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到了約定的那個小廣場,不遠處的前方左傑和另外三個男同事站在兩輛SUV旁邊一邊抽煙一邊聊着天。

周行放慢車速開過去,還沒停穩,白奚低聲道:“你別下車了,讓人家看到不好。”

周行嘀咕道:“我有這麽見不得人?”說是這麽說,他最終還是沒有下車。

白奚隔着車窗沖左傑他們招了招手,正要拉開車門時,周行拉住他,“等等。”

白奚不明所以:“???”

周行解開安全帶,起身從後排拿過一只尼龍材料的箱形袋子,說道:“這裏面有兩個保溫盒,藍色的裏面是午飯……”

白奚道:“那裏怎麽會沒有午飯吃?大家又不會都餓着。”

“廚師們現在做菜都要放八角茴香還有花椒的,你吃那個不好。”周行接着說道,“白色的是銀耳湯,還有個樂扣盒盛的是水果,我都洗了切好的。別光顧着玩,午飯要按時吃,下午四點把湯喝了,那邊應該可以提供加熱服務,如果有點涼的話記得加熱。”

白奚道:“那我帶着這些,人家都會覺得很奇怪。”

周行把東西塞到他懷裏,嚴肅道:“聽話,拿好,人人都知道你有胃病,沒人覺得奇怪。我準備的分量都還算足,如果有女孩子想嘗嘗看也可以,男的就免了。”

白奚心裏甜蜜的要死,臉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知道了,你真啰嗦,我又不是小學生來春游。”

周行感慨道:“也差不多,我就像個操碎心的爸爸,你就是一點不領情的熊孩子。”

“……”白奚伸手拉車門,說道,“爸爸再見!”

他下車後,周行就調轉車頭開走了,白奚一直望着車尾,直到它拐了彎再看不到。

周行今天來還是開了那輛從前不常開的輝騰,左傑剛開始還有點納悶,後來看到車裏那人依稀像是眼熟的模樣,現在又見白奚這麽依依不舍,更加确定是周行。現在還不到七點,天都還沒有大亮,周行這個時間送白奚過來……左傑一面有點失落,一面又有些欣慰,至少說明周行對陸蔚然還是不錯的。

旁的同事雖然不如左傑這麽清楚,但也大概是聽說過這件事的,也都識趣的沒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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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一會,程薔和她的化妝師踩着約好的七點鐘姍姍而來。

七個人都到齊了,彼此寒暄了一番,便朝着目的地出發。

到農莊去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孕期裏本身就覺多,白奚今天起得又太早,一上車就低着頭開始打盹。

他們七個人三輛車,這輛車上只有左傑和他兩個人,上車前還想着能聊聊天,說說彼此最近的情況,現在這樣,左傑有點郁悶,沒一會又看到白奚後頸上淡紅色的草莓,更加郁悶。

抵達農莊,已經是八點過半了,陽光普照大地,雖然周遭的樹木都已經差不多光禿禿,但在這樣和煦明媚的冬日裏,還是讓人覺得心情大好。

就和周行預料的一樣,此行釣魚、燒烤一個都不能少。

白奚時刻謹記着自己情況特殊,大家在人工湖邊抓魚的時候,他躲的遠遠的,湖邊地面濕滑,危險系數太高。

程薔招呼他:“小陸,快過來!你在幹嘛?”

白奚故意把羽絨外套的拉鏈拉的很高,表示自己怕湖邊太冷。

雖然繼承了陸夫人超模的身高,可他又太瘦,且關于他病情嚴重到必須停止工作休養的消息早就傳遍了熟人圈,大家也覺得他孱弱無比,笑哈哈了幾句也都沒強求。

午飯就在湖邊樹林裏搭了架子燒烤,白奚自己端着保溫便當盒坐在一旁邊看邊吃。

胃病很嚴重不能吃燒烤嘛,大家也都理解了。

可是他帶着的那個尼龍箱袋簡直就是哆啦a夢的小肚兜,葷素搭配的便當盒、香甜的銀耳羹、一大盒子看着就很漂亮的水果拼盤、裝在保溫袋裏的灣藍水、還有幹果零食若幹……

程薔蹭了一把無花果,扒拉着袋子不知足的問道:“沒有杏仁嗎?”

白奚随口道:“沒有,我不能吃那個。”陳醫生說杏仁容易導致流産,然後家裏杏仁以及杏仁制品就徹底絕跡了。

聽的人也沒多想,他雞蛋過敏到連吐幾天的事大家都還記憶猶新,過敏體質不能吃杏仁也不是怪事。

愉快的一天過去,天卻有不測風雲,傍晚大家正準備回程時,忽然下起了小雨,沒一會就演變成了雨夾雪。

程薔的朋友是這座度假農莊的股東之一,熱情的留幾人住下:“天馬上就黑了,我們這兒出去到國道的那段路上的路燈還沒有架設好,天氣又這樣,為了安全起見,你們還是留宿一晚明天再走吧。”

大家都沒什麽意見,唯獨白奚有點犯難,這要是一宿不回去,周行在家裏十成十的要抓狂。

他打了通電話給周行,解釋現在的情況。

聽筒裏有敲擊電腦鍵盤的聲音,周行似乎還在工作。聽他說完之後,周行語氣平靜的說道:“既然這樣,就在那邊住一晚吧。”

挂了電話,白奚暗自覺得奇怪,又隐約有點落差感,十幾個小時前和現在差別也太大了。

農莊還沒有對外營業,标間客房都還是簇新的,床單被褥什麽的也都很幹淨,他們一行人兩女五男,程薔和她的化妝師住了一間,剩下的五位男士除白奚單獨住一間外,兩兩一間。

這期間,程薔還偷偷和左傑開玩笑:“左傑,抓住機會,小陸自己一個人睡說不定會害怕喲。”

左傑心說,要是別人和他一起睡估計他會更害怕。

程薔奇怪的睜大眼睛:“你臉紅什麽?啊,左傑你?”她笑的含蓄莫名,似乎看出了什麽。

左傑也不知道自己是真臉紅還是程薔開玩笑,只好裝做什麽也沒聽到。

程薔的化妝師和同行來的某位男士正在交往,她自己待在房間覺得無聊,就去找了副撲克牌,拉着左傑到白奚房裏,三個人圍在一起鬥地主。

白奚最擅長玩的就是棋牌類游戲,這點左傑很早就知道,但程薔不清楚,而且她今天手氣超背,一開始三局都是坐莊地主,被殺了片甲不留,氣的都要翻白眼,毫無女神形象的哇哇亂叫想耍賴。

白奚和左傑被她逗得前仰後合,紛紛表示下一局一定讓她。

三人玩的很開心,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接近晚九點。

這時客房裏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程薔離的最近,随手接了起來,片刻後奇怪道:“小陸,有人找你,在樓下。”

白奚一愣,腦子裏一轉,有點不敢相信,嘴角已經勾了起來,匆忙披上外套換了鞋,說道:“我,我去看看,你們先玩。”拉開門出去,走廊裏傳來他蹬蹬蹬跑遠的腳步聲。

左傑從他的行為舉止也約摸猜到了來人是誰,把手裏的撲克牌收了起來,走到窗邊向樓下張望,院子裏除了本來就停在那裏的車之外,多了一輛黑色的輝騰。

農莊的電梯還沒有開始運行,白奚一行人住在三層客房,他跑下樓已經氣喘籲籲。

穿了件黑色大衣、筆挺的站在前臺外面的男人,果然是周行!

白奚在那一瞬間像是有人在他胸口放着煙花,撲簌撲簌的響着,一朵一朵璀璨的綻開。

他挪着步子走過去,背對着前臺裏面的小姑娘,低聲道:“你怎麽來了?”

周行面無表情的揚了揚手裏的保溫桶,說道:“給春游的兒子送晚飯。”四季錦白奚沒忍住笑出了聲,又幹咳的壓回去,道:“上去再說,你兒子剛好也有點餓。”

兩人正要上樓,身後那小姑娘弱弱道:“那個……請出示身份證登記一下。”

白奚的房間裏,程薔和左傑等了一會,左傑說道:“我們還是散了吧。”

程薔難掩興奮,其實也隐約猜到了是誰,想了想,一臉忍痛的表情點頭同意——要是會隐身術就太好了!

左傑剛一拉開門邁出一只腳,看到周行和白奚牽着手從走廊那頭過來,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

程薔在後面推他:“幹什麽?”

左傑猶豫了片刻,才硬着頭皮出來,程薔跟在他後面,然後兩人齊刷刷的愣在那裏。

白奚的鞋帶大概有點松,周行蹲下身正在幫他系鞋帶,然後擡起頭,兩人四目相對,白奚微微一笑。

只是一瞬間,整個走廊裏都像是冒起了粉色泡泡。

白奚很快看到了左傑和程薔,表情頓時有些錯愕和尴尬。周行不甚在意的站起來,若無其事的打招呼:“你們好。”

左傑抓了抓頭發,硬擠出一個笑容。

雖然周行被停職,到底曾經是程薔的上司,她一邊還沒收回豔羨一邊又不得不嚴肅起來,弄得整張臉有點抽搐似的,“周總好。”

白奚帶着周行進了自己房間鎖好門,還沒從尴尬裏解脫出來,懊惱道:“你着急系什麽鞋帶?馬上就進來了,這下好了,明天我怎麽和程薔見面?”

周行把保溫桶放在桌上,脫去大衣外套,說道:“不是說我兒子餓了?快來喝粥,皮蛋瘦肉,還是熱的。”

白奚恹恹的走過去,晚上農莊裏倒是也做了粥,可是配菜是腌菜和鹹魚還有些臘肉,這些他吃了不太好,将就着吃了一碗白粥,到現在的确是餓了。

左傑回到房間裏,心情複雜的不得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都沒睡着。

昏昏沉沉總算有點睡意,放在床頭的手機嗡嗡的響起來,屏幕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哪位?”

“……左傑,我是宋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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