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這家法式餐廳價格不菲, 顧客一向不多，環境相對安靜。外面陰雲密布，自然光不足, 室內點上了些昏黃的的裝飾燈。
雁西坐在角落，桌上放了盞蠟燭。燭光閃爍間, 她明亮的眼睛水盈盈的、有種欲說還休的羞怯。
光看着, 霍延霆的火氣就開始往上升。
例會飯桌上有人看到他，立刻打招呼, “霍總。”
霍延霆側目，邁步走過去，“你們先吃。”
“怎麽了？”
“遇到個熟人, 我去打個招呼。”霍延霆提到「熟人」二字的時候, 語氣不由得加重，聽起來不像舊識，反而更像仇人。
角落裏，雁西眼角餘光看到男人的身影, 勾唇笑了。但是她沒有側頭, 而是繼續和眼前的人說話, “這次能拍雜志謝謝你。”
許凱笑着搖頭，“舉手之勞, 我和主編推薦了一下, 主要是你的表現力好。”
他幾次幫雁西，完全是因為對方在拍攝上有天賦。雁西是老天爺賞飯的類型, 同樣的表情由她做起來, 效果卻大不同，眼睛、神态和氣質自帶故事，非常吸引人。
“你別謙虛了, ”雁西歪着頭笑，調侃道：“我都覺得一頓飯不夠，要不日後所有空閑都安排給你？”
霍延霆正好聽了個尾巴，默默咬牙，脖子上的血管都凸顯出來。他深呼吸，壓下怒火，“好巧。”
雁西聞聲擡頭，看清楚是誰嘴角的笑容一下僵住，随後立刻收斂幹淨。
這樣的表情變化全被霍延霆收入眼裏，對方竟然只是看到他都不開心？！
許凱有些疑惑，“這是？”
雁西回過神，指着霍延霆，生硬地說：“這是我們公司的霍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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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純的哥哥？”許凱和霍延純有些私交，聽說過她的哥哥，但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是的，你好。”霍延霆朝對方點頭，多問了一句，“你是？”
雁西搶答，“許凱，我的朋友。”
公司霍總vs朋友許凱，誰親近誰疏遠，非常清晰。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了。”說這話的時候，霍延霆的眼神有些昏暗不明，他用了極大的克制裏才離開。
雁西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如果了解她的人在，一定會明白，這個小動作就是雁西做壞事時的标志性習慣。
霍延霆返回公司的餐桌，坐下時順勢把西裝脫下，如果不是有人，他甚至想把襯衫的扣子解開幾個。
心裏有火，他覺得煩躁極了。
兩桌的直線距離有三十多米，聽不清彼此在說什麽，但是霍延霆的位置能夠看到雁西。他幾乎沒聽同事們說什麽，心神都挂在少女身上。
她撩頭發了...竟然喝酒...咬了下唇...對另一個男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小女人姿态的雁西像朵招搖的花，極盡所能的展示自己的美好，引人采撷。
霍延霆雖然沒開口，但是低氣壓幾乎實質化，敏銳的同事都意識到不對勁，連說話聲都小了。
另一頭，許凱也意識到雁西不對勁，說勾引自己也不像，反而像表演。他稍微過腦就猜到了怎麽回事，“和霍總認識？”
雁西也不瞞着，“我們在冷戰中。”
“呵，”許凱笑出聲，“合着你故意約我來這裏做戲？想讓對方嫉妒？”
沒錯，就是這樣。
真相殘酷，雁西沒有和盤托出，而是美化了一番，“不是故意的，碰巧遇上而已。我真的很感謝你，三番兩次幫我。”
因為沒有男女之情，這點事許凱并沒放在心上，甚至覺得坦誠的雁西。
幫人幫到底，許凱把左手拿上桌，手心朝上，“需要拉個手嗎？”
“嗯...”雁西垂眸，覺得牽手太超過了。思索片刻，她稍微湊近，用手指描繪了一下對方的掌紋，“謝謝。”
“沒事。”許凱收回手，有點後悔。
少女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碰到，但是若有似無最勾人。許凱覺得手心麻酥酥的，借着桌布的遮擋，他不動聲色的搓了搓手。
這一幕讓霍延霆格外不是滋味，他和雁西都沒有這麽親密。
吃完最後一道甜品，雁西小聲的和許凱說：“我去下化妝室，等我一會兒？”
“好的，慢慢來，我等你。”這是紳士應該做的，餐後女孩子需要補妝或者去趟衛生間。
和大廳的昏暗不同，衛生間明亮極了。
空無一人，系統趁機開口，“咱們的安排是不是白費了？”
明面上雁西放棄追求對方，實際背地裏幹的事情可多了。
先是主動曝光和其他人吃飯的照片，在微博上炒作【雁西圈外男友】的話題。随後查看霍延霆的日程安排，帶着許凱來同樣的飯店，制造了剛才的偶遇。
雁西舉着粉餅補妝，“你怎麽會這麽想？”
“主人想要刺激霍延霆，但是他沒什麽反應啊。”
“呵。”雁西對鏡輕笑，顯然不贊同臉臉的看法，“他要真的不在乎，最初就不會走過來打招呼。”
席間為了避免露出馬腳，雁西沒有朝霍延霆的方向看，但是她能夠感知到有股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是誰就不用多想了，肯定是那個悶騷的老男人。
把身上的杏色針織衫脫下來，內裏是條又純又欲的白色連衣裙。
平口的裙子将漂亮的肩頸露出來，側邊多處兩條絲帶，綁在手臂上當裝飾。雪紡布料打褶卻格外貼身，包裹着線條優越的腰臀，最下緣有些一指寬的花邊。
雁西對鏡轉身，把散落的頭發收攏到胸前，裙子後面有個挖空的設計，脊柱溝正好露出來。
光這條裙子就寫滿了心機和企圖心。
雁西打開腮紅，不光在臉頰上輕掃，還沒放過肩頭和膝蓋。塗抹身體的時候，她下手很輕，稍稍染上紅暈即可，太多了反而很奇怪。
随後的高光也是同樣的步驟，不過雁西在眼部着重描繪了一些，燈光一照顯得她眼周水盈盈的。
臉臉擔憂，“男生能看懂這種小細節嗎？”
“誰知道呢，一會兒拭目以待吧。”雁西将化妝品收好，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瓶子，看似是香氛，其實是她提前裝好的白酒。
脖頸和裙擺上塗抹一番，稍微旋轉幾圈，液體蒸發，只留下淡淡的酒氣。
做足了準備，雁西才離開衛生間，那件針織衫她沒穿，而是拿在手上。
許凱整天拍女人，一照面就敏銳的察覺到了雁西身上的不同，“酒精上頭了？”
“有一點，不要緊的。”雁西做戲做全套，說話的聲調和語氣都有調整，摻雜了一點含糊和嬌氣。
“走吧，我送你回去。”
兩人往外走的時候，雁西踩着高跟鞋假裝歪了歪，許凱趕忙伸手扶人，“小心。”
“嗯。”雁西笑着點頭，順勢把手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漂亮的女生到哪都是亮點，雁西從餐廳走過，不少男人側目打量她的背影，臉上浮現欣賞和興味。
都是男人，霍延霆能猜到別人在想什麽，所以更加生氣了，有種寶物被人觊觎的不爽。
行至餐廳門口，雁西趁着拐彎，狀似不經意的往裏看，霍延霆明顯在生氣，她終于滿足的笑了。
到停車場後，雁西并沒有上許凱的車。
“等霍總？”
雁西笑了，“嗯。”
許凱并不意外，不過他不太放心把雁□□自留下，多問了一句，“用不用我和你一起等？”
“不用。”雁西趕忙擺手，有外人在會影響她的表演。
許凱有成人之美，準備就此和人分別。
車窗外雁西稍微屈膝，感慨：“你又幫了我一次。”
“就當日行一善吧。”許凱擡手示意，随後開車走了。
雁西在停車場等了好一會兒，都沒人下來。她忍不住和系統抱怨，“霍延霆是沒談過戀愛嗎？注孤生的大直男，遇到這種情況要追出來啊！”
臉臉主動入侵商場的監控，彙報：“他還在餐廳，剛叫了一瓶酒。”
借酒澆愁？
雁西皺眉，她擅長揣摩人心，但是沒辦法控制每個人的反應。對方不下來，雁西只能另尋他法。
幾杯烈酒下肚，大家都看出霍延霆心裏有事，上下級關系不方便多說什麽，餐會草草結束。
一行人将黑臉的男人送上車，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也不知道誰惹了霍總。”
“害，為ta祈禱吧，估計要被整慘了。”
“咱們等一會兒再出去，讓霍總的車走遠點。”
天空兜不住積雨雲，終于開始下起了細雨，為了安全，所有的車子都放緩了速度，于是不可避免的有點小堵車。
霍延霆酒量好，半瓶酒不值得一提，依舊很清醒。
雖然公司經常來此聚餐，但是在他記憶裏占據更多位置的反而是和雁西的初遇。法式餐廳、電梯争執、幫她買鞋、少女赤腳坐在花壇......
嗯？霍延霆投向窗外的目光一頓，那裏好像真的有個人。
雨滴自車身滾落，綿延的水跡遮擋了視線，他探身按下升降車窗的開關。玻璃落下，窗外的細雨撲面而來，而霍延霆也終于看清了。
花壇邊坐着的正是雁西，她的裙子被打濕了，白色的雪紡幾乎要變成透明似的。
“艹。”男人不禁罵了句髒話，等不及司機把車子停到遠處，看了一眼不礙事，直接開門越下。
霍延霆邊走邊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兜頭将少女罩住。
雁西吓得一抖，連忙把頭從衣服裏掙脫出。認清是誰，她下意識的揚起笑容，随後好像想到了什麽，立刻抿住了上揚的嘴角。
心理活動全表現在臉上，霍延霆沒有錯過，“你坐在這兒幹嘛？”
雁西不回答，把頭扭到一邊。
看着鬧脾氣的少女，霍延霆難得的好脾氣，壓下自己的情緒，冷靜的說：“下來，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管。”明明是驕縱的拒絕，但是不知是受涼，還是委屈，她的聲音裏摻雜了些許鼻音。
雨不大，雁西的頭發幾乎濕透了，也不知道她在這裏坐了多久。霍延霆想問她，剛才的男人去哪兒了？竟然扔下她走了？沒人送自己不知道打車或者避雨嗎？
“阿嚏！”雁西輕聲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
霍延霆嘆氣，知曉雨中談話不是好的決定，“你生我的氣，別跟身體過不去。”
雁西吸了吸鼻子，就是不答話。
講不明白，只能動手了，霍延霆伸手拉住對方的胳膊，直接把人半拖果果半抱的弄下來，然後徑直往車上拉。
“啊！”雁西輕叫，使勁往回抽手，卻敵不過強壯的男人。
霍延霆下車後，司機選擇在原地等待，如今後面已經堵了好幾輛車。司機好奇的往外看，發現自家老板在馬路上表演了一出強搶少女的戲碼。
兩人上車，他不等霍延霆吩咐，立刻發動汽車，消失在雨幕裏。
“你的新住址？”
面對男人的提問，雁西閉口不答，無聲抵抗。
霍延霆不悅的皺眉，自己做主，“回家。”
司機知道，這個【家】指的是老板的私人公寓。相較于霍家大宅而言，公寓離市中心近，能夠大大減少通勤時間，他平時都住在這裏。
不到十分鐘，車子駛入小區地庫。
“下車，”霍延霆提醒雁西，“要麽你自己走，要麽我幫忙。”
結合男人剛才的舉動，這個「幫忙」更像是威脅，雁西無奈嘆氣，不開心的跟着下車。
怕人跑了，霍延霆始終攥着少女的胳膊，電梯直接入戶，他将人帶到衛生間，“沖個澡吧，別着涼了。”
沉默一路的雁西終于開口，“我要回家。”
“洗完澡送你回家。”
“我不。”雁西甩開對方的手，“霍總這麽喜歡在路邊撿人？帶了多少人回家？”
聽出她的嘲諷，霍延霆皺眉，“你是第一個被我帶回來的人。”
“呵，”雁西嗤笑，自嘲：“那我可真榮幸啊。”
注意到少女面色發白，身體還有些顫抖，霍延霆無奈嘆氣，“一會兒再吵，你都濕透了。”
男人的退讓并沒有讓雁西動容，“你好好當高高在上的霍總不好嗎？幹嘛招惹我？精準扶貧還是看我可憐？”
霍延霆并非沒脾氣，只是都克制的壓下了。如今被雁西三番兩次的刺激，情緒開始上頭，他目光銳利，“咱倆誰惹誰？你平時撩撥得多開心啊？各種套路，你當我不知道嗎？結果呢，過了一個月立刻就不聯系了。”
“及時止損不行嗎！”雁西也拔高了聲音。
“止損？”霍延霆怒極反笑，“把我拉黑、房子退回、不接電話是止損？還是逃避？”
雁西仿佛被戳中了痛處，推了男人一把，逃進衛生間。動作間，她身上披着的男士西裝從肩頭滑落，跌落在地上。
霍延霆視若無睹，踩着自己的衣服，跟了進去，“既然說開了，咱倆就好好分辨一下。”
“你滾出去。”
“這是我家。”霍延霆淡定極了，一步步靠近。
從外間到浴室，雁西被逼得不斷後撤，後背貼在瓷磚上，無路可躲。她咬了咬嘴唇，不知是急還是氣，胸口劇烈的起伏。
霍延霆用手撐牆，将人圈住，“繼續說啊。”
“你，”雁西開了頭就頓住了，覺得氣勢不足，清了下喉嚨，“你不喜歡我幹嘛總是幫我？還借公司的手給我安排住處？”
“合着都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傳遞了錯誤的信息，所以我才追你的。”雁西仰着頭和男人對視。
雖然是指責，但是內容意外的有些甜，霍延霆的情緒稍微緩和，“為什麽放棄了？”
雁西的嘴角微動，沒有回答。
霍延霆繼續問：“許凱是你新的目标？連套路都不換，帶他去吃炒米粉？這次有碳酸飲料的橋段嗎？”
“他是我朋友而已，被拍到一起吃飯的是我爸。”雁西用力捶打對方，發現撼動不了強壯的男人，彎腰從他雙臂中逃出。
回過神的霍延霆差點笑出聲，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誤會了。
雁西繼續放狠話，“我決定不追你了，以後和誰在一起也和你無關。”
“和我無關？！”霍延霆皺眉，朝她靠近。
雁西往後退，“之前投資的錢過段時間我就還你，日後咱倆沒有任何瓜葛。”
“毫無瓜葛？”霍延霆聲音很輕，擡手捏住少女的下巴，“惹了我還想逃？西西想得挺美。”
雁西蒙逼，“嗯？”
霍延霆的面上浮現笑容，低頭吻住對方的唇。
“嗚。”猝不及防，雁西悶哼一聲，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回過神來，少女努力掙紮，擡手去推搡霍延霆，卻被他輕松壓制。高大的男人往前，将雁西壓在牆上吻，同時不忘用手捂住她的後腦，防止磕碰。
不知是誰碰到了水龍頭開關，溫熱的水兜頭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