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肚子裏沒有李堰的孩子,那孩子是誰的?

柳臨溪茫然了片刻突然意識到,孩子不是他瞎編出來的嗎?

柳臨溪:……

原來入戲最深的人是他自己?

柳臨溪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在李堰面前的反應,想死的心都有了。投懷送抱、自作多情就不說了,他竟然還一本正經的養胎呢。

“你當日離宮之後,朕雖惋惜卻也并不遺憾。”李堰道:“先帝固然看重你,但朕卻覺得你略有些古板,缺少魄力,又或許你只是喜歡西北廣闊天地,不屑于在京城謀職。”

李堰看了柳臨溪一眼繼續道:“所以那日你突然謊稱懷孕的時候,朕也很訝然。更讓朕驚訝的是,京城那麽多文臣子弟,竟然紛紛上門提親。”

那日李堰看了上門提親之人的名單,當即就黑了臉。

程遠和林景澤一個年少不經事、一個風流無度跟着胡鬧也就罷了,就連禁軍副統領陸俞铮都跑了去,若是柳臨溪當真從中挑了一個人認下親事,這京城的朝局立馬就會變得越發複雜。

他柳臨溪一個光杆将軍身家清白毫無背景,可若是做了太傅或侯爺的兒婿、亦或是和禁軍副統領成了親,就等于把西北軍的關系帶到了朝局之中。畢竟,沒有人知道柳臨溪此舉是為何,也沒有人知道柳臨溪此後會不會再次返回舊部。

這層關系,想必太傅和老侯爺應是能參透,可李堰不敢賭。

他登基不久,經不起任何大的變故,更何況這柳臨溪前腳剛拒絕了他,後腳就來了這麽一出!

于是,李堰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上門把這孩子認了。

“所以,陛下才認了那孩子?”柳臨溪問道。

“朕若沒猜錯的話,那日去提親的人,你恐怕見過的都沒幾個,哪兒來的孩子?”李堰道:“既然根本就沒有孩子,認不認的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來日大不了昭告天下,說你不慎小産,也就不必交代這孩子的去處了。”

柳臨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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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李堰早已盤算好了後路,把人接進宮後就一直等柳臨溪坦白,卻不想柳臨溪沒想起這段記憶,壓根什麽都不知道,反倒真情實感地演了這麽久的戲。

柳臨溪念及此突然有些懊惱,但轉念一想,此事似乎錯也不在李堰。他真情實感的演戲,李堰估計全程也挺懵的,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朕原本是想着就這麽耗下去,看看柳将軍十個月之後要怎麽圓下去。”李堰目光一凜,又道:“但朕看到你那日與太後頗為投契,便意識到此事不該繼續拖下去,需得盡快有個了斷……”

柳臨溪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遺憾,若他沒有和太後過從甚密,李堰難道真的會陪他演十個月的戲?

“臣有罪。”柳臨溪道:“臣該死。”

柳臨溪雙膝朝李堰一跪,不知道該如何狡辯了。

李堰目光一滞,覺察到柳臨溪的稱呼變了。

此前,柳臨溪在他面前一只是你我相稱,此時變成了君臣。

“我給你一個機會解釋,若你能說服我,便恕你無罪。”李堰道。

柳臨溪擡頭看向李堰,目光一亮,涼透了的那顆心突然又有了點生機。

“我……臣……那日拒絕了陛下之後,心中懊悔不已,思前想後便想着能留在京城,說不定還有報效陛下的機會。”柳臨溪忙道。

李堰挑眉問道:“若你早已下定決心,直接進宮找朕說明便可,為何要謊稱懷孕鬧得滿城風雨?況且,既然你我都知道懷孕一事本就是子虛烏有,你與朕也并無私情,你為何進宮後還要百般與朕親近?”

“我……”柳臨溪心念急轉,脫口而出道:“臣……都是為了同陛下多親近親近……臣對陛下傾心已久,被沖昏了頭腦,這才對陛下如此不敬……”

李堰盯着柳臨溪,半晌也沒找出合适的話斥責。

倒是柳臨溪,面上帶着潮紅,一臉羞慚的道:“臣色膽包天,請陛下恕罪。”

李堰審視柳臨溪半晌,目光無意中透過近乎透明的池水,瞥見了柳臨溪某處的“不得體反應”,當即面色一沉,冷聲道:“朕竟然有點信了,你确實色膽包天。”

柳臨溪:……

陛下聽我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只是這溫泉水太熱了而已……

柳臨溪原以為李堰會直接命人把他拿下,沒想到李堰只是披了衣服起身走了。柳臨溪惴惴不安地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也沒人來拿他,倒是有侍從過來通知他,說王爺擺了晚宴,請他過去。

柳臨溪十分茫然,我都這麽色膽包天了,還有腦袋能去吃晚宴呢?

怕不是最後的晚餐吧?

柳臨溪跟着侍從過去,朝老王爺和李堰行了禮。

老王爺招呼他坐到李堰旁邊,柳臨溪緊張的要死,但還是老老實實坐下了。

李堰一直避着他的目光,看都沒看他一眼。

“柳将軍身子可好些了?”老王爺開口關切地問道。

“多謝王爺,一切都好。”柳臨溪道。

“陛下年幼便登基,身邊沒個可以依靠的人,柳将軍既然決定留在京城,往後便多擔待些,為陛下分分憂。”老王爺道。

“是。”柳臨溪道:“臣若蒙陛下不棄……定赴湯蹈火。”

李堰聞言喝了一口酒,依舊沒看柳臨溪。

老王爺席間一直忍不住打量柳臨溪,因為他長得慈眉善目,柳臨溪被他盯着看倒不會覺得不自在。況且有李堰冷着一張臉坐在旁邊,沒人會比他更讓人不自在。

“先帝二十歲的時候做的父親,有了堰兒。此前我一直在想,堰兒不知何時會成家有自己的孩子。”老王爺一臉笑意地看着柳臨溪,道:“堰兒雖比你小,但還是靠得住的,你們可要努努力。”

柳臨溪沒大聽明白老王爺這話的意思,但還是附和着點了點頭。

原以為這頓飯家長裏短的也就結束了,沒想到臨了老王爺突然話鋒一轉。

“柳将軍對湍河營有何看法?”老王爺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敏感了,尤其原主不久前還和李堰讨論過這個問題。柳臨溪在心中斟酌再三,才謹慎地開口。

“臣……常年在西北,并不了解湍河營。”柳臨溪看了李堰一眼又道:“但臣聽聞湍河營主帥一直不敬陛下,既有守衛京畿要地之責,卻不敬天子,臣以為這是大忌。”

老王爺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柳臨溪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卻也想到了一件事情。原書中,原主被暗殺的地方就是在湍河邊,也不知暗殺原主的人是否和湍河營有關。若李堰真的朝原主提過掌管湍河營一事,那原主成為湍河營的眼中釘,倒也順理成章。

難道,原書中暗殺原主的人就是湍河營的人?

當晚李堰始終不發一言,柳臨溪想問又不敢問,忐忑的一夜無眠。

衆人在園子裏留宿了一晚,第二日便返回了京城。

路上柳臨溪和李堰依舊坐在同一輛馬車裏,柳臨溪初時還有些忐忑,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到了京城自己就被抓走砍頭了。可他昨晚一夜沒睡,再加上他身體本來就莫名虛弱,所以路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醒來以後柳臨溪發現自己的腦袋還在脖子上,不僅如此,他腦袋還枕在李堰的肩膀上呢。

柳臨溪:……

真是罪多了不怕腦袋少。

“将軍,陛下,戲園子到了。”蘇恒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柳臨溪一怔,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來此前似乎說過戲園子開了要請李堰來看戲。經過這兩天的事兒,他原本已經将此事忘了,沒想到蘇恒卻都安排上了,而且李堰竟然同意了。

于是柳臨溪回京後沒去刑場,竟然去了戲園子。

蘇恒提前派人來知會過戲樓老板,說是“貴人”今日帶了朋友來捧場,老板直接讓夥計帶着衆人去了整個戲樓最好的雅間。柳臨溪大概是一路坐車有些累了,面色略顯蒼白,李堰看了他幾次,眉頭略微擰着,卻沒說什麽。

這會兒戲正要開演,戲樓裏已經爆滿,很多人沒有位子,都站在角落裏等着。

沒過片刻,話本正式開演。

話本先生張口一句話沒說完,柳臨溪剛喝的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只聽話本先生念道:“話說這疾風将軍柳臨溪英俊貌美,京城才俊人人仰慕,就連咱們這冷面帝王也難以免俗。據說陛下為了得到柳将軍的青睐,曾用盡手段……今日,在下就朝大夥兒說一說,陛下是如何窮追不舍最終抱得将軍歸的……”

柳臨溪聽着這劇情,感覺整個人快尴尬死了。這出戲簡直就是他自作多情的真實寫照,尤其是李堰看戲時候的表情,仿佛全程都在說:朕還幹過這樣的事兒?朕自己怎麽不知道!

柳臨溪:……

陛下你聽臣解釋!

這不是我寫的話本!!

誰他麽改了老子的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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