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俞谌将手機塞在口袋裏,怕顧盛待會跟他發消息自己收不到,然後噠噠噠趿拉着拖鞋往樓下奔。
他人剛靠近門的位置,就看見俞常華兩只腳踩在梯.子上,兩只手正在靈活地修理電風扇,梯.子顫顫巍巍一只梯.子腳下面還缺一個口。
這可把俞谌給吓壞了,他急忙忙三步做兩步跑過去還沒來得及扶住,梯.子就像支撐不住一樣轟然倒塌。
俞谌心尖一顫,千鈞一發抱住俞常華撲倒在地。
俞常華身體無恙,他慌慌張張回過頭看自己寶貝孫兒,連聲詢問道有沒有事。
“您這麽大年紀了,修扇子這種事可以喊我幹,要是今天我不在您這摔了怎麽辦?”
俞常華慢慢站起身,這事兒自己不占理便小聲開始哄俞谌,說什麽下次一定不這樣了。
俞谌還坐在地上,他正要起身右手一碰到地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仿佛有人在用鐵錘往骨頭上重重敲打,他疼得好看的眉毛都輕微皺起,額間生出點點細汗。
“怎麽了?”俞常華也看出不對。
俞谌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好像是傷到手了。”
仔細一看,細白的手腕處出現青紫的痕跡,甚至傷口處高高腫脹,俞谌心裏想,現在手腫成這樣子估計顧盛一只手也握不下了。
俞常華心裏急得很,從屋子裏推出自己開了幾十年的摩托車,摩托車很舊了,甚至有的部位已經鏽到不行,發動引擎的時候聲音特別大仿佛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雷。
俞谌坐了上去,摩托車一騎絕塵發出“突突突”的聲音往鎮上的醫院開去,手腕的痛絲毫不減甚至還有愈加嚴重的趨勢。
不過俞谌此時的心情格外好,他手指揪着俞常華的灰色的衣服下擺,閉着眼睛感受風朝他滿面撲來的感覺。
兩人到醫院挂號,拍片,做完一系列檢查拿好藥又往家裏奔。
回去的路上俞常華還在感嘆,幸虧只是組織挫傷,如果真骨折他得把自己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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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只是小挫傷,但是一動起來确實疼,而且傷的還是右手導致現在做好多事情都不方便。
晚上洗完澡噴完藥,俞谌想着要不要跟顧盛講這個事,他翻了個身将電風扇檔調大了一些,實在是太熱了,汗還是不住的流。
夜裏手腕疼痛傳來的觸感比白天的更加清晰,俞谌躺在床上,枕頭旁邊放着手機,他手一伸給顧盛那邊一個視頻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好久,估計這會兒顧盛在洗澡。
俞谌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手指正要挂斷那邊倏地接通了,視頻中顧盛頭發濕漉漉的還沒擦幹。
晶瑩的水珠順着他臉頰往下滑滴落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上,本來已經用毛巾擦幹的肌膚忽地沾染些許水光,在那邊燈光的照耀下,俞谌莫名地想摸。
“剛洗完澡呢,浴室裏聽不大清。”
“沒事。”俞谌靜靜地将顧盛俊逸的五官細細描繪。
顧盛拿了條毛巾擱在肩上走到床邊,眼睛銳利地掃過俞谌一眼,思索兩秒後說:“你情緒不太對。”
俞谌一驚,他以為自己藏的比較好,實在是沒想到顧盛對自己情緒這麽敏銳。
顧盛臉色開始嚴肅起來,“出什麽事了?”
“就不小心把手給傷了。”他說完将視頻對準自己的手腕,俞谌也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心理,就很想讓顧盛來說些好聽的話來哄哄他。
顧盛看着俞谌手腕上的青痕,倒吸一口涼氣,滿是心疼恨不得替他受過。他唠唠叨叨說了一大丢話,俞谌坐起身姿态又乖又軟地聽他說,跟剛轉學時的那副樣子天差地別。
顧盛說完又輕輕啞着嗓子問了句:“是不是很疼啊?”
俞谌吸了一口鼻子:“疼死老子了!”
俞常華問他疼不疼的時候,俞谌還笑着說不疼,看起來雲淡風輕的樣子,結果到顧盛這,顧盛一問他,他就覺得自己手跟廢了一樣疼。
“你快給我吹吹。”
顧盛眼神認真輕緩地吹了幾口氣,好似俞谌就在他跟前,那只受傷布有青紫腫痕的手也在眼前。
“我看是疼死老子了!”顧盛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氣,說出後好了不少。
俞谌被他這句話逗得噗嗤一笑,手腕處的疼痛也消散不少。
兩人聊了半天,直到俞谌漸漸來了困意才挂斷電話。
次日俞谌聽着外面叽叽喳喳的鳥聲醒過來,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多。他起身打開窗天已經大白,有幾只鳥在天上飛來飛去,他深吸一口不得不說鄉下空氣确實新鮮,吸進肺裏很舒坦。
不過俞常華比他起得更早,俞谌下去的時候俞常華已經在燒火做飯了。
俞常華見到俞谌後突然會心一笑,眼角處更加彎處幾道褶皺,“小谌啊,昨天晚上和你打電話的誰啊?”
“是不是在學校裏交了小女朋友啊?”俞常華和藹地笑了幾聲,他昨晚只聽見俞谌模模糊糊的聲音,顧盛的聲音反而沒有聽太清楚。
俞谌拿着水杯漱口,口裏正咽着水,被俞常華這句話一激差點給嗆住。
他匆匆将含着的水給吐掉,臉色一紅急切開始否認:“不是,是…”
“是普通朋友。”
俞常華樂呵端上一盤菜上桌,他是個開明的人,對于高中談戀愛這事不像別人古板,認為只要好好引導基本上沒什麽大問題。
“普通朋友打一晚上電話?”俞常華說完又笑了一聲。
俞谌聽到這句話百口莫辯,整個人像已經生理性死亡一樣躺在沙發上。
爺孫兩人吃完飯去外面散完一圈回來,就看見自家門前站着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和一個約莫十歲年紀的小女孩,紮着羊角辮,晃來晃去顯得格外可愛。
俞谌自然認得這是隔壁鄰居,李嬸,旁邊的應該是她孫女。
李嬸一見他們回來,說今天要去鎮上有點事,能不能把安安放在這裏一天,讓俞谌輔導她寫寫作業。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再加上隔壁鄰居的天天來往,俞谌自然也沒大多意見。
安安挺聽話,自己乖乖跟着俞谌上樓,把自己粉色的小背包取下來,從裏面拿出作業本和筆。
俞谌視線落到粉紅色的小背包上面,再注意到上面還印着HELLOKITTY的圖案時,沒來由的一笑,想着自己剛轉校打開寝室的一幕,差點被顧盛那床粉紅色的HELLOKITTY給閃瞎。
安安停下筆純真的眼眸中帶着疑惑:“俞谌哥哥,你在笑什麽?”
俞谌清咳一聲克制住自己臉上的笑容,說了句沒什麽。
他拿出手機将安安的小背包拍下來,發給顧盛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俞谌等了半晌也沒等到顧盛的回複,他手指摩挲着手機外沿,都九點了,按照顧盛的作息也應該起床了。
他也沒多想,用手機找了部電影插上耳機以免吵着別人小朋友寫作業。
俞谌看着電影再加上天氣有點悶熱,他聽着電影聲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機已經關機,俞谌垂下頭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十一點了。
“哥哥。”安安突然喊道。
“怎麽了?”俞谌往安安那邊看去,才注意到小朋友半個腦袋探在窗戶邊,還不停地用手朝他打招呼。
“哥哥,底下有個人好傻。”安安邊說邊笑:“他已經跟張奶奶家的大黑僵持了快半個小時,一動不動的。”
俞谌不太關心別人的事,他從自己書包裏拿出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語氣敷衍道:“那是挺傻的。”
安安口中的大黑其實是一條大狼狗,全身通黑發亮,眼神又兇,來往的過路人走過都要吠上幾聲。
“不過那個人長得挺好看的。”安安又笑着說了一聲。
俞谌态度還是很敷衍的應了兩聲。
“他頭發好短啊,上次我哥哥非得吵着要去理發店剪這個發型來着,還說這樣才酷。明明跟光頭差不多,他非說這個酷,還說叫頭寸。”
安安做了一個無語的動作,又接着說:“不過底下的哥哥剃頭寸倒是挺帥。”
俞谌聽到這話,心裏怪異地描繪出顧盛的樣子,本來一直按着開機鍵的左手一松,然後右眼皮突然跳了幾下。俞谌眉心皺起來,幾步路走到窗口,也學着安安一樣将腦袋探出去。
樓底下,一個穿着白色短袖的頭寸男生,腳邊放着一個行李箱,箱子上還放着幾大包袋子。
男生面容一臉煩躁,透着不耐的眉眼在熱日的陽光下勾勒出幾筆桀骜不馴,距離他一米遠的大狼狗弓起身子,後背的黑毛都豎立起來像是要發動攻擊一樣。
俞谌震驚得褐色的瞳仁猛地一縮,還沒回神底下的狼狗又叫了一聲,他嘴裏罵了一句髒話連鞋都沒換就急忙忙跑出去,下樓梯的時候太過匆忙差點摔下來。
操!吃瓜吃到自己家!
他一顆心也跟下樓梯似的七上八下,胸腔裏怦怦直跳,比起驚訝,震驚,懊惱,更多的是朝內心湧上來的喜悅。
大狼狗又厲着聲吼了幾聲,顧盛在熱日下已經曬了半個小時,昨晚半夜走得匆忙,給俞谌買的東西都帶上了,偏偏自己連一把傘也忘記。
顧盛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汗就跟下雨一樣往下流淌,後背也濕了大半,嘴唇上有些發幹開始起皮。
面前這條狗依舊不識擡舉,擋着盛爺的道!
正當顧盛想着法子的時候,從前面的房子突然竄出一道飛快的人影向他跑來,逆着光,少年嘴角的笑容咧到最大,衣擺被吹起,柔軟的黑發耀眼,青春洋溢。
作者有話要說:顧盛:實不相瞞,我怕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