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第 5章 你認不認識沈昭
楊曦朵是在沙發上醒來的，宿醉的後果就是，頭有點疼。
她坐起來，醒了會神，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毯子。
楊曦朵喜歡喝酒。舒銘壹又是開酒吧的。晚上沒事的時候她就在他酒吧裏玩到半夜回來。她家裏也囤了很多酒，往常沒少這樣在沙發上看電視喝酒喝着喝着就睡過去了。但是常常忘記蓋毯子。
記憶裏，林雯昨天來過。
楊曦朵打了個呵欠，起身到餐廳倒水。
桌上放着一張字條。
提醒她電飯煲裏給她定時煮了粥喝。
楊曦朵看着母親娟秀的字體，微微走了會神。
印象裏，她很少吃林雯給她做的飯。她小時候，林雯老是和楊望南吵架，從記事開始他們兩個就很少在飯桌上一起吃飯了。林雯和楊望南都忙，她被寄在姑姑家，有時候是舅舅家。在親戚中間轉着長大了。後來她出國，剛開始年紀小住在寄宿家庭裏，房東老太太脾氣古怪，有時候不知道哪裏惹到她了，就給她吃剩飯剩菜。假期她回國了，她就往鄉下爺爺奶奶家跑。偶爾在城裏就住在林雯家。她不喜歡住在楊盛南那裏。那時候林雯和董建昌結婚了，住在大別墅裏，家裏有保姆。林雯一下清閑了下來，過上了養尊處優的闊太太生活。她一直想要個男孩子，花了很多錢很大的代價高齡生了她的小弟弟。從那以後她一心都在那個小弟弟身上。
電話響了，楊曦朵跑到沙發上摸了半天才在夾縫裏摸到了她的手機。
是楊望南的。父女倆幾乎從來不用微信溝通過什麽，有事都是直接打電話。
“朵朵，今天你奶奶過生日，晚上別忘了回家吃飯。”
“知道了爸爸。”
聽到女兒沙啞的聲音，楊望南又問。
“怎麽？感冒了嗎？”
“沒事。”
Advertisement
楊望南頓了頓。“朵朵，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
“嗯。”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嬌滴滴的“爸爸~”随即楊書雅的聲音鑽了進來。
“爸爸你怎麽還在打電話呢~說好今天陪我和媽媽逛街的啦！快點了啦！”
楊望南咳嗽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走到一邊掩着話筒，聲音也變得含糊了起來。
“那個，朵朵，爸爸先挂了。”
“嗯。”
楊曦朵挂了電話。
她昨晚沒卸妝，現在對着鏡子認認真真地開始做清潔工作。
舒銘壹打了通視頻電話過來。
她架起手機，瞥了眼屏幕上的他，忍不住好笑。
“你咋臉腫成這個樣子。”
“靠，浮腫了，還長痘了！今晚約了男神一起吃飯呢~！”
舒銘壹對着鏡頭湊近了看，懊惱不已。
“下午要不要陪我去逛街？晚上老人家過生日，我想買套正式點的衣服穿。”
“你衣服不是很多麽？”
覺察到她似乎心情不大好，舒銘壹又改了口。
“我生日也快到了，我想要lv新出的那款包包~”
“滾。”
一個小時後，楊曦朵在舒銘壹樓下不耐煩地等他下樓。
半晌，車門拉開，舒銘壹姍姍來遲。
“寶貝，久等了~”
楊曦朵毛了。“你下次再遲到，我就和你男神說你小時候的“趣事”！”
舒銘壹哭卿卿。“朵朵你好兇兇。”
“少給我裝可憐。”
舒銘壹雖然一米八的個頭，但長相陰柔俊俏偏女性化，皮膚又白皙嬌嫩，梨花帶雨起來确實挺讓人招架不住的。但楊曦朵和他認識十三年了，對他這點伎倆早免疫了。
“用在那些男人身上去。”
車子路過市中心大樓，舒銘壹朝車窗外指了指。
“沈昭的公司。”
楊曦朵透過玻璃望過去，昭盛集團的大字十分醒目，微微有些驚訝。
之前聽舒銘壹介紹過這個沈昭，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竟不知道厲害到這樣的地步。
年紀輕輕就在市中心有一棟的辦公樓，放眼富二代圈，幾個人能做得到。
“聽說沈家挺急的，老爺子今年身體不好，想早點抱孫子。”
舒銘壹壞笑。“要不你倆湊一對得了，郎才女貌，也不用再被家裏逼婚了。”
“得了吧，我不結婚。”
“你今晚回去，不怕老太太也和你提結婚這件事？”
不結婚這個說辭和林雯說說就算了，老太太那邊，楊曦朵可沒敢讓她不高興，一般是采取敷衍的政策。
不過免不得今晚要面對楊望南那一家子，楊曦朵想到這裏，頭又開始疼了。
“別提了，還能怎麽辦呢。”
“怎麽不找個理由不回去？”
兩個人此刻已經停好車，進了商場。舒銘壹知道楊曦朵不喜歡楊望南的新家庭。
楊曦朵小時候每年放寒暑假，最喜歡回鄉下住。去年楊老爺子去世，楊老夫人這才從鄉下搬來了鳳城。楊望南孝順，每年楊老夫人生日都要大辦一場，今年也不例外。
“看望一下老人家，順便處理點事。”
她挑了幾件衣服丢到導購手裏。像她這樣的vip客戶，導購早殷勤地候在了一邊忙前忙後。
“這件不錯。”
楊曦朵指了指門口展示櫃那套小禮裙。
“楊小姐，您運氣真好，這是剛到店的新品，就這一件了呢。”
正說着，門口傳來齊聲的“楊小姐好！”
楊曦朵回頭，就看到楊書雅摟着楊望南的胳膊，楊望南則拉着唐麗梅的手，兩方都愣了一下。
她不自然地挪開視線，不知道要怎麽打招呼。
總覺得看着這一家子有點別扭。
唐麗梅笑着先開了口。“呀，曦朵也來買衣服了。”
楊曦朵點點頭，當是回應了。
楊望南上前來。“朵朵，你盡管看，看到喜歡的爸爸給你買。”
楊望南和林雯發達以後，就特別喜歡用物質來補償她似的。楊曦朵承認，關于錢上面，她爸媽對她毫不吝啬，她從小就有很多零花錢。但是楊曦朵最讨厭她爸媽那種，用錢就能解決一切的态度。
楊書雅看着導購正在摘展示櫃的衣服。“那條裙子我要試。”
“楊小姐不好意思，這條只剩下一件了，這位楊小姐剛要試呢。”
兩位楊小姐都看中了同一款，導購小姐冷汗淋漓。
楊書雅撅起嘴，目光一直放在那條裙子上，挪不開眼了。
“爸爸，我今天就是和你說這條的，我看中好久了。好不容易聽說這裏有貨了呢。”
楊望南摸了摸後頸，有些為難。
“小雅，買其他的裙子好不好？”
“我就要這條裙子，爸爸~您說過無論如何都會滿足女兒的心願的！”
楊望南嘿嘿讪笑了聲，觑了一眼楊曦朵。楊書雅抱着他的胳膊左搖右晃，楊望南被弄得沒辦法。
“朵朵，你也喜歡這條？”
楊曦朵本來想說她也沒有說很喜歡，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楊書雅那種故意争寵的樣子，她就有點反胃。
“是。”
“哎。”楊望南嘆了口氣。“小雅過幾天要參加一個晚會，她那條高定裙子又出了點問題沒那麽快寄到國內，你看要不...........爸爸給你買其他條？”
楊曦朵冷笑。“我是買不起嗎？爸爸？我為什麽要征得你的意見？”
楊望南啞口無言，一旁唐麗梅的臉一下黑了。
“楊曦朵，怎麽和你爸爸說話的？”
“我怎麽和我爸說話的，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叽叽歪歪的嗎？”楊曦朵掀起眼皮睨了唐麗梅一眼，抱着胳膊。“這麽愛搶別人的東西啊？可惜啊，我的東西，可沒那麽好搶。”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楊曦朵轉頭交代導購把她剛挑中的衣服通通都打包了。
“不試了，刷卡，我全買了。”
楊曦朵一甩馬尾，直接去前臺結賬去了。
楊書雅心下氣得不行，表面上卻是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爸爸，姐姐怎麽對我這麽兇呀。”
“哎。”楊望南嘆了口氣，神色複雜地看着女兒的背影。
他突然有點後悔剛才說的那番話。女兒長大了，聽聞她開了一家娛樂公司，做得風生水起的，想必是不缺錢的。可他總是以為錢可以彌補他作為一個父親在她生活中的缺席。
他瞪了楊書雅一眼。“你啊你，既然你姐姐先看中了，你和人家争什麽。”
唐麗梅見丈夫居然這麽說，氣不打一處來。“楊望南，小雅念叨了這條裙子多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楊曦朵走的時候就看到一家三口悶悶不樂的樣子，和剛進來時候的歡天喜地截然不同。
好像每次都是因為她，那對母女總是能生出點是非來。
“朵朵！”楊望南追上來，往楊曦朵手裏硬塞了一張卡。
“你好久沒和我要生活費了。你開公司爸爸也沒幫上什麽忙。這張卡是爸爸的一點點心意。密碼是你生日。”
“我不要。”
楊曦朵想還給他，卻被楊望南握緊了手。
“朵朵，收着吧。”他近乎是用一種哀求的語氣。“你收着，我心裏也好受一些。”
這次楊曦朵沒有推脫。
也許爸爸不是不知道金錢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他必須假裝這麽以為。
就像林雯總是覺得她提供給楊曦朵一切最優質的生活，卻從來沒有想過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是怎麽過來的。
對于很多人來說，一個人如果給你花錢那就是愛你。但是對于一個不缺錢的人來說，這算得上是什麽呢？
楊望南走了，回到他的家庭中去了。
舒銘壹看她還站在原地，呆呆地握着那張卡。
“你又不缺錢，為什麽不還回去？”
楊曦朵不願意承認，即使這樣，她還是希望這兩個生下她的人能夠快樂一點。
哪怕他們的快樂，就是投身在新的家庭裏沒有她的存在。
她的存在算什麽呢？楊曦朵有時候想，不過是提醒他們曾經對她的疏忽，從而産生的一種愧疚感罷了。
又或者說，不過是一種引起家庭不和睦的不安定因素罷了。
這一出插曲讓楊曦朵今天的心情徹底跌入了谷底。她沒心思再逛下去，拉着舒銘壹想要打道回府。
一時出神沒注意，楊曦朵撞上了一個人。
“夫人，您沒事吧？”
幾個人呼啦一下擁簇上來，每個人手上都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堆東西。
裴月明一擡頭，看到小姑娘的臉，微微愣了一下。
楊曦朵扶住她的胳膊，被她直勾勾的打量盯得有些不舒服。
“您還好吧？”
面前這位女人雖然看上去有些年紀了，但是氣質出衆，保養有方，一看便是哪位闊太太出來快樂購物的。
楊曦朵忍不住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袋子，上面的logo分明是某個大牌母嬰品牌。
“等下。”
裴月明抓着楊曦朵的胳膊，湊近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瞧了一遍。回頭和王阿姨确認眼神。
“蓉啊，這........這是不是照片上的？”
王蓉也不敢認，畢竟照片上的那個女孩穿着打扮和現在看到的這位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但今天楊曦朵走得匆忙沒有化妝，那照片上的也是她卸妝素顏的樣子，俨然是同一張臉。
好看的五官還是讓人有些難忘的。
裴月明之前端着那照片是看了無數遍了，越看越歡喜越看越記憶銘心。怎麽可能認錯人呢？
她的唇角一點點揚起弧度來。
“你認不認識沈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