他疼我？這可是你們第一次見面呢。”
“這女人啊，嫁的男人好不好，看就看出來了，你看你，皮膚好，身材好，一點都沒變化，反而更漂亮了，我呢，就跟你相反啦。”她撇撇嘴道，“你不知道，我那婆婆有多極品。”
秦素素并不喜歡這類話題，所以也不答話，正想着怎麽換話題。
卻聽她繼續說道：“你說，這媳婦跟女婿怎麽就差那麽多呢！這大過年的，我要是不幫我那婆婆不停地做家務，她保管到我老公面前說，瞧瞧你媳婦多懶！似乎全家人都應該坐在桌上開心地吃飯，就活該我在廚房忙着。可我老公到了我家，我媽可什麽都不讓他幹，專門挑好吃的給他夾菜。一個媳婦，一個女婿，怎麽差別就這麽大！”
“你媽媽自然想着，我要對女婿好點，這樣他才會對我女兒更好呀。”秦素素笑道。
“要真好就好了！”
她們又寒暄了一會兒才分別。
秦素素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喃喃地說：“你說，女人嫁了人真的這麽痛苦嗎？既然這麽痛苦，為什麽還要嫁人呢？”
羅澤彬心裏一動，一把摟住她的肩，輕輕地說：“我不會讓你痛苦！”
秦素素擡頭看了看他，抽身掙脫他的手臂。
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手臂，掩飾道：“你爸媽就很好啊，你看，都是你爸爸在廚房做飯的，絲毫沒讓你媽媽插手，那麽一大桌菜呢。”
秦素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朝前走去。
“哎，素素，你不是吃素嗎？怎麽你爸做了那麽多種魚啊，你喜歡吃魚麽？”
“那是很多年前的喜好。”她懶懶地回答。
“你到底帶我去哪裏啊？”
“你自己去逛逛吧，我一個人走走。”秦素素轉過身面對着他。
羅澤彬皺起眉頭，低頭看着矮他一頭的秦素素：“你說帶我出來周邊一游，現在讓我一個人走？”
秦素素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擡頭看着羅澤彬，小聲說：“我想去看看他，前面就是他家，我就看他一眼，很快的。”
羅澤彬臉上似冰霜一般冷了下來，他立馬知道她說的“他”是誰：“所以，你跟你家人說帶我出來玩就是個幌子。”
“嗯。就一眼，很快。”她仿佛做錯事的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羅澤彬冷笑了一下，用手指惡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似乎要把她看穿，良久，他嘆了口氣，收回手，淡淡地說：“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嗯，謝謝！”秦素素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就雀躍着跑開了。
羅澤彬淡淡地看着她歡悅的背影，唇角微勾，從來沒見她這麽開心過。
大約五分鐘，真的很快，他就看見秦素素背着手一跳一跳地過來了，面上全是笑意。
“見到了？”羅澤彬的嗓音清涼而低沉，看她那滿面春色的模樣就知道肯定見着了。
“嗯。”
“這麽快，你們說什麽了？”
“沒什麽。”秦素素歡悅地回答。
“沒什麽還這麽開心？”
“就是他問：你回來了？我說：是啊。然後他說：新年快樂！我說：你也一樣。過了一會兒，我說：那我走了？他說：好，小心。”秦素素的語調輕快而開心，“嗯，整個過程，就是這樣。”
羅澤彬“嗤”的一聲笑了，他沒料到秦素素會把他們的對話這麽齊全地彙報給他聽。況且就這樣幾句，就開心成這樣！？這小女子的要求還真低，真好滿足。
秦素素看他一臉不屑的樣子，撇嘴道：“你懂什麽！我們這叫精神戀愛。”她滿面紅暈，開心的笑容更是平添了幾分桃色，一想起剛才她和封雨霖互相靜默凝視，眼神糾纏，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戀人之間，哪裏需要那麽多甜言蜜語呀，一個情意綿綿的眼神就足以。
想到這裏，她竟然不自覺地勾起羅澤彬的手臂雀躍地跳着走，仿佛身邊站着的男子是封雨霖一樣。
羅澤彬被她一勾，身子不禁一僵，側頭看她一臉興奮，也只好曲了臂膊，任由她勾着。這丫頭，此刻就是個懷春的少女！
一直到家門口，秦素素才發現她勾着的男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連忙紅了臉，迅速放開他的手臂，尬尴地道：“對不起，我，我......”
“你們回來了。”秦天宇爽朗的聲音傳來。
他們便顧不得剛才的尴尬，連忙進屋。
“哥，你怎麽知道我們回來了？”秦素素推了推正在打牌的秦天宇。
“你哥我有千裏眼。”秦天宇說着站起身，推了羅澤彬在他的位置坐下，“來，澤彬，替我打兩圈。素素，跟我回房，哥有好東西給你。”
不等羅澤彬反應，他就拉了秦素素上樓。
好一會兒，他們才一起下樓來。
“澤彬，我們該回去了。”秦素素到牌桌前推了推羅澤彬。
“這麽快啊，不多待會兒？晚上吃完晚飯再走？”素素媽也站起身，聽聞女兒要走，還是很不舍。
“不了。今晚澤彬叔叔家宴請，我們也不好太晚過去。”
“那就早點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嗯。”說罷，秦素素又轉身到那棵糖果樹下摘了幾個吃的。
“她呀，小時候就愛做這個樹，那會兒，明明院子裏有松樹，她不要，偏跑到人家公安局門口剪樹，真是太歲頭上動土啊。”秦天宇攀着羅澤彬的肩笑呵呵地說道。
“那當然，公安局門口的樹沒人敢剪，所以長得特別茂盛。要做好一件事，當然要挑最好的材料和時機來做。”秦素素手裏抓着糖果笑道。
羅澤彬看着他們兄妹卻覺得上樓一會兒有點怪怪的。
“媽，我們走了。”秦素素跟媽媽打了招呼就拽了羅澤彬離開。
車內，羅澤彬的嗓音低緩而深沉：“我今天怎麽忽然發現你家怪怪的。”
“你家才怪怪的呢！”秦素素閉了眼睛，淡淡地說：“我眯一會兒，到家叫我。”
羅澤彬看了她一眼哭笑不得，這丫頭，還真當自己是羅太太了。
秦素素閉着眼睛，卻想起哥哥給她的東西和他們的對話。
秦天宇拉着秦素素直接走進書房，順手關上門，定定地看着秦素素，絲毫沒了剛才客廳裏的陽光燦爛，臉上倒是蒙了一片霧氣。
秦素素只當沒看見，笑嘻嘻地伸出手：“哥，給我什麽好東西呀？”
秦天宇看了她一眼，轉身掏出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秦素素。
“雖然過年，也不用給我這麽豐厚的壓歲錢吧？”秦素素笑着打開信封，抽出幾張，剎那間面色慘白。
她又抽出幾張，定了定神，然後重新裝回信封，扔在書桌上，看着秦天宇，冷笑道：“你找人跟蹤我們。”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妹妹過得不好。”他坦然地回答。
“我們過得很好，合作無間。”秦素素挑了挑眉，“倒是哥哥你，深藏不露啊。”
“你們會假戲真做嗎？”
“不會。”
“剛才去找封雨霖了吧？”
“對。”
“他知道嗎？”
“知道。”
“他對你倒是放心。不過，你這個辦法是極愚蠢的，還是趁早離婚吧。”
“難道你的方法就好嗎？”
秦天宇一怔，随機淡淡地笑道：“不愧是我親妹妹，得，棋逢對手，坐下說。”
他們兄妹二人面對面坐着，秦天宇翻着那信封裏的照片，全是羅澤彬和王可欣照片，還有她一個人在雲南的照片、生日那天和封雨霖在一起的照片等等，他淡淡的說道：“我真沒想到你會用這種......假結婚的方法，用自己來作賭注。”
“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暗度陳倉。”
“你還知道多少？”
“你知道我多少，我就知道你多少。”
秦天宇哈哈大笑：“妹妹，我不得不重新來審視你，你讓我刮目相看。”
“哥哥你也讓我刮目相看。我再怎麽着，是拿自己下手。而你.......”
秦天宇打斷她：“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只是用了不同的方法而已。可說到底，誰最傷人呢？財産轉來轉去，都是這個家的。可你呢，你給了大家虛假的美好生活，如果媽媽知道了，會傷心欲絕的。不要老想着去感化他人，有些人，是感化不了的。”
秦素素看着對面的男子，覺得有點陌生，半響，她緩緩說道：“我不揭穿你，你也不要揭穿我。我會和羅澤彬做好保密工作，絕不會讓他們知道。”
秦天宇想了一會兒，站起身，緩緩輕撫着秦素素的長發：“妹妹，我們是一家人。最初，我只是怕羅澤彬跟他一樣，讓你受到傷害，所以才找人跟蹤你們拍了這些照片，現在照片全還給你，你......自己保護好自己。要是羅澤彬敢動你，你告訴我，我絕不饒他！”
秦素素反抓住他的手：“我們都是為了保護想保護的人。羅澤彬他很好，是個君子，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他若真能成為我妹夫，該多好！其實我蠻欣賞他的。”
“你想多了，我不會喜歡他的，況且，他也有女朋友。”
“封雨霖那小子是踩了什麽狗屎運，得到我妹妹的青睐！”
“哥！”
“好了好了，你到時候最好把對媽媽的傷害降到最小化。”
“知道了。”
哥哥秦天宇大學畢業後不去分配的事業單位，拒絕多家公司的邀請，反而進了爸爸的公司從基層做起，自從他做到管理層，公司起初蒸蒸日上，讓父親贊揚了好一陣子，才慢慢放權給他。
現在公司卻每況愈下，搖搖欲墜，身在其中的人不知道，秦素素向來一顆素心旁觀者，豈能不知其中緣由。若她肯對父親低頭，也會這樣做。只可惜，她素來心高氣傲，從不對看不上的人低頭，這一點，她确實做得不如哥哥圓滑。
瞧他，在家對爸爸多好、多孝順呀，一副純良的孝子模樣，背地裏卻在暗算他！
而她自己，不也是這樣。憑哥哥對她的了解，有了那些照片，再結合她的性情，也不難分析出她打的什麽主意。
他們兄妹，做的不過都是報複同一個至親的人罷了。
想起今天父親給她夾菜被拒絕的樣子，她忽然有些心酸和不忍，淚，慢慢滑出。
一家人，怎麽變成這樣！
“到了，醒醒吧。”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她立馬擡起手臂擦幹了淚，坐起身來。
“怎麽又哭了？秦素素，你今天情緒怎麽這麽多變啊，小心得憂郁症哦。”羅澤彬皺眉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