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半斤八兩

段冬日其實沒有失去意識,但是也沒有聽清楚錢居傅跟她說的話。

滿腦子都是那句——

“剛才那個妖怪,很有可能真的是你媽媽。”

段冬日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媽媽是多溫柔賢淑的一個人啊!

雖然以前跟街坊鄰裏都沒有關系好的,但好歹見面還是會打招呼。

就連段冬日以前上學,她媽媽還被老師點名誇過,說溫柔體貼,絕對能把女兒養育成才。

怎麽這麽多年沒見,她媽媽就變成了一個到處殘害同胞的大妖怪啊。

段冬日實在是想不明白。

要是說她之前都是裝出來的,那這麽多年,她演技也太好了吧。

段冬日又不是傻子,別人是不是真的對她好,她還是非常清楚的。

段冬日心裏又亂又慌,幹脆跑到識海,待在裏頭抱住自己靜靜地思考。

直到一團和氣在她耳邊叽叽喳喳吵個不停,害得她完全沒有辦法思考,這才重新回到身體裏面。

入眼便看見錢居傅擔心的眼神。

段冬日這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剛才就是去靈田那裏待了一會兒。”

錢居傅給她喂了一杯茶水:“乖,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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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冬日很聽話,咕嚕咕嚕喝了精光,沒有剛才暴跳如雷的心情,她才察覺出來這茶水跟平時的不太一樣:“這是什麽?”

“老陝水,”錢居傅又沖了一杯,“壓驚的。”

聽着他的聲音,段冬日卻是安心了不少。

段冬日小聲嘀咕道:“壓驚的不是什麽茶水,是貔貅大人。”

貔貅大人聽得一清二楚,在小老板的額頭留下一個輕輕的吻:“你先睡一覺,其他的都先別管了。”

段冬日被毯子遮住了小半張臉,只露出鼻子和水汪汪的桃花眼,她拽住了錢居傅的衣袖:“那……她會怎麽樣?”

錢居傅說道:“她現在只是嫌疑人,具體有沒有犯事,還是得等我們問過了才知道。”

段冬日應了一聲:“那回頭我能再跟她見一面嗎?”

錢居傅又沒忍住,再在她憋紅的臉蛋上落下一個吻:“可以,她這種大妖,不會說死就死的。”

段冬日還是扯着錢居傅的袖子不撒手:“那我媽媽是饕餮,我會不會是……。”

錢居傅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裏面,掖好被角:“如果你是饕餮,我們早就察覺出來了。”

段冬日這才放心了,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夢裏面,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在她的記憶當中,爺爺奶奶還有爸爸經常都不在家,家裏幾乎就只有她和媽媽兩人相依為命。

但是段冬日一點都不覺得苦。

媽媽從來就沒有虧待過她,跟同學比起來,她甚至過得更加優越。

什麽新款的鞋子、衣服、游戲機、學習用品……只要大家想不到的,就沒有段媽媽追不上的潮流。

小冬日這個時候已經有金錢的觀念了,知道賺錢不容易,還心疼媽媽經常花錢給她買好東西:“媽媽,這些我都用不上,您拿去退了吧,咱們今晚吃頓好的,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段媽媽皺着眉頭:“這怎麽能行,我這麽大個……別人家孩子有的,我家孩子也得有!”

最後還是小冬日摸了□□,拿去商場退了一小半,回來買了一只燒雞孝敬給媽媽。

段媽媽看見燒雞的時候眼眶都紅了:“我家女兒長大了,居然學會孝敬媽媽了,真乖。”

小冬日把剩下的錢也還了回去:“媽媽您就收着吧,這些錢咱們存起來,以後在別的地方可以買個大房子。”

段媽媽什麽都能夠答應小冬日,偏偏買房子這事不行。

每次說起來都會岔開話題,這次也不例外:“這地方是祖上傳下來的,怎麽能夠輕易就說要搬走,你要是再提出來,爺爺奶奶可是會生氣的。”

小冬日自此也不再提換房子這件事了。

段媽媽依舊非常寵女兒,但是收斂了不少,奢侈品就再也沒有買過了。

——

段冬日醒來之後,細細品味了以前的事情,發現确實有非常多的疑點。

比如她的爺爺奶奶還有爸爸對她也很好,但不像是對晚輩的好,反倒像是供祖宗一樣。

又比如,她媽媽以前買了這麽多東西,這錢又是哪裏來的。

段冬日以前從來沒有留意過這些事情,現在回想,才覺得處處都是破綻。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确認那些事情的真假了。

段冬日給錢居傅打了一個電話:“你們現在還在查問嗎?”

錢居傅‘嗯’了一聲:“你醒了就先去吃點東西,我這邊暫時還沒有這麽快。”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吼叫,然後便是一陣慌亂,再次聽見錢居傅的聲音時,他已經開始穿着粗氣了。

段冬日小聲問道:“是不是我媽媽又闖禍了?”

錢居傅頓了片刻:“是不太配合。”

段冬日說道:“要不我來看看她吧,我覺得她其實還是挺疼我的。”

錢居傅那邊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将近一分鐘後才說道:“行,我來接你。”

大荒集團作為妖怪的辦事處,其實在底下還建立着暫時關押的牢籠。

這些牢籠不像人類監獄那種鐵栅欄,而是布滿了各種的符咒,用來抵擋妖怪的入侵以及逃脫。

饕餮就關在裏面守衛最森嚴的房間,由妖怪辦事處的幾名大妖共同看管。

段冬日走過來的時候,是拎着一個盒飯的。

就算不用打開蓋子,依舊能夠聞到裏面充沛的靈植氣息。

她另一只手還拉着一個行李箱,就連錢居傅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

錢居傅看着那個大門:“就在裏面了。”

段冬日卻是停下了腳步,看向錢居傅說道:“我……你能不能別跟我一起進去?”

錢居傅挑眉,明顯是不高興了:“為什麽?”

段冬日生怕被別人聽到了,踮起腳尖湊到錢居傅耳邊說道:“因為我媽媽特別寵我,我小時候她就強調過很多次,要是以後我找男朋友,不管人品長相,她要先把我男朋友打一頓,我怕……”

錢居傅惡趣味起來,不想告訴她兩人早就已經打過八百回了,而是問道:“怎麽?你害怕我被她打折腿嗎?”

“不是,”段冬日很老實,“我怕你們兩個鬥法,把這棟大樓給拆了。”

段冬日強調:“這麽高的大廈,重建起來得浪費多少錢啊!”

“財迷,我看你才是貔貅,”錢居傅逗了她兩句,才側過身讓開路,“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段冬日走到了饕餮的面前,把飯盒一一放在這個拴着無數鏈子的女人面前:“這是我親手做的飯菜,你要不要嘗嘗?”

饕餮吸了吸鼻子:“看來你已經知道靈植的事情了。”

段冬日看着她一如既往的表情,鼻子還是有點酸酸的:“嗯,最近一段時間知道的。”

饕餮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大白菜:“果然比不上以前,這味道和純度差遠了。”

段冬日沒有品出她這話裏是什麽意思,還以為她說的是味道跟以前的飯菜不一樣了,解釋道:“這些都是靈植,跟咱們以前在村民那裏買的農家菜還是很不一樣的。”

饕餮笑了一聲:“傻孩子。”

就連周圍的守衛都是第一次見饕餮笑得這麽輕松,大家大眼瞪小眼互相傳遞眼神,順便默契地咽了咽口水。

這靈植。

可香!

等饕餮把桌子上的東西掃幹淨了,段冬日才又打開剛才拎進來的行李箱:“這是你以前的衣服,也不知道您要在這裏面待多久,我就帶過來給您換洗了。”

段冬日把手邊的衣服推到她面前,試圖在饕餮的臉上看出一絲懷念的神情。

但是卻沒有,饕餮非常平靜。

段冬日不禁有點傷心了。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這也太冷漠了吧。

明明小時候,媽媽對她還是特別熱情的,難道說,是因為她現在長大了,不萌了?

段冬日的低落肉眼可見,像是整個房間的氣溫都跟着下降。

連帶着捆住饕餮的鏈子都傳來一陣微微刺人的寒冷。

饕餮最終還是說道:“兒啊,為娘現在穿不上這些衣服了。”

“啊?”段冬日歪着頭,有些疑惑。

饕餮憋了半晌才說道:“我這段時間吃得不好,瘦了許多,沒法穿上以前的衣服了。”

段冬日:……

行吧!好像确實是這樣。

錢居傅見她們倆敘完舊,從門口走了進來:“拉完家常了,不如我們來說說二十年前的事情?”

饕餮朝段冬日努了努下巴:“她先出去。”

“不,”段冬日很堅決,“我不走。”

饕餮沉默地看着段冬日:“小崽子,居然不聽你媽的話了?”

段冬日抱着胳膊,屁|股一動不動:“不聽,我現在叛逆期。”

饕餮:“那我就不說了。”

段冬日:“那我就不吃不喝不睡覺。”

兩方交鋒,饕餮率先敗下陣來:“你們想知道什麽?”

錢居傅樂了,饕餮這缺德玩意兒居然還有妥協的時候。

不過反思自己,在段冬日面前也是事事妥協。

錢居傅的笑容頓時就止住了。

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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