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月下虎的場合

芥川龍之介收回了手,将微微顫抖的小臂藏在身後,方才中島敦的重量仿佛還殘留在手臂上,那股沖擊——

芥川龍之介黑着臉,不想承認自己丢臉地沒能接住人。

他往後退了一小步,張了張唇,又閉住了。他拒絕直視人虎那雙譴責的眼,那會使他的花吐症更嚴重幾分。

這個動作讓本來躺在他鞋上滿頭問號的中島敦骨碌碌地順着地面往前滾了個個兒,像是個沒被孩子接住的老虎玩偶。

可憐的、髒兮兮的在地上沾了一圈土。

中島敦不知為何,看到芥川垂眸的動作,內心竟然有些平靜,他先前關于對方身體的擔憂一瞬間咽回肚子裏。

他站起身,拍了拍土,轉身離開:“四宮先生在等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他們心照不宣地避開了先前那個吻的話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們一個仍是港黑的危險分子,正在執行任務;一個仍是武裝偵探社的一員,正在陪新雇主滿大街找靈感。

長而狹窄的巷道有風吹過,氣旋鼓動從一頭盤旋至另一頭,吹散那股難言的血腥味,也吹幹了地上零星的血跡。

那只箭橫躺在路中間,風吹動,輕而易舉地滾動起來,發出筷子敲擊碗邊般清脆的一連串響動。

中島敦的目光被那支箭吸引,“那個箭......”

“假的。”沒等他問完,芥川龍之介就像提前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回答了問題。

“哦。”中島敦點點頭,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那具屍體。

“那這個人......”他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他意識到自己根本沒什麽資格也沒什麽理由去詢問芥川龍之介的事,“......算了。”

芥川龍之介剛張開的嘴巴開了又合,想說的話還沒能從嗓子眼冒出頭,就被按了回去。

喉嚨的癢意又一次湧上來,如同羽絨做的刷子從呼吸道上輕輕掠過,他強行憋了一口氣,還是沒能将咳嗽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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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芥川龍之介捂住嘴,就算沒有得花吐症,平日的他也總是被咳嗽纏身,這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覺,此刻卻別扭的驚人,他斂住眼眸,目光斜斜的垂在地上,恰好看到中島敦的步伐停駐的一瞬間——

他驟然擡頭,中島敦卻已邁開大步,毫無留戀地離開。

剛才......?

攤開手掌,滿手的花瓣映入眼簾,芥川龍之介若有所思地盯着掌心,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

一點光亮從轉角後的巷子口照射進來,将陰森黑暗的道路點燃一抹白,如同濃稠黑夜裏的一點螢火,一盞夜燈,奪目極了,讓人忍不住邁步,忍不住靠近。

芥川龍之介看着那明亮的拐角,沉默地站了好久,如同一座雕塑。直到他指尖的冰冷蔓延到手臂,他這才彎下腰,拾起那只假箭。

花紋質地都與真箭無二,只可惜沒有那神造般賦予人異能力的作用。

“設定,【花吐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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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敦回到人群熙熙攘攘的主幹道時,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他環顧了一周,在長椅上看到四宮先生。

四宮涉也沒注意到他,還在跟手機另一頭的人說話,“恩,我先前沒注意,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在你那裏見過這種箭的照片......我記得有陣子,你和仗助、咳......你和東方家的那個孩子總在讨論‘箭’啊之類的話題,就是這種箭吧?”

中島敦無心偷聽,可他剛從半虎化的狀态回歸,身體還處于敏感階段,聽力更是異常靈敏,輕而易舉便聽到四宮涉也聽筒那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那人并不多話,回答也只有短短幾句,但卻能讓聽者從中獲得無所畏懼的安心感與依靠感:

“呀嘞呀嘞,你現在在哪?”

這話剛問出來,中島敦驚奇地發現向來從容淡定的四宮先生猛地一僵,空閑的那只手摸了摸夾在手賬本上的鋼筆。

“你要來嗎?自己一個人?”

“不,這段時間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關于箭的事,你最好不要牽扯進來。”

四宮涉也語氣鄭重,神色卻和先前無二,“我知道,有件事......算了,等你忙完之後再說吧。”

他蹩腳地跳過地點的話題,也知道這根本瞞不過聰明的友人,此刻只想盡快結束通話,可一向不多話的對方偏偏在這時候問了他一個,他一直在逃避的問題:

“仗助前兩天問我你的下落,你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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