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霍延霆的辦公桌是從國外空運過來的, 據說木材來自高加索的林場，全手工制作，連上面的金屬把手都是用錘子敲出來的。
桌子顏色深沉, 隐約可見木紋。整體風格簡單大氣，尺寸很大, 足夠他放置兩臺大屏電腦、銘牌和文件等。
相對的放腿的桌洞也開得很大, 為了遮醜，另一側還貼了底板, 這樣使用者不用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可以稍微放松點。
幸虧有這樣的設計，少女蜷縮在裏面不至于擁擠, 而且位置隐秘, 另一側看不到她。
霍延霆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雁西不認為自己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那麽肯定和來人有關。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女人，這樣意味着可以排除他的母親。
她的思維發散，雖然霍延霆說過自己是單身, 但是保不齊隐藏了有女友或者未婚妻的內情, 畢竟男人最會說謊。
這麽一想, 雁西有點生氣，想要從桌下爬起來, 卻被男人和椅子堵住去路。
霍延霆皺着眉看向門口的小女人, 不動聲色的調整了一下領帶結，随後手掌自上而下撫過自己的襯衫, 把褶皺和一身情動揮去。
他輕咳一聲, “你怎麽來了？”
“妹妹來看親哥不行嗎？”霍延純領着包包往進走，“你這個大忙人根本不着家。”
「哦，原來是他妹。」雁西不自覺松了口氣, 但是...這也解釋不了為什麽霍延霆要把她藏起來啊。
雁西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膝蓋，表達自己的不滿。
霍延霆用餘光往下看，借着桌子的掩護攥住小女友作怪的手指，施力捏了捏當作安撫。
“咱媽說了，你今天必須回家吃飯。”霍延純徑直坐在辦公桌另一側的椅子上，翹腳時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背板。
聽到聲響，雁西回頭看了一眼，心知一時半會她是出不去了。
本來兩人沒幹什麽，只是接個吻而已。如今霍延霆把她藏起來，半路爬出去難免讓人覺得他倆剛才玩了奇怪的play。
“我知道了，晚上回去。”霍延霆很幹脆的答應下來，又問：“還有別的事兒嗎？”
“怎麽？趕我走啊？”聽出哥哥的弦外音，霍延純笑了。
霍延霆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解釋：“我有工作要處理。”
“真的服你，幹脆和工作結婚好了。”霍延純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看着單身的親哥難免有些擔心，“你明明這麽帥，又有錢，為什麽不談戀愛呢？即使沒有情感需求，也有生理需求吧？”
“瞎說什麽？！”霍延霆皺眉，打斷了對方的話。
“本來就是。”霍延霆不以為意，眼珠一轉，有了另一個想法，“都說投資圈亂，你不會和他們一樣天天嫖吧？”
雁西偷笑，用另一個手戳了戳男人的膝蓋，催促他回答，她也想知道答案。
“越說越過分，我從來沒這麽幹過。”霍延霆趕快為自己正名，同時宣布，“我有戀人了。”
“啊？”霍延純大驚，椅背也不靠了，急切的傾身，“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怎麽沒和家裏說？女方是誰？交往多久了？”
大串問題抛出，她停頓一下，輕聲補充，“應該...是女生吧？”
霍延霆：你在質疑我的性向？？
「他妹真好玩。」雁西聽出了樂趣。
兄妹倆相差4歲，性格卻截然不同，霍延純從小就是個活潑、會來事的孩子，霍延霆則是安靜沉默的類型。一靜一動，兄妹倆的關系非常好，從來沒有吵過架。
霍延純沒等到哥哥回答，心裏有點慌，開始打哈哈，“男生也蠻好的，愛不分國界嘛，我都支持你。”
“閉嘴。”霍延霆被氣得眼角肌肉直抽搐。
霍延純立刻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看起來乖巧極了。
“是女朋友，”
聽到這個的答案，霍延純松了口氣，女生好啊！
霍延霆繼續說，“而且是你公司的。”
“嗯？”霍延純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公司的網紅？”
霍延霆皺眉，“你多久沒有打理公司事務了？”
“有什麽關聯？”
“春雨已經開始正式涉獵娛樂圈了，你不知道？”霍延霆對自己的妹妹無語，她做事沒有恒心，如果不是公司有他和專業的經理人幫忙打理，早就倒閉了。
霍延純知道自己理虧，趕忙賠笑臉，“哎，就前一陣我老公身體不好，我就沒怎麽去上班。”
霍延霆瞪她一眼，沒有拆穿這個謊言，“和我在一起的是沈雁西，春雨已經簽了她好一陣子了。”
被點名的少女将下巴搭在男人的膝蓋上，稍微探出頭往上看。角度太低，只能看到對方的下巴，哦...還有高挺的鼻子和長長的睫毛。
果然，帥哥無畏任何角度。
“沈雁西...”霍延純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腦海中有印象，也能對應上她的臉。不過，這人的身份有個大問題，“韓宴的前未婚妻？”
霍延霆點頭，“嗯。”
“這，”霍延純不知說什麽，兩家人有親戚關系，哥哥和沈雁西在一起難免有點尴尬，她小心地問：“你倆怎麽認識的？”
“機緣巧合。”
雁西腹诽，「騙人，明明是你主動湊上來的。」
“玩玩還是認真的？”霍延純問。
霍延霆下意識低頭，正好和少女對視。他緩緩地勾唇，綻出一個笑容，“是認真的，不是随便玩玩。”
雁西承認，她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桌子另一頭的霍延純毫無所覺，自我開導：“害，反正韓宴要娶別人了，過去的事也算翻篇了。”
霍延霆怕桌子下的少女覺得不舒服，将手掌覆在她的頭頂，以此作為安撫，同時他開口和霍延純說：“雁西很好。”
聽出哥哥對女友的維護，霍延純解釋：“那肯定的，韓宴不是好東西。就說他最近要結婚這事兒，又鬧出不少鬧劇。”
霍延霆并不在意韓家的事，但是雁西好奇。
前陣子系統忽然消失，她的工作生活沒有大的影響，但是沒它幫忙監控，雁西一點都不知道韓宴宋熙冉的後續如何。
如今看起來霍延純知道一些內情，雁西戳了戳男人的肚子，擠眉弄眼的示意讓他幫忙問問。
霍延霆腹部的肌肉緊縮，完美get了少女的意思，無奈追問：“韓宴出了什麽事？”
“婚禮請帖都發出去了，但是臨時又延期了。我就打聽了一下出了什麽事，結果你猜怎麽着？”霍延純停頓，給對方附和的時機。
不過她的期待注定落空，霍延霆沒開口，只是挑了下眉，無聲的示意她：繼續說。
霍延純嘆氣，“據說女方肚子裏的孩子可能不是韓宴的，韓家要做羊水穿刺、驗DNA，女方和婆家不願意，說是太危險了。”
雁西繼續戳霍延霆，努力用口型做出【然後呢】樣子。
男人只得擔任傳聲筒，“然後？”
“兩方就吵起來了，各不相讓。而且你也知道，韓宴不是被打壞了嘛，女方覺得傷自尊了，竟然說要把孩子打掉。”
這可捅了馬蜂窩，韓家一下也不敢刺激對方了，畢竟自家孩子丁丁被打壞了，如今未出世的寶寶很可能是唯一的血脈。
萬一真逼得對方流産，他們韓家可就徹底沒希望了，老一輩覺得這是絕後。
桌子下的雁西愉悅的眯了眯眼睛，雖然她預見了會有類似的事情，但真的發生依舊讓人愉悅。宋熙冉雖然平時看起來傻，但是不至于蠢到家，知道利用自己的優勢——未出生的孩子。
霍延霆皺眉，“等到孩子出生再驗不就行了。”
“韓家也是這麽說的，但是女方不答應，不結婚不生孩子。”
“不是已經領證了？”
霍延純笑出聲，“早就領證了，女方就是仗着孩子使勁作。韓家給了不少彩禮，但是簽了婚前協議，大頭財産女方分不到。”
霍延霆一點即透，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
“古時候有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是挾孩子以謀家産。”霍延純調侃一句，繼續往下說：“韓家人多精明，不會輕易妥協，所以雙方拉鋸了很久。”
“現在怎麽樣？”
“媽說商量好了，韓家先給點東西意思意思，女方同意驗dna，如果是親子，後續會給孩子分股份。”
雁西在腦海中呼叫系統，「臉臉！」
「主人，有什麽事？」
「查一下宋熙冉和韓宴的親子鑒定做了嗎？」
「稍等。」臉臉很幹脆的答應，借霍延霆的電腦入侵網絡，開始往外擴展。過程中，它發現效率和運行速度比以往大幅降低。
之前母星感染了致命病毒，所有系統全部返回更新，重寫的內核比之前遜色很多，但是勝在有獨立自主的處理器。
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只會造成個體消亡，不會連累整個族群。
「主人，我的運行速度比以往差了許多，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結果晚些告訴你。」
聽到系統的彙報，雁西有些驚訝，但是沒有苛責，「好，不着急。」
突然，不遠處的手機響了，霍家兄妹同時轉頭往過看
霍延霆：是雁西的手機。
霍延純這才注意到，沙發上有人睡過覺的痕跡，灰色的毯子随意的團在一旁。這還不算完，沙發尾有個女士包包。
結合哥哥剛才的言語，看來是他的女友在這裏，只是不知道這會兒人去哪兒了。
電話斷了，随後又重新響起。
霍延霆咳嗽一聲，走過去拿起手機，發現是陌生的號碼，于是試着接通，“喂？”
“你好，外賣。我到樓下了，前臺不讓我上去，你下來自取吧。”
“放前臺，告訴她們：□□一會兒下去拿。”電話挂斷，霍延霆用內線通知自己的助理下樓去取外賣。
霍延純看了一眼桌面上倒扣的手機，手機殼一看就是女生用的。她朝哥哥眨眨眼，“讓你女朋友出來吧。”
“嗯？”霍延霆一怔。
桌下的雁西：被發現了？！
霍延純把目光轉向房門緊閉的洗手間，“對方藏在裏面？”
“沒有。”霍延霆壓住嘴角的笑意，看了一眼自己藏起來的小女友，這個位置的确非常隐秘。
“那她去哪兒了？”
“去樓下買奶茶了。”霍延霆随口胡謅。
“哦，好吧。”霍延純不疑有他。
“你還不回去？”
“等一等，我和她見一面呗。”
霍延霆拒絕，“太突然不合适，以後再正式見面吧。”
“行。”霍延純沒有過分糾結，聽出哥哥話裏有送客的意思，準備離開，“晚上記得回家吃飯，你談戀愛的消息要保密嗎？”
“不用保密，晚上我和爸媽說。”
霍延霆站起身，将妹妹送到電梯口，正好碰到了拿外賣回來的助理。
“霍總，需要我幫忙拿進去嗎？”
想到雁西，霍延霆吩咐，“不用，等下我自己拿。”
霍延純走進電梯，朝哥哥擺了擺手，“走了。”
“嗯。”霍延霆點頭，将人送走，拎起兩大袋外賣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袋子放在茶幾上，他卻沒看到雁西的身影。
難道...男人有個猜測，為了印證，他繞到辦公桌另一頭。
果然——雁西還在桌洞裏。
霍延霆無奈的笑，朝她伸手，“出來吧。”
“我不。”雁西把頭扭到一邊。
“怎麽了？”霍延霆單膝跪下，看着生氣的小女友。
“你幹嘛把我藏起來？”對此雁西好奇極了，必須知道答案。
霍延霆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稍加猶豫才解釋，“抱歉，一時慌亂。”
“啊？”雁西蒙蔽，沒想到答案是這樣的。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于是又問了一遍，“精明能幹的霍總腦袋抽了？沒其他理由？”
看着少女疑惑的大眼睛，霍延霆也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他做事一向妥帖謹慎，像剛才那樣慌不擇路把人塞進桌子下，簡直是奇恥大辱。
怕少女誤解，男人選擇勇敢面對，“嗯，沒有其他理由。”
“哈哈。”雁西毫不客氣，大笑出聲。
桌下狹小，怕笑得前仰後合的少女不小心磕到腦袋，霍延霆伸手擋住桌子的邊緣。
雁西邊笑邊感慨，“你逗死我了，搞得和辦公室play一樣。而且你動作也過于娴熟了，把我抱起來就往下塞。”
“平時健身托舉比你重多了。”
雁西不理會對方的解釋，繼續笑。
看着樂得眼睛都看不見的少女，霍延霆覺得自己的形象徹底坍塌了。羞憤之際，他探身親對方。
不許笑，接吻吧。
雁西顯然不想輕易放過調笑男人的機會，親吻時唇邊還會露出幾絲笑音。
「好氣。」霍延霆另一個手抵住桌子，身體前傾，加深這個吻。
“唔。”感受到壓力，雁西往後縮，手撐在地上。
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氣息不穩。
霍延霆伸手，“不鬧了，出來吃飯。”
“嗯。”把胳膊搭上去前，雁西注意到手指的觸覺有點不對，側頭看發現是露出一個尖角的白紙，她試探的往外扯。
竟然是一張寫滿文字的A4紙。
“你的文件？”
霍延霆掃了一眼，“應該是。”
雁西一手拿紙張，另一手就着男人的攙扶鑽出來，“給。”
遞過去的時候，她瞥了一眼，随後立刻收住手，将文件拿起來仔細看。
接了空，霍延霆不懂，“怎麽了？”
雁西的表情有點難以形容，完全看不到嬉笑的神清，鄭重的把薄薄的紙遞給對方。
霍延霆摸不着頭腦，低頭一看才明白——那張紙是和沈家相關的文件。前些日子他讓助理搜集資料，後面又約見了銀行的負責人，偷偷解決了沈家資産抵扣的問題。
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偷偷幹的，沒想向雁西邀功。
霍延霆印象中不記得了文件什麽時候掉在地上，位置太隐秘，實在很難發現。沒想到陰差陽錯，被塞到桌下的雁西撿了個正着。
家裏的官司什麽情況，雁西是了解的。
成品房價值數百億，但是銀行不願意接收，因為如今京城的房子不好賣，便宜了虧、貴了不好出手。
聯想前兩天父親給自己打電話報喜，明明糾纏了好幾個月，銀行卻突然退了一步，同意接收房子抵扣。
當時她身體狀況不佳，沒有細想。如今蛛絲馬跡串聯在一起，都說明一件事：是霍延霆在背後幫忙。
“你做的？”
都是聰明人，霍延霆知道少女在指的是什麽，他沒有抵賴，大方承認，“嗯。”
雁西思量，男人借她的手投資對沖基金是利益主導，插手沈家的官司完全是出于情誼。前者未來能夠賺很多錢，後者是吃力不讨好。
而且對方明顯是偷偷做事，沒想大張旗鼓的告訴自己。說不感動是假的，雁西嘆氣，“這可咋辦？！”
霍延霆疑惑，“嗯？”
“你做得太多了，咱倆不結婚很難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