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課鈴聲叮鈴鈴響起,本來還有些死氣沉沉的教室慢慢開始沸騰起來，顧盛匍匐在課桌上的身影動了一下。
顧盛慢悠悠醒來，覺得自己手上好像牽着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整個人愣住。
他回想起自己睡覺時迷迷糊糊的行為,似乎還光明正大吻過俞谌的手背，他霎時顱內高潮猶如煙花炸開。
俞谌見顧盛醒來，想趁着人不多把自己手抽回來。
就聽見顧盛一臉不可思議反咬一口說：“你怎麽還趁我睡覺牽我手呢！”
俞谌木着臉将手抽出來：想打人。
顧盛看着俞谌臉色忐忑極了,清清嗓子裝模作樣說：“讓你牽也不是不可以,下次直接跟我說嘛！沒必要偷偷的。”
俞谌屏氣凝神，朝顧盛勾勾手，顧盛俯下身來,聽見俞谌小聲對他說：“顧盛,有人跟你玩過跷跷板嗎？”
顧盛表情有點迷惑,沒有聽懂這是什麽意思。
俞谌面露微笑看向他:“我跷你啊！”
顧盛：“……”就挺突然的。
俞谌又恢複姿态端正的坐姿，顧盛問：“我睡覺你是不是喊我來着？”
“喊你起來學習。”
顧盛用一種“不是吧，你沒弄錯”的眼神看着俞谌，俞谌想說話來着，語文老師風風火火從教室進門，依舊是以往的霸氣。
他把書往講臺上随意一丢,撿起桌上的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要背誦的文言文，寫完将粉筆往粉筆盒裏一扔催促起下面的同學背書。
教室裏瞬間熱鬧起來，前面幾排有認真背書的,而喜歡講話的則趁着機會跟同桌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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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盛耳邊是俞谌悅耳的聲音，宛若玉石擊打發出的清朗之聲。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
顧盛聽得幾乎要眯起眼。
“顧盛，你別又睡着了，起來背書。”俞谌用書敲了下他腦袋,下手極輕，像是被人摸了一下腦袋。
顧盛嘆了一口氣，翻開課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晦澀難懂的字，十分無奈：“背不進去，都看不懂。”
“這知識它真的裝不進去。”
俞谌只好拿起書給他一句一句講意思，講完一段俞谌都會擡頭問顧盛：“聽懂了嗎？”
顧盛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俞谌見狀讓顧盛把手伸出來。
“幹嘛？”
“你先伸出來。”
顧盛望着俞谌的小臉，乖乖地伸出自己的手掌。俞谌拿出一顆外包裝很精致的糖輕輕降落在顧盛掌心說，又從筆盒裏找出一只紅筆，擰開筆蓋在顧盛幹淨的掌心畫了一朵小紅花說：“獎勵。”
這朵小紅花看起來就像是幼兒園老師哄小孩的那種。
還挺可愛。
半節課過去，俞谌将文言文大意給顧盛翻譯一遍，再讓他自己背。
顧盛咬着牙齒磕磕巴巴記下第一段，等他準備背第二段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忘記第一段背的啥玩意，一時之間有點頭疼。
語文課一下，顧盛頓時覺得自己頭暈眼花甚至腦袋有些發漲，他去水房洗了把臉清爽許多。
顧盛回到位置上，俞谌把書關上問：“剛才那篇《滕王閣序》還有多少沒背？”
俞谌自顧自地猜道：“按照剛才的進度你應該背到第三段對吧？”
顧盛不太想說話只是搖搖頭，從抽屜裏拿出紙巾擦臉上的水跡。
“第二段？”俞谌見他還是一副擺手的樣子，打着笑問：“該不會一段也沒能記下來吧？”
顧盛突然扭過頭來看他，面無表情中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倔強。
操。還真是。
俞谌腦袋裏霎時閃過許多安慰人的句子，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說：“文言文背不下來也正常，以後多記記就會了。其實你能理解這篇課文的內容已經很厲害了，換做其他人說不定都看不懂。”
“你背不下來絕對不是你的問題，是這篇課文太難了。”俞谌嘴裏的話說得一溜一溜的，講得顧盛都有點動容。
“你已經很棒了！”
顧盛耳垂泛紅，拇指無意識地在掌心摩挲。
幹。
俞谌這張嘴怎麽這麽厲害！
倒也不必如此真心實意地誇你盛哥！
顧盛倏地意識到什麽，停下摩挲掌心的手指，視線往上面一落發現上面的小紅花都快沒了，只有隐約一個大致的輪廓。
剛才用水洗臉的時候他還特地沒用左手！生怕把這代表獎勵的徽章給弄沒了！
俞谌目光随他一動停留在掌心，一笑：“要我重新跟你畫嗎？”
顧盛不吭聲但是卻伸出手意思很明顯。
俞谌執起顧盛的手讓他攤平，拿起筆先是把之前畫的小紅花重新臨摹一遍，又在另一方位置重新畫了一朵。
何求梓剛進教室，路過顧盛座位時停留片刻問:“在幹嘛呢？兩人腦袋對着講悄悄話呢？”
顧盛說了句沒。
何求梓回到後桌抻直脖子一看，吓得整個人差點沒坐穩滑到地上。
顧盛這人是不是有毛病？一個即将擁有民事行為能力的未成年人，怎麽像幼稚園一樣在手上畫小紅花呢！
上課前俞谌還分享他一個《滕王閣序》的音頻，讓顧盛晚上睡前聽聽，聽個四五遍就能記得差不多。
結果晚上顧盛洗完澡上床，整個昏昏欲睡想着俞谌白天給他叮囑的事兒，心裏雖說不願意學但還是從枕頭下掏出耳機點了播放。
渾厚氣足的男音一出來，他腦內的瞌睡瞬間清醒了大半，男音字正腔圓像中央廣播似的，顧盛強忍着心中不适給聽完了。
等到第二天俞谌問他效果怎麽樣時，他淡淡說：“還行吧。”總之逼格不能掉。
俞谌說：“我還有另外幾首，等會一起發你。”
顧盛連忙阻止說：“這聲音太獨特了，我用不來！”
俞谌擡頭問：“那你想要哪種聲音？”
顧盛耳邊仿佛又響起俞谌好聽的背書聲，連忙說道：“你這種的！你要不直接錄一篇發我！”
俞谌思索片刻後說：“行，我等會錄了給你。”
晚上顧盛像往常一樣洗完澡，坐在椅子下面玩會手機。俞谌剛拼完一張拼圖，眼睛有點疲倦，揉着睛明穴對他囑咐道：“睡前記得聽。”
“好。”
宿舍熄燈後顧盛剛爬上床，他将耳機戴好閉上眼睛。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耳機裏緩緩傳來俞谌平淡的聲音，他聲音很輕仿佛沒有一絲情緒。
顧盛眼睛閉着，腦海裏想着俞谌錄音時的表情，臉上應該沒有什麽情緒。
“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穿着紅白校服的俞谌坐在椅子上，模樣正經，外面的風吹起撩動俞谌的黑發，偶爾窗簾浮動，清澈的聲音從他嘴中傳出來。
顧盛被自己幻想中的俞谌激得渾身發熱。
他伸手探進被子裏往下面一摸整個人都僵硬起來，耳邊俞谌的聲音又開始循環播放，十分要命。
後背漸漸濕漉，顧盛摸了一把額頭，發現一手的汗。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聲音起反應！
時間一秒一分流淌過去，顧盛覺得自己像度過晝夜輪替一般漫長，起反應的感覺并不好受，極其難捱。
他看向另一邊的床鋪，微微起身不知道兩人睡了沒有。顧盛不敢輕舉妄動，等了二十幾分鐘輕輕地喊了幾聲兩人的名字，見俞谌他們沒有答應才放下心動作輕緩地進了衛生間。
漫長的夜裏，從嘴裏溢出來的聲音顯得格外纏綿誘人，顧盛半個小時後才從廁所出來。
顧盛身體舒泰地躺在床上，心裏默默開始把《滕王閣序》背了一遍，思緒萬千很遲才入睡。
次日上早自習，俞谌問他效果怎麽樣，對背書有沒有效果。
顧盛一聽簡直要當場腿軟給他跪下，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臉上更是燥紅不已。顧盛怕俞谌看出端倪，連忙點頭說有用，并且把前面幾段背給他聽。
俞谌笑：“不錯。”
顧盛連忙推搡不敢居功：“都是你教的好！”
俞谌覺得顧盛這副樣子挺有意思，眼睛瞟向顧盛：“那你倒是說說我哪點好。”
顧盛立刻對他猛輸一頓彩虹屁，字眼句式都不帶一丁點重複的。
俞谌很受用，笑過之後替顧盛将他面前的英語課本翻開：“開始背單詞吧。”
顧盛：……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顧盛又問：“我有說過要學習嗎？”
俞谌讀着單詞的聲音停住，轉過身問他：“你不想要小紅花嗎？”過了三秒他又補了句：“還有糖。”
行。
學就學，天賦型選手絕不認輸！
“大家停一停。”有人說話的聲音響起，顧盛一看語文老師手裏拿着書在門口敲了敲。
“今天和英語老師換早自習了，大家把書拿出來，背之前的《滕王閣序》，下午要默寫。”
教室內頓時響起翻書的聲音，嘩啦嘩啦聲聲作響，聽得人心發燥。
顧盛見俞谌翻到《滕王閣序》那一頁，心中警鈴大響，問俞谌：“你之前不是背過？”
俞谌：“溫故而知新啊！他說完就開始背，聲音漸漸響起。
聽在顧盛耳裏猶如魔音，他咬着牙齒不讓自己回想起昨晚。
過了約莫一個鐘頭，顧盛深吸一口氣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系在腰間向老師報告去了趟廁所。
作者有話要說：顧盛苦笑：我也不想的。（可我是個聲控對不起，今天的章節有點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