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聽力出衆
劉義隆有一瞬間被那個苦大仇深的表情給震懾住了,這是怎樣扭曲的表情,整張臉都帶着濃重的違和感,看起來就像是鼻子眼睛捏倒了的泥人娃娃。
他想到了兒子之前給自己上的告罪折,說大女兒從生下來,胎裏就落了病,天生面部有問題。
劉義隆初看的時候還以為是孫女臉上有胎記啥的,或者是醜如夜叉啥的,現在一看,原來是表情不協調,五官動起來就不聽話。
劉義隆一瞬間傷心極了,天妒劉宋,憑啥他家出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就這麽難,好不容易老天送來了一個漂亮還是頂頂漂亮的,結果竟然還是殘次品。
幸虧劉禦的扭曲表情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仍然一副半死不活誰都欠他八百萬的死魚臉,倒讓劉義隆的苦逼心情平複了下來。
這個孫女雖然做起表情來整個人都很扭曲,但是沒有表情的時候還是很漂亮的,勉強也算符合他的期許,劉義隆自己對冰山撲克臉類型的不感冒,沙豬主義的男人都喜歡小鳥依人的女人,但是備不住肯定有人喜歡的。
宋文帝耐着性子跟劉禦說了幾句,見他口齒清晰、回答流暢、言語條理,心情也跟着轉霁。
李貴禮出去了又回來,湊到劉義隆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這次劉禦跟劉義隆挨得挺近,隐約聽到了幾個零星的詞語,有“北魏”還有“柔然”兩個特殊的詞語。
北魏、柔然還有敕勒都是同一時間內跟南朝宋并立的政權,劉禦眼睛閃爍了一下,覺得自己在回府後有必要跟蘇濤招呼一聲,惡補一下現在的政治形式。
涉及到國家大事,宋文帝立刻沒有了跟小輩們繼續閑聊扯家常的興致,他本身也對啥武陵王身體好不好、武陵王他媳婦身體好不好的狗屁問題漠不關心,只是因為挺喜歡劉禦那張臉的,才找話題多說了幾句。
現在皇帝沒有了興致,便讓劉禦和劉子業連并先前的四名世家才俊一并退下了。劉禦一從高高的臺階上下來,二話不說就把懷裏的劉子業丢給了屁颠屁颠跟在後面的王狗狗。
他雖然沉着臉不說話,但是王狗狗也沒有傻到不知道他意思的地步,趕忙雙手抱住了劉子業。
劉子業在他懷裏就不如剛剛在劉禦懷裏老實了,雖然王狗狗的懷抱既寬敞又溫暖,而劉禦基本上就是扯着他胳膊硬往上拽,不過王狗狗長得不如劉禦俊俏,視覺感官上就差了一大截。
劉子業揮着胳膊亂叫,劉禦也不搭理他,自顧自邁步往前走,走了沒兩步,就聽見有人低聲道:“想不到真的是、是你?”
雖然其言語中仿若蘊含了無盡的驚喜,但是那個破鑼公鴨嗓卻讓這句話的感人程度大打折扣。
劉禦本來想當這人放屁,又走了兩步,想起來這個聲音跟他剛剛在大殿上聽到的第二聲抽氣聲如出一轍,想了一想,便還是扭頭看了過去。
原本幾乎是并肩出來的四個人中,有一個特意向前走了兩步,身形颀長,神清骨秀,嘴角勾着笑,目光灼灼緊緊盯着他。
劉禦認人很有一手,他看人臉有過目不忘之能,雖則好幾年沒見了,卻也一眼認了出來,面上不動聲色道:“你是誰?”
對方眼中的光亮略微轉淡,黯然了一瞬間,才打起精神來悄悄掩去了,拱手作揖道:“褚氏彥回,見過兩位殿下。”
三年前武陵王嫡長女才多大,不記得他的模樣是很正常的,更何況他這幾年也已經模樣略改,認不出來就認不出來吧,所以褚淵特意把自己的字給亮了出來,他想起自己當年離開武陵時塞到劉禦手裏的玉佩,那上面可是刻了他字號的。
他剛剛話說得少還好,現在一說多了,更顯出聲音怪異了,劉禦板着死魚臉掃了他一眼,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人家這是十二三歲正值變聲期的原因。
褚淵一句話說完,等了半天仍然沒有等來回音,按捺着略一擡頭,劉禦只留給了他一個神秘莫測的背影。
褚淵一下子就傻了,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了半晌,被同伴拍了一下肩膀才醒過神來,感覺自己一顆粉嫩少年心都碎了。
劉禦沒有往後看,他開始思考要不要回王府後就把包裹縫隙裏塞的那塊玉佩拿出來丢掉,褚淵幾年前看還挺明事理,怎麽今天做出這種蠢事來。
李貴禮在殿內伺候劉義隆沒有跟出來,另有一個小太監引着劉禦往前走,王狗狗跟在後面,走出一段距離,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褚淵還在看着這個方向發楞。
他也沒有指責劉禦無情殘酷無理取鬧,默默跟着走了一路,就看到劉禦在宮門外面的王府馬車旁停了下來。
王狗狗松了一口氣,可算是把小胖子安全送到了目的地,他的手臂又麻又酸了,疼得要死。
正是精神放松的檔口,冷不丁看到劉禦扭過頭來看着他,那目光極具壓迫感,王狗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他不覺得一個連對褚家小少爺都直接撸面子的人會對他這樣一個剛進宮最低等的灑掃太監客氣。
沒想到劉禦卻真的看着他笑了,慢聲開口道:“蘇侍衛,取點果子來。”
這是要施恩,蘇濤乃是老江湖了,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先前領路來的太監請到了馬車另一側,塞了荷包過去。
他看出來劉禦似乎有話要跟那個低等太監說,雖然不明白主子是怎麽想的,卻還是幫忙拖住了領路的太監,拉着他說了好一通奉承話。
馬車的另一邊,劉禦開口詢問道:“你在大殿上亂出什麽聲?”
王狗狗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下趕忙道:“小的該死,請殿下責罰。”
他想想自己自從進了殿門就縮起脖子裝鹌鹑,唯一發出來一點聲音還是太驚訝了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劉禦有意挑茬那就是讓人家給聽到了。
劉禦心道你是皇宮裏的太監,又不是我家的,輪也輪不到我來責罰你啊,面無表情道:“你吸氣是因為什麽?”
王狗狗明顯很驚慌,低着頭不敢出聲。劉禦爬上車軸承,居高臨下用腳尖踢了踢他,催促道:“還用我請你開口?”
他的聲音比剛剛更低沉,隐約流露出淡淡的壓迫感,王狗狗心頭一涼,顫巍巍回答道:“小的、小的只是聽到李總管說……說……”
他一張俊臉煞白一片,眼神飄忽不定,墨跡了半天,見劉禦皺眉時,才一狠心一咬牙繼續說道,“說兩位殿下到了,小的只是被兩位殿下身份所吓……”
“有什麽好吓的?”劉禦并沒有被糊弄過去,這是什麽狗屁理由啊,武陵王兩個孩子在這個皇宮中真不是能橫着走的身份,比起其他真正尊貴的人來還差得遠,更何況這人要是不笨,也能從之前李貴禮對待他們的态度上猜測到他倆的大致身份。
王狗狗心虛至極,出了一頭的熱汗,支支吾吾道:“小、小的先前還以為您是位男殿下。”
劉禦對着李貴禮發號施令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畏手畏腳,态度十分坦然,最重要的是他眉宇間自蘊藏着一股沉沉的威嚴大氣,身上穿得又是偏中性的胡服,所以王狗狗之前就給誤會了。
他說完後就覺得不好,哪個女孩兒喜歡被人說自己長得跟爺們似的,只是不知道怎麽的,剛剛劉禦黑沉如點墨的眼眸淡淡一瞥,他就頭腦一片空白,陡然心生恐懼。
偏偏這句話誤打誤撞說到了劉禦心坎裏,你看看你看看,這才是長着眼睛的人呢,其餘那幫廢物,這麽多年來就沒人覺得他其實是個男人,倆蘿蔔球塞眼眶裏都比他們眼睛好使。
劉禦心情不錯,又問道:“這倒是奇了,你是如何知道他們說什麽的,莫非你會讀唇語?”
他之前也是豎起耳朵聽,卻什麽也沒有聽到,劉禦一想又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