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被送回的劉子業

接下來的幾天,宮中有點眼力的人都覺得劉禦成了劉義隆身邊的紅人,皇帝走到哪都喜歡提上一句,一會兒是“這個果子玉兒喜歡吃,給他捎上點”,一會兒是“這個花開的真好看,剪一枝給玉兒送過去”。

什麽花啊果子啊布老虎啊撥浪鼓啊,再不濟還有動了一筷子的飯菜啊,惡心是惡心了點,劉禦都還能受着,劉義隆說是有心讨好他,其實真沒這回事兒,人家連正眼都沒怎麽看他,就是喜歡時不時來這麽一下子,仿若想通過這種方式表現一下對雷次宗弟子的照看,是專門做的大張旗鼓給雷次宗看得。

這些都能忍,但是劉禦玩玩沒想到第二天劉義隆把劉子業打包給他丢回來了,他想想自己兩個月前還在歡天喜地慶祝拖油瓶弟弟滾蛋了的場景,止不住地心酸。

不過這次興許是來送東西的李貴禮見劉禦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沒有跟以前一樣再巴巴給他把劉義隆的原話重複一遍。

劉禦腦補了一下劉義隆撐着那張沙皮狗的臉,裝得一臉慈眉善目看着劉子業說“這個弟弟真可愛,給玉兒拿着玩去吧”的樣子,胃裏一陣陣翻滾。

劉子業在宮中明顯日子過得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下來,臉蛋也不似以前圓滾滾的,遠遠看着就蔫吧唧的,沒有一點精神。

唯一沒怎麽變的就是他哭起來的嗓門,劉禦先前跟蘇濤坐在書房裏喝茶,旁邊一水的美人伺候着打扇子乘涼,驟然從遠而近聽到了隐隐約約的哭聲,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陡然而聲。

結果聽了是欽差上門,出門一看,媽蛋果然是劉子業那個死小子,劉禦黑着臉盯了李貴禮半天,謹慎地看了一眼一個勁兒往自己這個方向亂拱亂湊的劉子業:“他上次小解是什麽時候?”

李貴禮見懷裏的死孩子亂扭亂拱,恨不能立刻從他懷裏蹦到另一邊去,陪着笑臉道:“玉殿下多慮了,二殿下剛剛在車上還剛更衣過。”他沒好意思說還尿了自己一手,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咽下去了。

劉禦狐疑地吸了吸鼻子,果然在李貴禮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尿騷味,厭惡地一皺眉,一擡下巴示意身後的蘇濤把人抱過來:“有勞李公公了。”

蘇濤有點傻眼,你這算什麽事兒呢,先前嫌棄地看了人家半天,還專門問有沒有尿過尿,我還以為你轉性疼弟弟了終于要自己抱着呢,合着最後還是我來當苦力?

雖然心中腹诽着劉禦這人真不行啊,蘇濤還是十分配合地上前從李貴禮懷中把劉子業抱了過來,順帶着塞了個紅包過去。

李貴禮并沒有多待,他也有事兒,不僅得抓緊着回去洗個澡,還要趕着回去伺候劉義隆,那位主兒可是不管你有沒有啥隐情,需要用人的時候找不到人,就得是一頓罵。

他正想提出告辭,便聽到劉禦很不耐煩道:“你抱緊他,摔地上算你的。”

劉子業不老實,一個勁兒想往劉禦懷裏鑽,伸着胳膊腿啊在半空中亂踹,見夠不着他,也不見跟剛才似的大哭,倒是掙紮得更厲害了。

李貴禮聽這句話聽得心驚肉跳,他倒是挺佩服蘇濤還能面不改色地請罪的,反正已經确定武陵王他大兒子腦子不好使了,現在看大女兒似乎也是個典型的狂暴症患者。

作為劉義隆身邊的大紅人,李貴禮也是知道為啥這幾天皇帝對劉禦另眼相看的,人家馬上就要成為佛門女弟子了。

他知道這件事情後就頂頂佩服雷次宗和劉義隆,他怎麽想都沒明白這倆人究竟是從哪裏來得自信,覺得劉禦就能在佛前幫着劉義隆積德祈福呢?這要是沒有神佛也還罷了,要是真有,送劉禦過去純粹是給劉義隆折壽的。

劉子業掙紮得厲害,趁着蘇濤跪下來行禮的時候,一下子掙脫了他的手臂,“吧唧”一聲摔在了地上,不過也沒哭,連滾帶爬就撲在劉禦腳底下抱着他小腿不撒手,然後一仰頭帶着十二萬分的委屈癟嘴哼哼唧唧抽噎。

劉禦雖然一直不耐煩搭理他,看這模樣倒覺得這孩子倒是不笨,在宮裏受了不知道多少欺負這才算懂得點事情,知道跑過來讨好他了。

劉禦有點納悶劉子業的腦袋究竟能不能領悟這種行為的意義,擡腿輕輕踢了他一腳,劉子業沒再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反而乖乖松了手,順着他的力道咕嚕咕嚕滾了幾圈,屁颠屁颠又爬了回來繼續抱着他小腿。

劉禦心中覺得有趣,又踢了一腳,見他乖乖又爬回來了,覺得有趣,正想踹第三腳,被蘇濤顫巍巍打斷了。

蘇濤不好說你不能當着李貴禮的面這麽欺負你家弟弟啊,只能對着劉子業的奶媽訓斥道:“你是如何撫育二殿下的,辜負了王爺王妃對你的一片信任之心!”

劉禦要是被別人打斷了,可能會不高興,當然,換了平時他要是被蘇濤打斷也不會很高興,不過蘇濤這人一向很會說話,這番話就說得很合心意,劉禦也沒跟他發火,反倒同樣把矛頭對準了劉子業的奶娘:“沒用的東西,你管着幹什麽的?”

劉禦為了表現自己的義憤填膺,還想過去踢踢劉子業奶娘意思一下,幸虧蘇濤趕忙把他攔住了,不然先被踹飛的是坐在他的鞋子上的劉子業。

蘇濤抱住他的腿順帶着把劉子業拽了下來,點火道:“大殿下還請息怒,大不了小的即可禀明王爺,立刻讓王爺選擇另外一名更合适的奶娘送過來。”

“我弟弟都斷奶了,還要奶娘幹什麽,送個手腳利落、知情識趣的小厮送過來就好。”劉禦面無表情道。

蘇濤立刻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順着說道:“這個好說,殿下您還請息怒,修佛最忌動怒,您這樣可是犯了嗔戒。”

這話要是當着劉禦自己的面說,蘇濤覺得自己可以抹脖子自殺了,但是要是換了當着李貴禮的面,蘇濤分明看到劉禦對着他幅度極其微小地點了一下頭。

這邊都鬧騰起來了,李貴禮這時候想走也不能走了,見劉禦臉黑黑的,試探着提議道:“大殿下莫急,不若讓小的去宮中挑幾個合适伶俐的小太監送過來。”

事情牽扯到佛教啥啥的,還嗔戒的帽子扣下來,估摸着劉義隆是不可能拒絕的,不就是幾個小太監,宮中那麽多太監,總能選出來劉禦喜歡的。

劉禦是一個性格極為外放的人,他脾氣不好,性情古怪,平日裏行事也從來沒有打算掩蓋過自己的真性情,所以只打過幾次交道的李貴禮也能夠多少摸清楚他的性情,特意加了一句:“若是殿下有先前看得入眼的,不若直接跟小的說出來,小的回宮即刻禀明皇上。”

在李貴禮看來,劉禦的性格跟劉義隆一定程度上有共同之處,他未必有看中的小太監,但是就算是這種常人看來無所謂的小事,這樣的人都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果然他問完後,發現劉禦不是很明顯地思考了一下,李貴禮覺得自己猜對了,這明顯是在思考自己記得宮裏哪個小太監,然後說出來要自己做主。

劉禦慢吞吞道:“就讓那個第一天進宮的時候抱過我弟弟的人過來吧,嗯,貓狗司的那個。”

李貴禮多少還有點印象,倒不是王狗狗在美人如雲的皇宮中多漂亮多漂亮,主要是這名字太有特點了,實在讓人聽過就忘不了,腹诽一句人家明明是花鳥司的,貓狗司個毛球。

不過王狗狗也就名字有特點,一個最低等的灑掃太監,真不是多大的事情,要是劉義隆的控制欲望并不是這麽強,換了其他正常點的皇帝,這種小事兒他代為答應下來也不算什麽。

李貴禮答應得也很幹脆:“待皇上答應後,小的不日便把人送過來,照料二殿下的事情耽擱不得。”

李貴禮就此告辭,劉禦低下頭盯着趴在地上還沒起來的蘇濤,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聲音極輕極輕地說了一句:“起來吧,事情做得不錯。”

事情挺順利的,劉禦本來還想着慢慢找合适的機會把王狗狗調到還在宮裏的劉子業身邊,然後再找機會把王狗狗要過來,劉子業仍然留在宮中。

結果現在兩個人買一贈一都給他送過來了,劉禦一想,這個結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尤其他剛剛還以為是劉子業自己屁颠屁颠被丢垃圾一樣丢過來了,沒想到還附贈了一個王狗狗,總比原先預想的要好。

蘇濤很開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揪着劉子業在他後面往王府裏走,這次可不用在李貴禮面前做戲了,以蘇濤的力氣,很輕松就用兩只手捉住了劉子業的四肢,牢牢抓住不讓他亂動。

劉禦表揚的含金量和劉駿的完全不一樣,蘇濤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犯賤,得到人家一次口頭表揚就高興成這樣,實在是兩個人帶給他的心理壓力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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