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感情潔癖
更新時間2014-3-11 13:29:54 字數：5647
羅澤彬定了定神，确定自己是坐在秦家的書房，對面坐的是秦素素的親哥哥，才緩緩說道：“我不想強迫她。”
秦天宇露出滿意的表情，但很快又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強迫她，她是不會點頭的，我這個妹妹她......她有點感情潔癖。”
羅澤彬瞪大眼睛看着他。
秦天宇笑了一下，伸手點了一支煙，遞給羅澤彬一支。
一支煙快抽完，他才繼續說道：“她不僅有感情潔癖，還非常保守、傳統，甚至還，一根筋。”
說罷，他看了羅澤彬一眼：“她的一根筋是很難轉彎的。特別是在感情問題上，特別容易鑽牛角尖，在很多事情上，她都可以很果斷地做決定，唯獨感情，她，害怕受到傷害。”
羅澤彬看着秦天宇，猶豫了一下說：“是因為......你們父親的問題嗎？”
秦天宇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她都跟你說了？”
羅澤彬點了點頭。
對面的男子一下子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真難得。我這個妹妹從小都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從來不愛與其他人交流自己的內心世界，總是竭力隐瞞自己的喜怒哀樂，有點小憂郁吧，但是我沒想到她會跟你說這些她認為的不光彩事件。看來，她對你很好啊。”
羅澤彬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嘴角噙着一絲笑意：“嗯，她一直都很好！”
“所以我很希望你們在一起。只是她現在有點糾結，一、是覺得自己做了你和你女朋友的第三者；二、是覺得自己不忠誠，背叛了封雨霖。而使她下定決心死心塌地跟着你的唯一辦法就是，你們必須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不管用強，還是其他辦法。”
羅澤彬抿了一口茶，擡起頭說道：“其實我也想過用強......”話沒說完就看見對面男子投過來淩厲的目光，他腹诽了一下，這個男人，只準他自己說用強，不準他說。
便又繼續笑道，“但是我擔心她會憎恨我，而且我不想她留下不愉快的記憶。”
秦天宇這才緩和了一點，點點頭，說：“她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從來不會輕易把真心交付給一個人，怕受傷，我從小看着她，她一直拒絕着別人靠近，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但是她一旦對一個人打開了心門，就關不上了。她能讓你碰，我相信，她對你已經打開了心，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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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嗯。她以為她愛的是封雨霖，其實是你！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知道封雨霖吧？”
“知道。”
“你知道素素為什麽會喜歡他嗎？”
“他必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吧？”
“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素素之所以會喜歡他是因為他挨過了她三年的考驗，只是這個傻丫頭，以為三年可以當一輩子呢。”
“考驗？”
“嗯。”秦天宇點了點頭，“她從小在這個家長大，冷眼旁觀了很多事情，所以特別怕受傷，她從來不會輕易去愛一個人，而是等一個人，等這個人付出了，真心誠意地待她了，讓她确信這個人值得她愛，她才敢接受，慢慢回應，慢慢打開自己的心門，喜歡上那個人，然後像飛蛾一般撲火去了。”
他又繼續說道：“封雨霖就是當年等了她三年，讓她覺得三年他對她不變就一輩子都不會變了。所以才開始追随他，并且自以為喜歡了他，還一根筋地追随他，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她只是覺得跟一個三年都不變心的男生在一起很安全，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所以不願意放手。”
羅澤彬陷入沉思，并不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秦天宇才繼續說道：“我只有這一個妹妹，我希望她好。但是我幫不了她太多，甚至也說服不了她，真正能使她改變的只有她真正愛的人。她如果成為你的人，她會很遵守婦德，死心塌地地跟你過日子的。”
羅澤彬看着他笑道：“我任重道遠啊，不過，你放心，我會對她好的。”
秦天宇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如果你在你女友回來之前不能跟她成為名符其實的夫妻，那麽希望你能夠娶你的女朋友為妻，讓她離開，從此不要再跟她有任何聯系。”
羅澤彬驚訝地看着他，然後堅定地說，“我非她不娶。”
秦天宇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嘆息一聲：“話別說這麽滿！如果到時候，你......如果你不能跟她成為真正的夫妻，還不跟你女友結婚，她會認為是自己的原因，從而會否定自己，可能會孤注一擲地走向極端，這，是我不願意看見的。所以我寧願你用些手段真正地跟她在一起。要麽，就跟你的女朋友好好結婚過日子，忘記她。”
......
這個下午，秦天宇跟他說了很多關于秦素素的內心，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這個小女子。
外表堅強，看起來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在乎，其實內心很脆弱，非常在乎身邊的人。
從書房出來，他看見秦素素蜷縮在沙發上，忽然升起一種很想保護她的欲望，這個欲望從來沒有如此強烈過，他想讓她覺得跟自己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羅澤彬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握住秦素素的手，心裏想着怎麽樣使她心甘情願地跟他做名副其實的夫妻，如果不願意，自己真的要用強制手段留住她嗎？
秦素素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着這個男人在客廳和廚房來回穿梭着，終于在他第十二次在她面前走過的時候，秦素素忍不住開口了。
“羅澤彬，你今天不太對勁。”
男人修長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道：“哪裏不對勁了？”
秦素素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了兩眼，又圍着他轉了一圈，看着他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哪裏，我是看夫人你今天舟車勞頓，怕你太辛苦，所以才主動承包了晚餐，只是第一次下廚房，怕做的不好，一會兒希望夫人不要嫌棄才是。”
“咳......羅澤彬，你好好說話。”秦素素向後退了一步，“那個，其實我是想說，你可以用筆把你要做的菜的步驟寫下來放在廚房，邊做邊看，或者把電腦搬到廚房，或者背下來，實在沒必要做一個步驟出來看一眼。”
羅澤彬向前一步，伸出手臂撐在牆上，把秦素素環在牆壁和他的胸膛之間，笑道：“其實我看一遍就記下來了，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沒做錯而已，更重要的是，想多看幾眼夫人你。”說完，含情脈脈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秦素素只覺得臉上頓時變得滾燙，看也不敢看他，連忙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從他的臂彎裏逃出去，後退到沙發前，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你還是先做飯吧。”
羅澤彬也不強求，便回到廚房繼續炒菜，秦素素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再出來看電腦，又怕他做壞了，便站在廚房門口抱着手臂靜靜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這個男人絕對不正常。秦素素正想着，面前一個聲音飄過來：“秦素素，你再這樣盯着我的背影看，我會受不住的。”
秦素素坐在客廳的電腦前，一場游戲都打完了，羅澤彬才慢悠悠地端出幾個盤子放在餐桌上，她便也合上筆記本電腦去幫忙。
秦素素看着面前含笑看她的男子，皺了皺眉頭，放下筷子：“羅澤彬，你有什麽事直接說，你這樣我......不習慣。”
“沒事啊。”羅澤彬夾了一筷子碧綠的青菜放在秦素素碗裏，“夫人嘗嘗我的手藝。”
“你不要這樣色眯眯地看着我行不行？我想吃了自己會夾。”秦素素紅了臉低頭扒着飯。
羅澤彬靜靜地看着她吃完最後一粒米，在她放下筷子準備起身時，忽然伸手按住她，認真地說道：“素素，這是我第一次做飯給你吃，但我不希望是最後一次。”
秦素素微微一笑，抽回手：“怎麽？喜歡做飯了？那以後你做好了，雖說第一次做，味道還不錯，值得嘉獎！”
“我是說以後每個假期，我都能有機會做飯給你吃。”
“留着做給可欣姐吃吧，我們好像沒有在一起的假期了，還有五天，可欣姐就回來了，她一定會感激我把你調教成這麽好的家庭婦男的。”秦素素站起身，想了想，又回頭說道，“對了，我們不如這兩天去把離婚證給辦了吧？這樣等她回來你們就可以直接去領結婚證了。”
“秦素素！”羅澤彬拍了桌子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你一定要惹我生氣嗎？”
“我，我去洗碗。”
羅澤彬一把抓住想逃跑的秦素素，靜靜地看着她，半晌，又放開她，低低地說了句：“去吧。”
看着她走進廚房，他不禁惱恨起自己來，明明有很多話要說，面對她的時候卻什麽都說不出口，或者不知道該怎麽說。
太直接，他怕吓了她，太委婉，又怕她裝傻。直接用強，又不太能做得出來，他長嘆了一口氣，秦素素，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羅澤彬坐在辦公室裏整整考慮了兩天，最後一拍桌子，決定聽秦天宇的，晚上回去采取強制手段收了那丫頭。
沒想到回到家，家裏空無一人。
打電話沒人接，推開秦素素的房門，房間內空空如也，除了床上還鋪着薄薄的被褥，什麽字畫、茶具，書、還有她的行李都不見了，桌上放着結婚證和一本賬冊，櫃子裏還有幾套換洗衣服。
她這是要走了嗎？對我已經避之不及了嗎？
他呆坐在桌子前，不知道過了多久，才伸手翻開結婚證，照片上的兩個人都傻乎乎的，神情嚴肅，沒有一絲笑意，兩顆頭離得那麽遠。看起來那時照片上的兩個人是互相厭煩的。
他搖了頭笑了一聲，想必那個時候從來沒想過兩個人的感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看了幾遍才放下結婚證，又拿起旁邊的賬冊，之前秦素素給他看過一兩次，是每個月零花錢的流向，她記得那麽清楚，不占他一絲一毫便宜。多餘出來的錢給父母買了禮物，要是爸媽知道他們離婚，恐怕也是不能原諒的吧？
一定要再談一次，可是談有用嗎？
他忽然又想起秦天宇那天下午跟他說，因為小時候的陰影，在秦素素心裏，做那種事是一件很肮髒的事，所以要突破她最後的防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要讓她自願，根本不可能。
看來真的要用強制手段了，羅澤彬想着握緊了拳頭，這對自己也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
正煩惱着自己也要不君子，變成卑鄙小人了，手機響了起來。
“秦素素，你去哪裏了？怎麽東西都不見了？什麽時候回來？”
“我今天不回去了。”
“你在哪裏？”
羅澤彬聽說她不回來，深鎖起眉頭。
“我在店裏呢，我前段時間租了個店面，等我們離婚後我還要生活呀，所以我今天在這裏整理一下，過兩天等我們離了婚，就要重新開業了。還有好多東西沒弄好呢，本來打算今天回去的，可是離得太遠了，明天一早還要過來繼續收拾，那個晚飯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畢竟以後......”
“位置在哪裏？”
“什麽位置？”
“你現在的位置？還在原來的小店嗎？”
“不是。在......算了，我不想你知道。”
“你想要我現在出去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找嗎？”
很久，電話那邊都沒有聲音。
“秦素素，回答我！”
“羅澤彬，明天我們去把婚離了吧？”
“素素，你在哪裏？我去接你，回來再說好不好？”
“不好。”
“素素，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只是不想在最後發生任何意外，我怕離你太近太危險。”
羅澤彬握着手機，苦笑了。
怎麽就忘記這個女子向來心如水呢，那麽聰明伶俐的丫頭，自己的心思，她如何不知？
“素素，你先回來，我們什麽事都好商量，好不好？”羅澤彬幾乎乞求了。
“你同意明天去辦理離婚，我就回去。”
“我不同意。”
“那我就不回去。”
“你！......我們見面談。”
“那......見面了你保證不許對我動手動腳。”
電話那段沉默了很久，終于擠出三個字：“我保證。”
“那我現在打車回去。”
四十分鐘後，羅澤彬聽到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立馬從沙發上站起身一下子拉開了門，一把把秦素素拉進屋內，緊緊抱着，在她耳邊輕輕低吼道：“死丫頭，讓你離家出走！”
秦素素掙脫他，退後一步，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我沒有離家出走，只是提前安排了我自己的事而已，畢竟以後我還要養活自己的。”
“素素......”羅澤彬輕呼一聲又要走過來，她連忙躲開。
“羅澤彬，不要逼我。我們的緣分盡了，不要讓我憎恨你讨厭你。”秦素素一邊躲閃着一邊輕聲說道。
“素素。我只想讓你正視自己的心，你不是常說人生活着要跟随自己的心嗎？你現在不是在與你的心背道而馳嗎？”羅澤彬步步緊逼。
“我沒有。”
“沒有？你敢說你不愛我？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愛，不想。”
“你......”
秦素素看他要撲過來，連忙躲到一邊，指着他：“你剛剛保證不對我動手動腳的，我賭的就是你的誠信！”
羅澤彬這才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素素，坐下，我們談談。”
“反正你不要跟我說不離婚什麽的，我是不會聽的。當初定好的合約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呢？”秦素素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
“你要怎樣才肯不離開我？我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你。”
“怎樣都不會不離開你。”秦素素似乎發覺自己的這句話說得有點絕情，又放柔了聲音說道，“澤彬，我是一定要走的，不要讓我做罪人。”
“就因為這個原因？素素，你......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可欣，跟她分手。”羅澤彬說着拿起手機就撥號碼。
“不要。”秦素素大叫一聲連忙過來搶，卻不小心撲到他身上，然後就走不了了。
羅澤彬抱着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要離婚，好不好？我會跟可欣說明白的。聽我的，行嗎，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秦素素搖了搖頭：“不，你不要跟她說。澤彬，我們真的不可以這樣。再說，我們只是合作關系，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不可以。”
“可是已經發生了。我愛你，你也愛我，不是嗎？”
“不，不，我不愛你。”秦素素掙紮着要起身，卻動不了，“我愛封雨霖。”
“你！......丫頭，真是要被你氣死了。你對他，不是愛，那只是你童年時代的一個夢想，跟愛沒有關系的。懂嗎？”羅澤彬撫摸着她的長發。
“不，我愛他。”秦素素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再三肯定。
“那我呢？”
“不愛。”
“真的？”
“嗯。”
“好吧，你說不愛就不愛吧，我也不勉強你承認。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現在要解決的是，離婚，我們再考慮考慮，好不好？”
“不好，明天就離。”
羅澤彬很無奈地放開她，站起身看着她說：“好！你堅持要離，那我們就離，但是有一句話我放在這裏，就算我們離了，我也不會跟可欣結婚，我等你。只要你不結婚，我就一直等着。總有一天，你還得跟我複婚。”
秦素素也站起身，咬了咬唇，然後沖他叫道：“羅澤彬，你這個自私鬼！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有尊重我的想法嗎？當初你說你愛可欣姐，來找我簽這個合同，我簽了。現在你又說你愛我，不讓我走，不願意離婚，憑什麽！你愛我，我就必須留在你身邊嗎？你有沒有問過我願意不願意？我也有我自己愛的人，你難道就要為了一己之私，把我綁在這裏嗎？你為了一己之私就抛棄與你相愛多年的女人嗎？你這樣的行為是一個男人的行為嗎？”
一口氣吼完，秦素素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甩上門。
羅澤彬怔怔地看着那緊閉的房門，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頭一次看見這個小女子這副模樣，發火的女人果然像一頭母老虎，只是，自己真的錯了嗎？
他看不見房門的另一頭，這個剛剛還像母老虎一樣的女子這會兒跟一只受了傷的小貓一樣蜷在床上，心裏默念着：“對不起，我不想這樣吼你，只是我真的不想做第三者，我不能容忍這樣的自己，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我也是自私的，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