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雁西沒說大話，她真的很忙。
簽約後，春雨公司的推廣計劃正式開始，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做，第一步就是拍宣傳照。
“這些照片要放在公司網站，也會給客服看，後續有活動做海報都能用上。”化妝師和雁西聊天，有意指點對方，“所以不要小看，一定得好好拍。”
“好的。”雁西很乖巧的微笑，瞥了一眼桌上的咖啡和甜點，自己送出的小賄賂很有用嘛。
“你要是不嫌累可以多拍點留着自己發微博用，不過...”化妝師指了指遠處擦拭相機的男人，“你得把許凱哄好。”
雁西往過看，那人頗有文藝青年氣息，穿着打扮很幹淨，長相也比較清秀，“攝影師？”
“嗯，挺有才華的。他不是公司的正式員工，只是偶爾來幫忙。”化妝師拿着海綿蛋上粉底，小聲的介紹，“據說是老板在外國讀書時的同學，家境好得不得了，是有錢少爺呢。”
雁西明白了，許凱應該是有錢任性、真心喜歡攝影。對付這類人，投機取巧是沒用的，不如好好配合他拍照。
網紅的宣傳照有點類似cosplay，需要呈現不同風格的人物，可愛少女、清新自然、輕熟甜美、大膽性感、霸道女總裁......
妝容發型和服裝都要随之改變，幸好公司攝影部對此很有經驗，雁西配合他們就行。
第一個造型是經典的白襯衫和牛仔褲，她的頭發被弄成微卷，在鼓風機的吹拂下作出淡然、迷茫的表情即可。
許凱的話很少，拍攝過程中更是一言不發。
不過雁西注意到對方的表情還是挺多變的，滿意時甚至會輕點頭，不爽的話眉頭緊緊皺着、嘴巴也緊緊抿着。
她不停的換表情和動作，同時細心記下許凱的表情變化，後續會盡量避免對方不喜的模樣。
拍了上百張照片，許凱放下相機，“換下一套。”
“好的，辛苦啦。”雁西站起身，沒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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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凱在電腦前翻看成品，和小小的取景框不同，高清的大圖沖擊性更強。雁西的骨相很好、非常上鏡，哪怕是制式的造型也能看出她眼神裏的靈動。
而且，對方很聰明。
許凱拍攝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雁西為了配合自己，稍微做了調整，和聰明人共事會輕松很多。
上午拍了三個造型，中午大家叫了小火鍋外賣。六個人，花了九百多。這筆錢雁西主動付了，看着餘額不足一千元，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主人，AA制不好嗎？”
雁西在腦內回複臉臉，“這是職場潛規則的一種，大家為了我蠻辛苦的，理應犒勞一下，而且可以搞好彼此關系。”
不是裝闊，而是社交。
對于中國人來說，吃飯最能增進感情。幾個人圍在長桌邊，每個人一個小鍋子，各色配菜放在中間。
服裝助理夏季好奇的問：“雁西你家真的破産了嗎？”
一旁的化妝師看她這麽沒有眼力見，在桌子下偷偷踢了踢夏季的腿。
雁西沒惱，很自然地回答：“真的破産了。”
發現她這麽好說話，夏季的求知欲更旺盛了，“據說欠了很多錢？”
“十幾億。”這是雁西從沈父口中得知的最新消息，銀行覺得銷售太麻煩了，不願意接手建好的樓盤。抵扣的少，因此欠債額直線飙升。
“那麽多啊？！”化妝師樸妍驚呆了。
“嗯。”一億和十幾億沒什麽本質區別，雁西對此很坦然，債多不壓身。
樸妍和夏季交換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不再開口。
坐在打光師旁邊的許凱盯着自己鍋裏的菌菇若有所思，剛才他就瞥見了雁西手機上的餘額，還以為對方是把大錢放在理財裏，如今看來可能是真的很窮。
一頓火鍋吃了四十多分鐘，稍加休息後重新開始拍攝。
公司準備的黑色拖地長禮服穿在雁西身上非常不合身，夏季感慨，“西西身材真好，胸口合适，腰圍卻大了一手長。”
雁西只是笑，站在原地讓對方拿着夾子調整，拍照正面好看就行。
也許是吃個飯熟悉了，下午拍攝時許凱的話多了起來，“頭側一點...眼神往上看...頭發弄亂點...”
他的關注點都是小細節，但是指點後照片效果的确有了明顯的不同。
拍攝間隙，夏季說：“西西，外賣把鍋收走了，退了180押金。”
“不用給我了，”雁西估摸着正好是下午茶時間，主動提議：“用這筆錢給大家點個奶茶和小蛋糕吧。”
“好哇，”夏季美滋滋的答應，詢問道：“你想喝什麽？”
“我要個冰美式。”被炙熱的補光燈照了大半天，雁西腦袋不免發疼，昏昏沉沉的、困倦不已。
“行。”夏季幹脆的答應，歡快地跑着詢問其他人想點什麽。
事實證明，食物和飲料的投喂效果非常好。攝影棚的工作氛圍輕松活躍，效率也大大增強，原本計劃拍兩天，結果進度往前提了一大截。
只剩兩個造型，雁西拜托大家，“稍微加個班拍完好嗎？”
樸妍的資歷最深，也是最先開口的，“我覺得可以，後面兩個妝容和發型都不需要花時間，算上拍攝估計一兩個小時。”
雁西感激的朝對方點頭，随後把詢問的目光轉向許凱。
對方眼巴巴的，有點可憐，許凱願意願意行個方便，“可以。”
除了兩人，剩下的都是小助理，沒什麽發言權，加班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夏季主動問：“用點個晚餐嗎？”
雁西皺眉，錢包不保的節奏啊。
一旁的許凱接話，“我來點。”
“嗯？”雁西有點驚訝，“不好吧，麻煩你加班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沒事兒。”許凱不在意地擺手，解釋道：“我挺想吃一家川菜，順便的事情。”
實際上，他是想幫雁西一把，她手頭那麽一點錢，叫個外賣估計剩不下幾塊，後面怎麽生活都是個問題。
許凱主動接棒，雁西确實松了口氣，趕忙去一旁化妝。
“霸道女總裁和狂野性感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先拍女總裁，後續把眼影暈染一下就好了。”化妝師樸妍敲了敲化妝刷，把多餘的眼影粉抖落。
雁西閉着眼，感受到柔軟的刷毛掃過皮膚，“嗯，之後頭發是不是還要弄濕？”
“沒錯，噴壺準備好了。”樸妍其實有些擔心，頭發被打濕的造型其實很考驗人，雖然公司每個網紅都會拍，但拿得出手的比較少。
氣質不好的話看起來像頭發油膩，或者有股風塵感，所以濕發造型都放在最後。
霸道女總裁的造型很簡單，西裝和馬尾辮，搭配一些高端的飾品。不過雁西站到鏡頭前卻像變了個人似的，下巴微仰，完美演繹出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
“哇，不愧是豪門千金。”夏季趴在樸妍旁邊耳語。
“嗯。”樸妍跟着應和。雖然雁西在和人交際的時候并不擺架子，但是自小嬌生慣養的氣質很難隐藏。
全景、半身和臉部特寫，許凱拍這組照片的時候什麽都沒說。他并不需要指導什麽，雁西表現得非常好。
換造型的空檔，外賣到了。但是擔心時間拖得太晚，大家都贊同分開吃。有工作的先忙，沒工作的去吃飯。
雁西的頭發被噴濕，薄薄的雪紡衫也有點濕潤，若隐若現正好契合造型的風格要求。她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對外形象可以性感，但是必須高級，不能豔俗。
因此樸妍準備給她弄個暈染唇妝時，雁西果斷拒絕了。口紅暈開有種性.暗示，沒必要。
坐在布景前拍了些照片，雁西注意到攝影助理把防漏墊子鋪好，開始往裏灌水。
她皺眉，“嗯？還要在水裏拍？”
“許老師吩咐的。”
被點名的許凱轉頭解釋，“你很适合這個造型，可以多拍點，日後用。”
自己沒開口，對方竟然主動幫忙了。雁西有點開心，很幹脆的答應，“好的。”
臉臉忍不住提問：“主人，這個男人是不是喜歡你？”
“你怎麽這麽天真？”雁西嗤笑，“一見鐘情很少的，所以不要像做閱讀理解一樣分析別人的一舉一動。”
臉臉不服，“可是他對你很好，我從監控裏聽到攝影助理和打光師抽煙時講的，許凱往常不會這麽熱心。”
雁西暗自思索，分析道：“殷勤也分很多種，他很可能是同情我。你仔細想想，對方的态度是不是自午飯後才變化的。”
而她在午飯時說過欠債十幾億。
“好像真的是。”臉臉調動智腦的記憶，快速的回看一遍，随後不免有些失望，“竟然是可憐你。”
“挺好的。”別人的同情和憐憫能轉化成實際行動，最終受益的是雁西，她對此很滿意。
“許老師，水這麽多可以嗎？”
許凱看了一眼，招呼雁西，“你躺下試試看。”
“好。”怕破壞妝面，雁西躺下的時候很小心。
“OK，就這麽拍。”許凱拿起相機，直接跨進水裏。他的腳放在少女的身邊，分腿俯身拍攝。
攝影助理蹲在一旁，負責撩水，制造出波浪。燈光師則拿着兩種不同的燈帶，分不同的角度打光。
猛地一看，幾個人的姿勢都不好看，但是效果圖非常好。
波光粼粼中，少女黑發紅唇，膚白如雪，有種靜谧和清透的高級美感。
“結束啦！”
一天完成兩天的工作量，大家都很有成就感。
雁西換掉濕透的衣服，準備填飽肚子再回家，卻發現桌邊還有一個人，正是許凱。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吃飯？”
“嗯。”雁西走過去，發現對方點的食物還剩一大袋子。
“沒人動過，你自己選。”
外賣盒是透明的塑料，可以清晰地看到內裏是什麽。雁西選了一盒米飯，還有幹炸排骨、毛血旺和蒜蓉西蘭花。
等人落座，許凱注意到兩人的菜色是一樣的。
“看起來很好吃。”雁西邊用濕巾擦手，邊和對方聊天。
許凱點頭，“味道挺好的，我經常點這家。”
“我試試。”雁西的筷子伸向毛血旺，嘗了嘗評價道：“有點涼了，不過好吃。”
“茶水間有微波爐。”
“不用了熱。”雁西沒有過分挑剔，而且她實在懶得走路。
許凱沒再開口，低頭吃自己的。
等男人吃完，雁西才說：“許老師，加個微信？”
許凱一怔，“嗯？”
“後續你把照片發我一份。”
理由正當，兩人成了微信好友，雁西給對方改了備注，【許老師】
許凱把自己的外賣盒扔掉，看了一眼桌上的外賣袋，“你要是不嫌棄把這些帶回家吧，我點多了。”
“好呀，”雁西粲然一笑，“珍愛糧食人人有責。”
有人心疼自己，她照單全收。而且，還能借此滿足許凱的英雄主義，兩全其美。
“主人不是想攻略霍延霆嗎？”
“嗯。”雁西啃了一口排骨，“不過，這不妨礙我認識其他男人啊，萬一霍延霆不想跟我談戀愛，我不能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
道理是這樣沒錯。
但是臉臉覺得霍延霆有點可憐，自家主人不僅有千層套路，而且過分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