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或許在心裏念念不忘時，這件事當真必有回響。
餐廳裏的人好奇的用雙眼張望着那抱在一起的兩人，坐得近的人聽見細細的哭聲開始議論紛紛，兩人成為了餐廳裏的中心熱點。
店員往這裏一看，然後走了過來。
“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店員笑問道。
“沒什麽事。”朱明哲說，“這兩人許久未見，情緒有些抑制不住，我會和他們說，不用擔心。”
店員對他禮貌的笑笑，然後又說了句話便離開了。
衡陽動了動嘴唇，最終閉了口沉默的看着這兩人。
“阿也、”淮夜明深吸了口氣，眨了眨濕潤的眼睛，“這幾年有沒有好好生活。”
“我、”淮星也抽了聲氣，語句斷斷續續的說不完整，身體止不住的抽氣，既然說不出話，他便壞心眼的将自己的淚珠鼻涕蹭到哥哥精致的西裝上。
淮夜明伸手輕輕拍着他的後腦，手一下一下的順着他的後背。
“走吧阿也。”淮夜明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現在離開這裏，阿也跟我走嗎？”
淮星也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抽咽着嗯了聲。
“好。”淮夜明笑着松開了懷抱，感受到他還是緊緊的揪着自己的衣服笑了聲，他最愛的弟弟還是沒變。他捏着袖子擦掉他臉頰上的淚珠，見他哭的可憐的模樣想起以前那個小哭包，“阿也現在跟哥哥走吧。”
“嗯。”淮星也黏糊着應了聲。
淮夜明拉起他的手指，對朱明哲兩人道：“下次有時間再聚吧。”說着便拉着人離開了這個地方。
朱明哲微微搖着頭嘆了聲氣，看來接下來的工作時間還得給他找個理由。
“他們是、”衡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親兄弟。”朱明哲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兩人離開西餐廳後，淮星也跟着淮夜明上了他的車，他其實也不知道能帶阿也去哪，但他現在只想帶他好好的去玩一場，分別的這幾年錯過了好多東西，也錯過了他最重要的成長。
回憶起分開那年、他的腦子裏全是淮星也趴在窗戶喊他名字的時候，他用力的吶喊，甚至已經能聽到他嗓子的嘶啞……
“淮夜明！”淮星也趴在窗前去看樓下那人的背影，見他不回頭只得一聲又一聲的喊着他的名字，看到快走出的門口只得哭喊道：“哥哥！別丢下我！哥哥！”
他喊得很急，全然不顧自己處于什麽境地，見他快要離開，只能慌張的爬上窗戶從樓下跳了下去：“淮夜明——”
“我會死的——”
淮夜明轉過頭，只見他摔落在地面，他雙眼睜大要向他跑去：“阿也！”
“夜明。”父親拉住他的手臂，表情冷漠的看着他。
“哥哥、”淮星也趴在地上仰頭去看遠處那人，他好想爬起來去追逐，但是只能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絕望的大喊着他的名字，“哥哥——”
“我活不下去的……”淮星也抽咽着張望他的身影，可是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我會死的。”
“等我……”
等我。
那是他聽到的最後兩個字。
這兩個字，讓他等了這麽久，再見面的期待是他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淮夜明吸了吸脖子，手握成拳抵住自己的口鼻，那句‘我會死的’讓他害怕了許久，他一直擔心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再見到他，會不會在自己離開不久後，自己親愛的弟弟死在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那個時候他會在幹什麽。
淮星也低着的頭轉過去看他，盯着他的側臉一會才說道：“哥哥。”
淮夜明一笑，看了他一眼問道：“想去哪？”
淮星也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幻想過太多種兩人重逢的情景，只是這幻想成了真後，他什麽也說不出口，什麽也不想做。
他見以前只屬于自己的溫柔也給了別人，他看見淮夜明沖着衡陽微笑的模樣只覺得心裏刺痛，這個曾經是他寄托的人，他的全世界就是他……但是、他不是哥哥的全世界，是不是在分別沒多久以後，淮夜明也會那樣子溫柔的對待比自己年小的‘弟弟’。
淮星也想着想着猛然轉過頭看向窗外，視線又被淚水模糊，他什麽都看不清，壓抑着動了動喉結，小聲的喘着氣。
“阿也、”淮夜明轉頭看看他毛茸茸的腦袋，“怎麽了？”
淮星也張口吸了吸氣，擡手抹了抹眼淚說道：“你還會離開嗎。”
淮夜明思緒一停，雙眼盯着前方有些愣神，過了會連忙踩住剎車，他剛才差點因為出神闖了紅燈。
“那、”聽他沉默，淮星也已經猜到了答案，眼淚又積攢到了眼眶，他盯着車上放着的那個娃娃失神的問道，“哥哥會忘記我嗎。”
“不會。”淮夜明目光堅定的看向他，“我從沒忘記過你，我最愛的弟弟，我一直都記得淮星也。”
淮星也一聽垂下頭捂着雙眼，手掌心一瞬間被眼淚侵濕。
有了這句話，這麽久的等待終于有了回應。
他好像松了口氣，一直塵封在心裏的東西似乎變輕了些許，他不再那麽的難以透氣。
“阿也有好好生活嗎？”淮夜明問道。
“……”淮星也擡頭抽泣，抹了把臉說道：“有。”
“阿也長大了、”淮夜明再次感嘆，“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別人了、是嗎？”他側眸看過去。
他的弟弟乍一看似乎還是印象中的樣子，一頭黑發看起來幼小柔弱，讓他一看到他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想要保護他，但是經過這幾年的分別、他的羽翼已經豐滿，能夠自己翺翔天空。
“去玩吧！”淮夜明雙後握着方向盤，眼裏的興悅掩不可擋，“我們先去一趟商場。”
他的心因為激動有些加速的跳動，以前還沒有體驗過得娛樂玩耍都可以再次彌補，他的經濟已經獨立他可以給弟弟更好的生活，也可以給他買許多他喜歡的東西。
淮夜明嘴角帶着笑意，他對以後的生活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去商場幹什麽？”淮星也轉頭看向他，臉蛋因為自己胡亂擦淚揉的通紅。
“買衣服。”淮夜明說道，“穿這身太正式了，既然要玩，那麽就應該換身輕松的衣服。”
“……”淮星也默默的轉頭看向他，他嬉笑的模樣似乎與記憶中的影子重疊了，這一切、都有些夢幻。
淮夜明開車帶他到了商場，商場中喧鬧人多，他将車停好後領着淮星也一起上樓。
“阿也有什麽想買的嗎？”淮夜明擡手摟住他的肩膀，幾年過去弟弟已經長高，但是在他身前時依然還是有些‘嬌小’，他的心現在就跟棉花糖一樣，又甜又軟。
淮星也看着眼花缭亂的店面搖搖頭。
“……”淮夜明抿抿唇，拉起他的手道，“那阿也和哥哥一起買身衣服吧。”
淮星也閉着口沒有說話，默默的任由他拉着自己。兩人一起并肩走着，路上的行人也有時不時朝着他們看的，眼中是滿滿的好奇，或許心裏都在想——這兩個人怎麽拉着手呢。
如果知道兩人是兄弟，會不會感嘆一句這對兄弟的關系真好呢。
淮星也突然垂下眼一笑。
說是給淮夜明選一套衣服，但是他也按照淮星也的尺碼買了一套同樣的衣服，兩人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走出商場，他們穿的衣服是休閑套裝，加了外套走起路來像帶風，就連鞋子也是買了同樣款式。
淮星也側頭看了眼他，然後視線下移看到他手裏提着的袋子，看着兩人一模一樣的穿着心裏一時形容不出來什麽滋味。他深吸一口氣，以前總是希望着能再遇到哥哥，然後和他像以前那樣相處，可是一切都能回到以前那樣嗎？
“對了。”淮夜明轉頭，“小阿也餓了嗎？”
淮星也搖搖頭，然後說道：“哥、別叫我小阿也了，我已經長大了。”
“長大了不也是我的弟弟嗎。”淮夜明嘴角翹着，“那就看路上有什麽想吃的再跟我說。”
兩人又開着車離開了商場，說實話、淮夜明确實不知道能帶他去哪兒，所以直接向着游樂場去，這是他能想到的娛樂場所且不會出錯的地方。
“阿也現在、”淮夜明頓了頓，對于以前的家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問我現在住在哪嗎？”淮星也轉頭看向他，“我結婚了。”
淮夜明腳步一頓，震驚的轉頭看向他。
“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淮夜明問。
“嗯。”淮星也點點頭，“我不住那個家，我和我的、丈夫住在一起。”
“……”淮夜明抿着唇沉默的看他，這幾年來他确實錯過了太多東西，想一想離開的那年阿也才十五歲，如今五年過去，他也才二十，這麽早就結婚了嗎。
“哥。”淮星也笑起來，露出甜甜的笑容，“哥不用擔心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他對我也特別好，往後的生活都充滿着期待、希望。”
“阿也。”淮夜明痛心的擰起眉，他說不出這份難過是為何，當聽到弟弟結了婚有了丈夫，并且丈夫對他很好時應該要高興的，可是他的心裏卻只有惆悵萬分，像有什麽粘稠的東西壓在心口，有些窒息的難受。
他傾身抱住淮星也，擰着眉面色凝重，他問道：“你喜歡他嗎。”
淮星也一笑，擡手回抱住他：“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