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橫濱歌姬的場合
中原中也頭頂在太宰治的胸前。
他知道這個動作很奇怪,很詭異,顯得他弱雞無比,尤其是在太宰治面前顯得弱極了。
可他操控不了自己的身軀,就像此刻的他低着頭,第一眼看到的是太宰治的腰,若是以往他肯定會嗤笑對方的弱雞身軀,可現在的他,只想把腰間礙眼的皮帶解開,挂着的黑色褲子扒掉,然後......
然後把對方狠狠地按在地上——為、所、欲、為。
理智與欲-望在頭腦中碰撞,升騰的體溫讓思維運轉緩慢。
中原中也惡狠狠地咬住下唇,然而疼痛帶來的清醒連一秒都維持不到,轉瞬便被身體內部灼熱如烈焰的燥熱焚燒,歡愉無法滿足,苦痛得不到釋放,他的理智終于蒸騰,自唇縫間發出低啞的一聲呻-吟。
那聲音很小,是強行壓制的結果,只有站在中原中也面前的太宰治才能聽得到。
可太宰治那瞬間卻猛然回首盯住一旁站着的三個人,那總是流淌着漫不經心神色的臉,竟透露出緊張......
還有他本人都沒察覺的占有欲。
情緒的異常只維持了一秒,在場的國木田和中島敦甚至都沒能察覺,只有死死盯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互動的四宮涉也看出點端倪。
沒想到,太宰治這家夥也會有喜歡的人啊。
四宮涉也推了推眼鏡,他是個酷愛從現實生活中收集素材的人沒錯,但妨礙人戀愛天打雷劈,這種電燈泡的事他可一點有不想幹。
“太宰先生,中原先生他......”中島敦開口問道。
“啊,這個。”太宰治如夢初醒般,露出個不太标準的眯眯笑,低頭望了眼難得安靜的中也,“小矮子的話......”
欲蓋彌彰到要用損人的方式遮掩。
他松開緊握中也手腕的手,都怪中也熱乎乎的,搞得他也滿手掌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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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支撐的雙手從半空滑落,中原中也的雙手順着慣性放下,貼在太宰治的胸前,輕飄飄的,完全沒有重力使一拳一個小朋友的兇悍感。
太宰治眨眨眼睛。
他擡手,手刀幹脆利落地劈在中原中也的頸後。
本就意識模糊的中原中也這下算是徹底昏迷了,他的身體向下滑,帶着手套的雙手卻還捏在太宰治的衣襟上。
太宰治無聲嘆了口氣,縮回去的雙手伸出來,穿過腋下,扶住中原中也。
“跟我講講剛才發生了什麽吧,港黑的人找到的東西是什麽,以及那群被他們抓走的家夥究竟做了些什麽?”
太宰治掃了一眼,他明明不在現場,卻好似親眼目睹過一切,此刻讓四宮涉也描述,也只不過是豐富細節罷了。
“我們邊走邊說吧。”四宮涉也看了眼昏倒的中原中也,“找個地方把中原先生安置一下,順便......”
他側過頭,矮他半頭的中島敦單手捂着肚子,好巧不巧的發出一串餓極了的“咕嚕嚕”。
少年當場羞紅了臉。
四宮涉也體諒道:“順便去吃個早飯吧,我們邊吃邊說吧。”
他帶頭起步,對太宰治說:“本來想着先去偵探社找你,看來是不用了,正好我訂的酒店離這兒不遠,就當是答謝你們,今天的早飯由我請客吧。”
中島敦摸摸頭,關切道:“那太宰先生,我來一起幫你擡中原先生吧。”
“不用了。”太宰治還沒回答,四宮涉也先一把牽住中島敦肩上的背帶,把男孩的身子扭了過來。
“國木田先生,麻煩你幫忙開車了,我們去橫濱大酒店。”
他頓了頓,掃了眼停在不遠處的小轎車,“車上坐不下,只能麻煩太宰帶着中原先生打車過去了......放心吧太宰,車費我會幫你付好的。”
怎麽坐不下啊?中島敦在坐進車裏後都沒想明白。
橫濱大酒店位處橫濱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是整個橫濱最高檔的酒店,沒有之一。
四宮涉也訂的房就算在這奢華酒店也能稱得上價格昂貴,去前臺看到居住一天所需的金額後,小老虎中島敦默默在心裏換算成自己能理解的話語——
大概等同維系一整個孤兒院全年消費的金額。
中島敦:默默抱緊貧窮的自己。
國木田獨步飛速吃了飯,致歉後便趕着計劃表上的時間離開了。
坐在餐椅上的中島敦低着頭數地上的金線。
中原中也被安置在沙發上,太宰治坐在他旁邊,沒有直接擡手端面前濃香的咖啡,而是先用手背貼了貼中原中也的額頭。
中原中也的帽子被太宰治拿掉,挂在帽架上,明亮鮮活的橘色頭發就這麽鋪散開,幾根發絲黏在中原中也的眉尾,他依然發着熱。
盡管四宮涉也很想直接開個房把這兩個人扔進去讓他們自我解決,但中原中也莫名其妙類似Omega一樣的症狀,還是讓四宮涉也有些擔憂。
他把清晨在碼頭發生的事件原原本本地告訴太宰治,中間沒有摻雜一點主觀臆斷,就像是攝影機記錄現場一般,不帶任何添油加醋,沒有一絲感情-色彩。
一口氣說完,他這才端起水杯潤了潤幹渴的喉。
太宰治低着頭,發絲遮住他的眼,看不出神色。他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捏着中也的發絲,環成圈圈的橘色在纖白的指間萦繞着。
沉吟片刻,他突然問道:“那支箭長什麽樣子?是只劃傷了你一個人嗎?”
四宮點點頭,攤開包好繃帶的手掌,“沒錯,就我一個......”
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住,皺眉道:“不,我也不能确定——說不定還有一個人。”
“你是說那個一開始拿箭偷跑,結果被中也暴打的那個人?”
“恩。”
四宮涉也回想道,“當時他把箭揣在懷裏,中原先生把他打倒在地時,他正好是趴着倒下的,而且後來......不知道是我沒注意還是确有其事,那個人并沒有被港黑的人抓走,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逃跑了。”
中島敦雙手撐在兩腿中央,坐在椅子上,猜測道:“會不會他本來就有什麽異能力?适合逃跑的那種?”
“異能力?”
四宮涉也看了眼蜷縮在沙發上的中原中也,那沙發大得離譜,簡直像個單人床,可中原中也偏偏縮成一小坨,只貼在太宰治那一側,柔軟的沙發凹進去一整塊,太宰治因為這凹陷偏着身子,整個人傾斜向沉睡的中原中也。
“你說的異能力指的是中原先生的那種能力嗎?”見中島敦慌張地捂住嘴掩飾,四宮涉也補充道:“不用緊張,我對異能力這種東西其實早就有所耳聞,家族也認識一些奇人異士。”
四宮涉也起身,從行李箱中掏出自己的手賬本,低頭勾勒,“如果像中島君所說,那邏輯上就不通順了。”
“如果他一開始就有那種适合逃跑的能力,為什麽在偷箭的時候不直接用,而是非要選擇風險更大的人力運輸呢?”
四宮涉也說着話,也沒影響手下的動作,幾分鐘後,他舉起本子,“就是這樣的一支箭。”
箭頭呈扁平狀,雕刻着古樸的圖騰,箭羽的部分已經缺失,只剩下光禿禿的箭杆,不像戰場上的武器,更像是裝飾品。
中島敦湊上前,只見手掌大小的紙張上用寥寥幾筆便刻畫出箭的全貌,不由得佩服:“四宮先生你畫的真好,你是畫家嗎?還是漫畫家啊?”
四宮涉也淡淡的臉上終于露出笑,“不,我是個小說家,畫畫只是為了更好地記錄素材,所以才跟漫畫家朋友學了兩招,實在稱不上好。”
原來是作家啊。
纖細的銀框眼鏡夾在鼻梁上,透過鏡片,那雙緋紅的眸豔麗異常,微微抿起的唇透露出淡粉,長相濃麗,氣質冷淡,骨節分明的手就像天生該握着筆一樣。
中島敦感嘆,四宮先生這樣的人,看起來就像個作家,只是......他環顧四周,金錢的氣息讓他的眼睛都快閃瞎。
作家都這麽有錢的嗎???
沒人注意中島敦的內心的咆哮,太宰治接過四宮涉也的畫,臉上露出些微詫異的表情。
“十幾年前,橫濱發生過一起連環殺人案。”太宰治指尖點了點畫,“兇手無差別殺人,每個死在他手下的人,都是被利器穿喉。”
中島敦下意識抖了抖,讓自己坐得更靠近四宮涉也。
“他用的兇器,就是這樣的一支箭。”
“什麽?”中島敦結結巴巴,“那,十幾年前的箭,怎麽會又出現在橫濱???”
他看着那個用黑色鋼筆畫出的箭頭,莫名從白紙黑墨上感受出一股血腥氣。
“這不是重點哦,敦君。”太宰治搖搖食指,“重點是,被刺傷但活下來的人——”
太宰治驟然起身,駝色的風衣在身後劃過一道弧度,腕間的繃帶随着動作晃動起來,他走近,俯身,佯裝的笑意從眼中散去,冰冷黑暗的氣息洩露而出,他盯住四宮涉也的雙眼,語氣平穩而冷靜:
“活下來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擁有了異能力。”
“四宮涉也,中也這個樣子,是你的能力導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