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來似乎和往常一樣,平靜得讓人聽不出起伏,可此刻,立花七夜卻感受到了一股質問一般的壓迫力。

立花七夜皺了皺眉,她有點不明所以黑子哲也此刻之于她的态度,她在端詳了一會黑子哲也的臉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開口問道,“你……在不高興?”

“我并沒有。”

立花七夜又看了看黑子哲也臉上和他言語不一的表情,也不再接話。默不作聲地走到籃球停下的位置,把球撿了起來,塞到了黑子哲也的懷裏。

“黑子,你在亂想些什麽了?”立花七夜的聲音有些沙啞,不似原先的清利。

這句話以往是黑子哲也常常對立花七夜說的,而當下從立花七夜的嘴裏說出來,黑子哲也有一瞬訝異,但是,他并沒有選擇反駁,而是再一次把目光垂在了籃球上。

黑子哲也不是個會輕易把情緒不容易表露出來的人,而立花七夜也不像黑子哲也,能在看了一眼對方之後就能察覺到對方有什麽不對勁,她會說這句話,純粹是憑着直覺猜的,也沒想過黑子哲也看起來像是默認了的樣子。

“看起來我說中了?”她伸出手拍了拍被黑子哲也托在手裏的籃球,“之于籃球,我知道我沒資格多說什麽,我也幫不上忙,可是現在的黑子,你給我的感覺是你很亂,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一樣。桐皇的比賽我沒有看下去,我不知道後半場的比賽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這件事,對黑子你的影響一定很大。”

黑子哲也擡起頭,認真地看着立花七夜的臉。

“如果不知道接下去要怎麽辦,那就換一個角度思考,或者建立一個全新的自己,重新來一遍。”說着,立花七夜突然在嘴邊扯開了一個笑,笑容有些苦澀的嘲諷,接着,她降低了音量,不知是說給跟前的藍發少年聽的還是自言自語,“我又在說什麽漂亮話……自己都像個瞎子一樣找不到方向……”

然後,兩個人又不說話了,面對面的,都看着夾在二人中間的那顆籃球上。氣氛靜得就像凍結了一樣,就這麽一直沉默着,各懷心事地誰也不開口。

黑子哲也的目光突然閃爍了一下,把籃球從立花七夜的手下移開,而立花七夜也擡起視線,不解地看着黑子哲也。

“所以說,立花桑,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有人會擔心的。”

“诶?難道是小俊沒有和我媽知會過麽?”

“……”

黑子哲也皺了一下眉,轉身向籃架的方向跨出幾步,跳起,又一次把球向籃筐投射過去,結果和先前的一次一樣,球沒有進。

“都說了你的動作有偏……”

“立花桑既然回來了,下周部裏的訓練就請不要遲到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黑子哲也打斷道,看着立花七夜眼袋處像被刷了煤灰一樣的黑眼圈,他難以想象這麽多天來立花七夜是怎麽度過的,能把自己搞成這樣。

“說起訓練……”立花七夜追到黑子哲也身邊,雙手持着她的小冊子,向黑子哲也遞出,“這個,是我進入籃球部以來,記錄過的大家的數據。黑子你的籃球,是建立在大家的基礎之上的協作籃球,如果能更了解上場的隊友,應該能發揮得更好。這些數據我想對你一定有用。”

黑子哲也沒有把小冊子接過來,依然用他平靜的雙目看着立花七夜,而立花七夜卻以為黑子哲也誤會了這本數據的內容,連忙搖了搖頭解釋道:“這本不是你先前撿到的那本,裏面的數據我有做過整……”

“立花桑。”

“怎麽了?”這是立花七夜今晚第三次被黑子哲也打斷說話了。

“立花桑給我這個是什麽意思?今天晚上的立花桑很奇怪。”

立花七夜噤聲,抿了抿有些幹皺的薄唇,把腦袋扭向一邊不去看黑子哲也。說穿了,她不敢直視黑子哲也那雙眼睛,那雙能夠洞察一切的藍眸。

“立花桑請看着我。”

“今天晚上的黑子你才很奇怪。”立花七夜有些不悅,那個向來安靜的黑子哲也竟然一反常态地追問着她。此刻立花七夜有些不耐煩地直接把小冊子往黑子哲也身上一甩,深呼了一口氣後沉下聲音,“籃球部的事情,我不會再接觸了,剩下退部交接的問題,我自己會去和麗子大姐頭說的。”

凝重的氣氛被不遠處二號撒嬌似的叫聲和一個人逗二號的笑聲打破。

“哈哈哈乖啊乖啊。”那是個深棕色短發的高大少年,摸着乖乖地翻過身躺在地上的二號,“話說你們兩個,哈哈哈是在玩過家家麽?”

二人遁聲望去,而剛才沒有撿起的籃球,剛好滾到了少年的腳邊。

“就像聽說到的那樣,你除了傳球以外的都不在行呢,黑子。”深棕色短發的少年撿起球,他的手掌很寬帶,僅憑着一只手,就把籃球抓了起來,“噢七夜,好久不見哦。”

“兩天前我們才見過面,木吉前輩。”

“哈哈哈其實之前聽麗子說你加入籃球部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以前和你約好的事情呢,沒想到你真的來籃球部當經理了。”

“這和約定沒關系……啧……反正很快就要離開了。”立花七夜皺了皺眉,話茬差點就被這個人帶着走了。

而木吉全然不理會立花七夜說了什麽,笑開了眉眼地繼續着自己的話題,他把籃球抛回給黑子哲也,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對黑子哲也說着,“雖然你其他的不在行,但是你的籃球,我很喜歡哦,你是個極端的專家呢。”

立花七夜翻了個白眼,自己被無視了,轉身便準備離開。如果這一次回來她沒有遇到黑子哲也,她會直接把小冊子放到黑子哲也的衣櫃裏然後就離開,而不是在這裏和他做過多的糾纏。可立花七夜在去更衣室前跑到體育館,她只是想再看一次,這個第一個接納她的地方。

“吶,要吃糖麽?”木吉拿出了一大袋的黑糖,打開之後,對着立花七夜揚了揚。

“木吉……前輩是麽?你和立花桑認識麽?”看着似乎很熟稔的木吉和立花二人,一頭霧水的黑子哲也不由問道。

“啊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木吉拿了顆糖,抛起,然後用嘴去接住,含了一會準備開始自我介紹的時候,立花七夜替他說了。

“木吉鐵平,創建了誠凜籃球部的人。”

“七夜,你要吃糖麽?”

立花七夜揉了揉眉心,本來就在頭疼,現在讓她更傷腦筋了,說實在的,她覺得她和木吉鐵平根本沒辦法溝通。

“我走了。”即便覺得自己和木吉鐵平的思維不在一個層面上,出于後輩對前輩的尊敬,立花七夜還是朝木吉鐵平欠了欠身,然後朝門走去。

“七夜,下周的訓練不準遲到哦!”

木吉朝着立花七夜的背影喊着,聞聲立花七夜只是停頓了一下,并沒有回頭地繼續徑直向外走去。

“立……”黑子哲也想要叫住,卻被木吉鐵平阻止了,就這樣看着那個高瘦的身影走出了體育館,最後在門前消失。

“不要那麽着急想關心嘛!七夜她啊,這幾天心情差的很呢。”在立花七夜離開了之後,木吉鐵平笑呵呵地對黑子哲也擺起了手,“而且,你也是迷途的少年喲,還是關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先吧。”

黑子哲也沒有回答,木吉鐵平說得沒有錯,自桐皇一戰以來,黑子哲也覺得自己的籃球似乎到了盡頭,似乎已經沒有可以突破的極限了。他的籃球不能給團隊帶來得分,在遇上強手的時候,無疑就是在給團隊拖後腿。

“覺得自己的極限就是這樣了麽?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其他可能性呢?”

黑子哲也不語,陷入了沉思。

第28Q我很高興

因為伊月俊的關系,木吉鐵平早在一年前就以伊月俊青梅竹馬的名頭聽過立花七夜的名字,在聽說立花七夜有來看過誠凜的籃球賽之後,木吉鐵平立馬哈哈哈地讓伊月俊去說叫立花七夜高中考來誠凜當籃球部的經理吧,明明那個時候他連立花七夜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只是誰也沒想到,一語成谶。

立花七夜在醫院陪結城梨佳整整一個星期,雖然期間結城梨佳的父親有來,但出于他們家書店需要人看的緣故,立花七夜一把攬下了照顧結城梨佳這個任務。直到前一天,結城梨佳醒了,她才被結城梨佳本人勸說着隔了一天才從醫院離開。

至于木吉鐵平真正見到立花七夜是在兩天前醫院裏撞到的。而木吉鐵平在和黑子哲也談話的時候,提到立花七夜口中的那個“兩天前才見過面”的事。木吉鐵平傷愈歸來,在出院的那天提着衣服的時候沒抓穩,不小心松了手,裝着衣服的袋子從樓梯上掉了下去,準準地砸在了立花七夜的頭上。

認出立花七夜,完全是因為他在住院期間,隔壁床老爺爺最喜歡的雜志封面上有立花七夜,這才認出那張臉。因為有聽相田麗子提過這個經理,所以木吉鐵平就馬上非常自來熟地喊起了立花七夜的名字,也不管立花七夜本人介不介意。

黑子哲也在和木吉鐵平長談之後,他算是想通了自己的問題,可見到的立花七夜是那個狀态,他始終還是放不下心。

此刻他站在立花七夜家的圍牆之外,沒有按下門鈴,也沒有離開,襯着夜色,整個人幾乎快要被圍牆投下的陰影吞沒了。

立花七夜的母親從房子裏出來,丢完垃圾準備回去的時候,方才看到了站在門外幾乎快被忽略掉的藍發少年。

“你是小七的同學吧?”立花智穗走到黑子哲也面前問道。她對這個少年還是有點印象的,因為會送自家女兒回家的人,除了她一直很熟識的伊月俊之外,就是這張直到某一天起她才看見的新面孔。

“嗯,是的,我是立……七夜桑的同班同學,我叫黑子。”黑子哲也朝立花智穗禮貌地點了點頭。

“啊這樣真是太好了,小七她好不容易回來了,可是看她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我也不懂該和她說什麽。黑子君不介意的話就請進來吧,小七有些心事的話同齡人之間肯定比較好溝通。”說着,立花智穗就把黑子哲也請進了屋子。

立花家的客廳沒有什麽過分華麗的裝潢,最奪人注目的地方就是牆上挂着的那幅巨幅照片,是立花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立花七夜,大概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在天花板中心的那個歐式吊燈耀着暖色調的光華,也把整個空間都襯出了溫馨的氣息。

家裏非常安靜,黑子哲也環顧了一遍,大概能确定了立花七夜的父親又不在家。他見過立花七夜的父親一次,似乎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人。黑子哲也跟着立花智穗上了樓,來到一間房門口,門上挂着的小木牌上,用片假名寫着“ナナ”(←七)。

“小七。”立花智穗用她溫柔的聲線喊着,敲了敲房門,“你同學來找你了哦。”

隔着門,立花七夜的聲音傳出來之後變得模模糊糊。其實她本人并沒有聽清自家母親究竟說了些什麽,就直接應了句請進。

立花智穗聽到女兒這麽回答了,轉過臉對跟在她身後似乎有些緊張的黑子哲也溫和地笑了笑,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并對黑子哲也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

黑子哲也此刻是非常緊張的,除了這是他第一次進女孩子的房間之外,在進了房間之後,他看到立花七夜此刻整個人就那麽毫無形象地仰在床上。她一手搭在眼皮上,由于手向上伸的緣故,衣服下擺被向上帶起,露出了一塊平坦的小腹。

“小七,你的同學來了,還不趕快招待一下,我去把果汁拿上來。”立花智穗象征性地說了句,然後便退出了房間,離開的時候帶上了房門。

這時候立花七夜才慢吞吞地把手移開,翻了個身轉向來人的方向。雖然她一開始就對自家母親口中稱的“她的同學”感到奇怪,因為立花七夜在班上根本沒有那種和她好到會跑到她家來關心她的人,所以她根本對這個人提不起興趣。可看到黑子哲也的時候,她有些錯愕。

“立花桑。”黑子哲也點頭打了招呼。

立花七夜慌忙從床上坐了起來,整理了下衣衫,順了順有些淩亂的長發,她拉過兩個坐墊,一個推給黑子哲也,另一個她自己坐了上去,“你怎麽來了?”

“之前看立花桑的樣子很不對勁,有些擔心,而且有些事情我想找到答案。”黑子哲也用非常正式的姿勢跪坐在立花七夜推給他的軟墊上,面容嚴肅。

“這些天我在醫院陪梨佳。”這是先前在體育館時黑子哲也對她的第一個發問的答案。

梨佳這個名字,黑子哲也雖然沒有聽過,但可以猜得出是誰,因為在和桐皇比賽之前,他有看到立花七夜和一個看起來很柔弱嬌小的女生打招呼。

“所以,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黑子哲也灼灼地盯着立花七夜的臉龐。

之于這樣的視線,立花七夜沒辦法閃躲,她的目光四處游移着,始終不敢接上黑子哲也的視線。立花七夜那張憔悴得像病人一樣的臉讓她無從反駁黑子哲也的問話,這一周以來,她幾乎用上了全部的精力去照顧結城梨佳。

“這個,我覺得還是還給立花桑比較好。”黑子哲也從背包裏取出先前那本立花七夜朝他扔過去的小冊子,推到了立花七夜面前。

“這是我為籃球部能做的最後一點事了。”立花七夜把目光垂在小冊子上,沒有拿起,也沒有說話,語氣出奇的平靜。

“就算立花桑想要退出籃球部,我想知道理由。”黑子哲也把雙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姿正式得不得了,“立花桑不是個會毫無理由就退出的人,即使最初是因為想追火神君的關系才來加入籃球部。教練從來不會放水,能讓立花桑進入籃球部必然說明了立花桑有那個能力。立花桑這樣什麽原因都不說地就要退部,我不能接受。”

“黑子君,你似乎管的太寬了。”一個“君”的敬稱,疏遠了二人的距離。

“倒是立花桑,一個星期,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你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是因為那個梨佳桑的事情……”

“梨佳和籃球部讓我二選一,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梨佳。”立花七夜冷冷的打斷。在醫院的一個星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隔着透明的隔牆看着icu裏的結城梨佳,立花七夜不敢閉上眼睛,她怕這一閉上可能就錯過了結城梨佳醒來的時間。

結城梨佳的事情就像是立花七夜的逆鱗,誰也觸碰不得。結城梨佳是因為籃球賽才進了醫院,立花七夜覺得如果自己斷絕了一些和籃球有關的事物,就能好好保護着結城梨佳了。這麽做固然極端,但在她看來,的确是個不錯的方法。

黑子哲也從立花七夜的話語間也捉摸得出這個梨佳對她來說有多麽重要,立花七夜在班級裏沒有同性朋友,所以才萬分地重視着這個叫做梨佳的女孩。

“在立花桑眼裏,只有梨佳桑一個朋友麽?”黑子哲也這麽發問,他也沒法預料立花七夜會有怎樣的反應,因為這個問題對立花七夜來說太過敏感了。

“當……”若是以前,在立花七夜加入誠凜籃球部之前,她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做出肯定的回答,而今,她在開口說出第一個發音的時候便頓住了。

腦海中那些有過眼前這個藍發少年的片段如走馬燈一樣地在記憶中閃現。

——立花桑,我們是朋友。

——我一直把立花桑當朋友。

父母吵架的那次,無助站在門前的時候,那個平和的藍發少年是這麽對她說的。

立花七夜發覺自己的無能,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站在籃球場邊頭頂經理這個職務的時候,是黑子哲也對她說他能保證相信她。

是黑子哲也,那個眼睛澄澈得像清泉一樣的少年總能一眼看出她的心事。

——立花桑不要再亂想了。

這句話幾度從黑子哲也的口中說出,平靜得聽不出感情起伏的話語,卻總能像安神劑一樣讓立花七夜舒上一口氣。

“立花桑沒有辦法否認是麽?”黑子哲也适當地插過話,他朝立花七夜揚起一個很細微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淺笑,“我很高興,立花桑有把我當朋友。”

立花七夜雙眸閃動着,鼓起勇氣看向了黑子哲也的眼睛。

“所以,有心事,就請不要憋在心裏了。”

“嘛,我好像……又被你開導了一次呢。”立花七夜向黑子哲也的方向以小狗的姿勢爬近了一些,湊近黑子哲也的臉,突然笑了起來,“不過……謝謝你,黑子,一直都很感謝。”

黑子哲也沒有退開,二人就僵持着這樣的姿勢陷入了沉默。雙眸的對視,彼此間呼吸的感知。

取了果汁上樓的立花智穗突然敲門吓了立花七夜一跳,撐着地面的一手一崴,整個人重心不穩地朝黑子哲也撲了過去。而立花智穗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她家女兒壓在那個看起來很斯文安靜的少年身上,而少年的雙手攤放在兩側,似乎沒有反抗的意思。

立花智穗默默地把裝着兩杯果汁的碟子放在門邊,關好門撤退了。

這應該是立花七夜第二次壓在黑子哲也的身上了,上一次啃到黑子哲也的鼻子,這一次,卻是切切實實的雙唇相接。

立花七夜的第一反應是檢查自己的頭發有沒有被黑子哲也壓在背後,在檢查沒有被壓住的時候,她用生平最快地速度從黑子哲也身上翻了下來,沒有爬起,而是和黑子哲也并肩一樣躺在地上。

砰砰——砰砰——

立花七夜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身邊的人也沒有動靜,她自己也沒好意思開口說話。緊張之餘,立花七夜就覺得自己耳根發熱,指尖泛涼。

沉默了半晌,立花七夜感到一股溫暖從手上傳來,黑子哲也抓住了她的手,從握住漸漸變成了十字相交。

立花七夜胸前又是一陣狂跳。知道黑子哲也率先開口,打破了着似有暧昧的氣氛。

“立……立花桑,下周的訓練,請不要遲到。”

“哦……”

第29Q你在發什麽瘋

黑子哲也離開立花家之前,又特地叮囑了立花七夜一遍第二天要上課記得去學校,說完才似乎安下些心地離開了。立花七夜從黑子哲也離開她房間起就一直呆坐在地上,整個人處于混亂狀态,傻愣愣地看着剛才被黑子哲也握過的手掌,心裏亂七八糟的。

這天夜晚,立花七夜失眠了,第二天她頂着張慘白得像鬼一樣的臉,換上制服去了學校。走到教室門口,她擡頭望了望門口一年b組的牌子,像是在确認自己有沒有走錯教室一樣。慢悠悠地伸出手勾住門把,立花七夜突然猶豫了要不要拉開,突然莫名地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怎麽面對黑子哲也。

說到底,前一晚同黑子哲也的接觸對立花七夜的影響還是挺大的,當然,這個影響并不停頓在黑子哲也說過的那番話裏,立花七夜腦海中的片段已經全然聚焦在了那個因為一點小意外導致的雙唇相接,以及二人并排躺着是黑子哲也握着她的那數分鐘。

想到這裏,立花七夜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她開始沉思自己之于黑子哲也到底持何态度,同學關系,說得近一點是前後桌的關系,加上同一個社團,可是這些都是根本無法打亂她內心節奏的關系……

“喲。”

走道另一側少年磁性低沉的聲線拉回立花七夜的思緒,深紅短發的高大少年邁着一如既往的大跨步走到立花七夜身邊,立花七夜讷讷地仰起頭望了眼火神大我。

火神大我的狀态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他也沒有回視立花七夜,連立花七夜回應他那個态度并沒有很好的招呼的機會都沒給,直接略過她擡手勾上門把手,粗魯地拉開,走進了教室。

立花七夜的手也搭在門把上,火神大我這猛地一拉門,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開的門帶動了身體,慣性作用下身體随着門推開的方向直直撞到門框上。

這一撞立花七夜就火了,加上火神大我根本是連頭也不回,道歉的話也沒有徑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好端端的幹什麽突然就像發洩一樣?

“火神,你在發什麽瘋!?”立花七夜低吼着,舉起自己的書包對着火神大我的後背就扔過去。

而火神大我,被這一砸竟然還回以立花七夜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立花七夜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什麽,上課鈴響了,班導抱着教案準時地走進教室。

“立花同學,你在幹什麽?還不快回到座位上去。”他走上講臺放下教案之後,看着立花七夜忿忿地背影又補充了一句,“下課以後跟我到教職員室來一趟。”

被班導叫去談話,無非就是提到立花七夜無故缺席一周的事情。班導說他給立花七夜的父親和母親分別都打過電話,而立花七夜這兩位雙親,對立花七夜不去上課的說辭一個是漠不關心,而另一個就是過分溺愛的随性。

立花七夜那經常不歸家的父親對立花七夜是不怎麽上心的,他直接把自己女兒的問題推開了,說手頭的案子很苦手沒有空關心別的。而立花七夜的母親則溫言軟語地拜托班導,表示要他諒解一下她家小七,最後也是以沒有結果結束了溝通。

一年b組的班導對他們班引以為傲的優等生立花七夜表示深深的擔憂,尤其在看到立花七夜那對滿是血絲的眼球。

立花七夜低着頭,雙手垂在腿側緊捏着制服裙的布料,她走出教職員室,心裏也說不清到底泛着什麽滋味。

她自恃有一個和睦的家庭,對于父母之間,她覺得自己用不上擔憂,所以重心都擺在了自己那唯一的同性好友結城梨佳身上。因為好友的關系,立花七夜心情一直低迷,雖然被黑子哲也算不上開導象征性地溝通過,可這一次被班導這麽一說,不由對自己家的事情也憂心起來。

果然,籃球部什麽的,還是不要再參加好了,浪費時間又幫不上忙……

“立花桑。”

黑子哲也專屬安靜特質的聲線輕聲擊着立花七夜的耳鼓,立花七夜微微側過頭,瞥到了那個安逸少年平靜的面容之後又迅速收回了視線,握着裙擺的手又緊了緊。

“早上火神君的事情,立花桑請不要放在心上。”黑子哲也認真地看着立花七夜,然後十分正式地朝立花七夜鞠了一躬,“我替他向你道歉。”

一件小事搞得如此鄭重,除此之外對象還是黑子哲也,立花七夜一時語塞,也不知說什麽好。

“沒……沒什麽。”立花七夜把滑到肩前的長發撩到耳後勾起,也借此動作轉移注意來掩飾自身此刻略微的一點尴尬,因為畢竟她也因為心情不好,有些遷怒意味地把包甩到火神大我身上,她也不是有理的一方。

黑子哲也平時并不是話多的人,當下立花七夜也提不起話題,兩個人就面對面地站在教職員室的門口,相互幹看着,無言的氣氛讓兩個人皆是有些不自在。

“立花桑。”黑子哲也撓了撓鼻尖,率先開口打破沉悶,他稍稍側開身,像是一個邀請地姿勢,那雙平靜的藍眸在捕捉到立花七夜閃躲的視線之後,他才接着說道,“有些話想要和立花桑說,立花桑可否跟着我換一個地方說?”

黑子哲也的言語總是溢滿繁瑣的敬語,立花七夜當然不會拒絕他,她點了點頭答應之後,就跟在黑子哲也的身後,和他在這走到上一前一後地走着。

選在的位置是離教室沒多遠的樓梯口,黑子哲也站在樓梯的最後一階上,用着和平常一樣的語調,緩緩開口,“雖然很不想提到和桐皇的那次比賽,但是我想過之後,所有事情都必須從那場比賽追究起來。”

桐皇的比賽對籃球部的所有人影響都很大,除了慘敗之後,也讓所有人見識了全國級對手的可怕和強大之處,黑子哲也當然不例外,如若沒有木吉鐵平的提點,他恐怕現在也無法走出心中的迷霧。

黑子哲也說着的話才起了個頭,他就頓了幾秒,他的表情雖然沒有很大的變化,但他的心境絕對無法如同往常一般保持着冷靜和平和。

“教練的訓練菜單比以往更加嚴苛,前輩們也已經在訓練之中回到各自的軌跡中去了,我也想通了自己該做什麽,而問題最大的是火神君。最近立花桑沒有來上課,在班級裏火神君也非常難搭話,訓練他也是一次都沒有參加。早上他會那麽對立花桑,我想還是因為比賽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但火神君還沒有從影響裏走出來。”

立花七夜插不了話,她除了比賽結果之外,根本不知道籃球部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她靜靜地聽着黑子哲也的敘述,而黑子的話語中無不透露着對火神大我隐隐的擔憂。從她自己的數據裏可以很直觀地看出黑子哲也的籃球非常依賴于搭檔,用光和影來形容火神大我和黑子哲也真的是再貼切不過了,而火神大我不僅僅是黑子哲也的光,也是整個誠凜籃球部的光芒。

“我想,立花桑也許幫得了火神君。”黑子哲也說完這句話,那雙藍澈的眼眸中似乎閃爍起了期待的流光。

“我?”立花七夜挑起眉,不解地伸出食指反指着自己。

“唔……其實我也沒有很确定。”被立花七夜這麽一反問,黑子哲也又不敢太過肯定前一句才說出口的提議,他托着下巴思考了幾秒,再度開口,“可畢竟,數據是能一目了然的東西。所以我覺得,立花桑的話,應該可以幫到火神君。”

“我會把數據給他的。”立花七夜點了點頭,那些數據對她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而之于籃球部的少年,或許能幫上點什麽吧,“對了……”

“什麽?”

“黑子,和我說話的時候你為什麽總喜歡站在樓梯上?”

第30Q幹勁是認真的

淺藍的天際裏浮動的雲層,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如同薄紗一樣輕盈。今天卻道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許是周末的緣故,學校附近基本沒有學生,而在去往體育館的那條小道上,也顯得特別安詳,一直沒有聽過的鳥鳴聲倒是為難得靜谧下來的氛圍增添了不少朝氣。

立花七夜這天沒有穿誠凜的制服,倒是換了一身雪白的運動服,一頭瀑布般的黑長發也高高地束成馬尾紮在腦後,整個人顯得特別清爽。這是她在誠凜和桐皇比賽失蹤之後,第一次去體育館,她想象不到自己翹訓這麽多次,相田麗子會怎麽看待自己,因為入部的時候相田麗子對她的期望很高,可全然不知道她就是個渣,渣就算了,還沒規矩地翹訓。

于是,她走向體育館的速度不禁放慢了很多,這導致了即便她今天雖然提早了出門,也依然避免不遲到。說到底,立花七夜現在已經完全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在糾結些什麽,或許黑子哲也那句話一直說得很對,她立花七夜總是亂想。

籃球部的衆人基本上已經準備就緒,立花七夜推門而入的時候,相田麗子在看到她擺着張毫無認錯意思的臉時,沖過來就拿出紙扇,往立花七夜頭上狠狠一敲。

“你還知道來啊,立花經理?”相田麗子叉着腰,擡頭怒視着立花七夜,當然,她不可能真的生氣,只是在立花七夜不在的日子裏,她原先能分擔掉的工作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這讓她很煩躁。

“教練,阿七知道錯了嘛。”伊月俊走過來拍着自家青梅的肩替她說了句好話,然後突然豎起手指,柔美的臉色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知道不對就到了部隊!”

相田麗子聽完後表情就崩掉了,拿着紙扇換了對象,朝說完冷笑話笑得更燦爛的伊月俊的臉上毫不留情地抽了過去,“冷笑話真是夠了!”

籃球部翹訓許久的人不止立花七夜一個,另一個問題兒童這時候也到了籃球部。火神大我木着張臉走了進來,打了聲招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這個混帳火神,還真敢在那之後就不露臉啊!”日向順平轉過身望向火神大我,沉下的語調藏着隐隐的怒火,看起來似乎戳一下就會炸毛。

火神大我倒是非常識趣,垂下頭擺出很誠懇的樣子,認真地道歉了。向來脾氣急躁心高氣傲的火神大我會這般地道歉,日向順平也不好再說他什麽了,擺了擺手也就沒再追究了。

所以說,這一天遲到的人是一個接一個,而且還都有一個共同點,全是好久沒參加訓練的人。第一個立花七夜,第二個火神大我。這不?第三個也來了。

“你們好啊!”

高大的身影從門口緩慢走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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