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第 13章 又見面了，朵朵
“阿姨您別多想，我就是有點累了，我到家啦手機沒電了！”楊曦朵匆匆挂了電話，嘆了口氣。
心情現在，非常地複雜。
司機大叔有點懵。
“阿姨？這不是你媽嗎？”
“大叔，你.........哎，沒事。”
楊曦朵擺擺手，從包裏掏出僅的一百塊錢，遞給他。
“可是那位女士說你是她的孩子啊。”司機大叔不明就裏地接過錢，摸了摸後腦勺。
聽到這裏，楊曦朵的心裏暖暖的。
“她真這麽說嗎？”
“對啊。”
楊曦朵有些無奈地笑了。“她是，我的婆婆吧？可以這麽說。”
“啊那姑娘你可真幸福。”一看到她笑了，司機大叔也跟着笑了。“這麽關心兒媳婦的婆婆可不好找啦。”
楊曦朵點點頭。“那大叔，我走啦。”
“等一下。”
她轉身剛走了幾步，後面司機大叔追了上來，把找回來的零錢塞進了她手裏。
“小姑娘，別難過了，你看你家人多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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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錢又推了回去。“大叔，您拿着吧。”
司機大叔沒再推辭，一邊說着“那多不好意思啊，就這點路。”一邊樂滋滋地打開錢包。
她一眼瞥見了錢包夾裏的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中，大叔摟着妻子，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前面站着一個精心打扮過的小女孩，穿着紅色的小裙子，紮着羊角辮，裂開嘴笑開了懷。
她怔怔地看着這張照片。她沒有一張全家福，好像打從她有記憶開始，爸爸媽媽就總是吵着鬧着要離婚。楊曦朵小時候最深刻的記憶就是保姆抱着她躲在房間裏。她捂着耳朵聽着外面玻璃碎了一地的聲音，那也是心碎的聲音。
“這是我女兒，可愛吧。”
大叔笑眯眯地給她介紹。“有一次啊，小孩被同班其他男孩子欺負了，哭着回家告訴了我。好家夥，我氣得立馬沖到學校把那小子揍了一遍。”大叔說到這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剛剛對不住啊小姑娘，我這人就是容易沖動。我姑娘以前受欺負不敢告訴我，我真是猜來猜去。哎青春期的小孩喲！真操心！這種事啊，就是寧可我多想，也不能讓孩子一個人胡思亂想！後來我和她說，誰欺負你你就告訴爸爸，爸爸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現在班上再沒人敢欺負我家小孩哈哈哈。”
楊曦朵的眼神不自覺地晃了一下。那些在異國他鄉受欺負的歲月，小姑娘咬着牙不告訴家人的逞強，她也經歷過那樣被欺負過的黑暗時光。
不同的是，沒有一個人關心過她。
“你女兒真幸福，大叔。”
“哪有你幸福啊。”
司機大叔羨慕地瞟了一眼小區大門。
鳳城的高端住宅區，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從門口的裝潢就可以感受出來這裏不菲的房價。
“我再怎麽努力也沒辦法給女兒提供這麽好的物質條件咯。”
“你爸爸媽媽一定很疼你吧。”
司機大叔拍拍楊曦朵的肩膀，“好了，快回去吧，別讓他們擔心你。”
“還有啊。”司機大叔又補充了一句。“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別藏在心裏，會憋壞的。和家人說說吧，他們會為你想辦法的。”
楊曦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她恍恍惚惚地打開門走了進來，坐在了沙發上。這套房子是前幾年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但他一次也沒有來過這裏。地板擦得很幹淨，阿姨每天都會來打掃。楊曦朵閉上眼，蜷縮成一團，倒在了沙發上，抱緊自己。
她其實很不喜歡回家，因為這裏太冷清，沒有一點人煙味。它确實很豪華，很昂貴，但卻唯獨沒有家的樣子。回國這三年來，大多數時間這裏只有她自己。每次參加完party，喝的酩酊大醉地回到這裏，她都能感受到一種，被抛棄的孤獨感。
明明她什麽都有。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所有人都說她很幸福，仗着爸爸媽媽對她的愧疚感，手裏有着雙份的零花錢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其實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并不感到快樂。
她渴望被擁抱的溫暖。她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時刻，她想到了那個人的懷抱。
冷冷的雪松香，淡淡的煙草味，透着點疏離，氣息卻是溫暖的。黑暗中，他的吻不停落下，從她的唇緩緩往下，每落下一處她的身子就微微顫抖一下。女孩光潔的手指按在男人的後背上，指尖用力到泛白。她睜開眼，看清他眼裏沉沉的欲、念。而下一個熱吻像洶湧的浪潮将她再次吞沒，她仰着頭，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楊曦朵一下坐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全身都發起燙來。
瘋了瘋了，這畫面現在是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了嗎？！
一個電話打來，楊曦朵的思路被打斷。
她瞟了一眼屏幕。
舒銘壹。
好家夥，居然還好意思打電話過來。要不是他昨晚沒看好她，她至于莫名其妙和那個男人走了嗎！
走就走了，這人過了一個晚上到中午才想起她這個人，也太不關心她了吧！
到底是不是好哥們了！
楊曦朵操起電話劈頭蓋臉地就罵過去。
“舒銘壹你幾個意思啊！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丢人嗎？！”
“吼什麽吼呀。”舒銘壹吓得把手機拿開離自己耳朵遠遠的距離。“你有我昨晚丢人嗎？”
“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不看好我，我至于和一只鴨睡了嗎！”舒銘壹憤怒地打斷她。
楊曦朵：...........
這人怎麽把我的話給搶了？不對，我也沒和鴨睡.........但是，也差不多了！
楊曦朵一想到床上那個熟睡的英俊男人，臉燒得更厲害了。
“啊？”
“我昨晚和...........哎不說，我現在屁股還在疼呢！”
楊曦朵：............
“我早上醒來看到這場景都驚呆了！留下三萬塊我就跑了！主要，哥一直是攻啊嗚嗚嗚嗚！”
“這還好哥也是老司機了，你說，這要是你這只小雛雞，咋受得了。”
楊曦朵：..............
“對了，你剛才說什麽？你昨晚咋了，付出啥了，咋丢人了？”
“沒、沒什麽。”
楊曦朵頓了頓。“就是我昨晚回去路上，被一只狗追了一路。”
“哈？你注意點啊。”舒銘壹的聲音很沙啞，想必昨晚吼了一晚。“哦不和你說了，我剛到家躺着了。想起你就給你打個電話，你安全到家就好了哈。”
“嗯，你.........好好休息，保護好菊花。”
舒銘壹：..........
“我可謝謝您咧。”
楊曦朵挂了電話，倒在沙發上，順手把旁邊的枕頭丢在了地上，懊惱地在空中蹬了一會腿。
算了算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和那個沈昭有什麽關系，丢人就丢人吧！這事就翻篇了，過去了，只要再也不見到他就翻篇了！沒什麽大不了的！誰知道這件事啊，她又不虧！就當攢了一次經驗吧！
不過這是什麽破經驗？除了感受到疼.........楊曦朵這才想起來她還沒洗澡換衣服。她一下振作起來。
不要想了，趕緊去美美地泡個澡洗去臭男人身上的污濁吧！楊曦朵這樣想着，速度脫掉衣服，看着裂開的絲襪，她沉默了片刻，赤足進了沐浴間打開花灑。
熱氣蒸騰中，她的心情好了不少。楊曦朵哼着小曲，閉上眼。
“畫畫的baby畫畫的baby，奔馳的小野馬和帶刺的玫瑰~~”
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
她的手掌緊緊地貼在淋浴房的玻璃上。
女孩回頭望他。
只見那個男人薄唇緊抿，目光閃爍不定。他繃着下颌線，俯身貼近她的背，在耳邊輕輕喚着她的小名。
“朵朵。”
楊曦朵匆匆洗了個澡，溜到浴缸旁，看着浴缸若有所思。
昨晚，他們甚至在浴缸裏也...........
算了，這澡是沒法泡了。
楊曦朵穿上吊帶睡裙，到洗手臺邊用清水撲了撲面讓自己清醒一些，她拍拍自己的臉頰，嘆了口氣。
又一個畫面鑽了進來。
女孩雙手撐在洗手臺上，微微擡着下巴看着鏡中的自己，那個男人俯身咬着她的耳骨.........
楊曦朵突然深呼吸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肩膀，雪白的肌膚上赫然印着一顆顆和草莓一樣紅紅的咬痕。
她瞪大眼睛，湊近鏡子，擦去上面的水霧。
沈昭，我殺了你！
沈姣坐在沙發上，看着一臉憔悴的楊曦朵。
“昨晚喝酒了？”
“嗯。”
楊曦朵打了個呵欠，看着沈姣搬來的行李。
“你離婚就帶了這麽點東西？”
“沒什麽好帶的。”
沈姣是楊曦朵在國外高中讀書的時候認識的好朋友。沈姣大學只讀了一年就退學了，回到中國陪男友接管公司，成為了他的得力助手。眼看着男朋友的公司越來越壯大，她卻在這時候選擇了辭職，以及離婚。
“真打算離婚啊？”
“嗯。”
楊曦朵對于沈姣的丈夫金熙沒有什麽好感。印象中那個男人總是對她的好友指手畫腳的。這些年，沈姣對丈夫的全心全意甚至掏心掏肺楊曦朵看在眼裏，心疼在心裏。多少次沈姣深夜的哭泣都是為了那個狗男人。但是金熙對沈姣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對她的付出也是置若罔聞。楊曦朵早就看那個男人不順眼了，心疼沈姣白白給那個男人打工了那麽多年！
得到好友肯定的回複後，楊曦朵義憤填膺地開始激情開麥：“離婚好！我早就和你說過，在人類文明的最初，婚姻制度設立的初衷就是為了保護男性！婚姻就是人類最愚蠢的發明！反正我是絕對不會進入婚姻的！我要結婚我就是傻逼！大傻逼！”
沈姣看着楊曦朵在沙發上上蹿下跳，忍不住笑了。
“你現在倒是很精神了嘛。”
“真的，姣姣，你值得更好的。那個狗男人不配，沒有男人配得上我們這樣的仙女兒~”
沈姣用力地點頭，她每次看到元氣滿滿的楊曦朵就覺得心情特別好。
“今天這麽熱，你怎麽穿這麽多啊？”
她打量着楊曦朵身上的長袖長褲，“我送你的那條吊帶睡裙呢？”
楊曦朵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摸了摸後頸。
“啊？我感冒了。覺得、覺得有點冷！”
“好吧。”沈姣狐疑地挑了挑眉，惋惜道，“我還沒看過你穿呢。”
“哎喲寶貝，你現在住在我家，還怕沒有機會啊！”
沈姣點點頭。“不過我這樣住過來，會不會影響你呀？”
“會啊！至少我不會再那麽孤獨了！”
楊曦朵想到這樂得笑開了花。“對了，你以後打算怎麽安排？”
“我還沒想好呢。我又沒有大學文憑，不大好找工作吧。”
“要不是那個狗男人，當初你在哈佛讀完書，現在不知道該多吃香！我說你也真是太牛了，說考上就考上，說退學就退學……”楊曦朵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包零食過來，她說了半天才發現自己一早都沒吃東西了，肚子早餓得咕咕叫了。
她邊吃，邊嘟嘟囔囔地和沈姣絮絮叨叨起來。見對方兩眼放空似乎是在發呆，楊曦朵揮了揮手。
“姣姣？姣姣！”
“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
“我想到了個好主意！”
楊曦朵嘻嘻笑着，兩樣放光地看着沈姣。
不知道為什麽，看楊曦朵這樣子，沈姣可沒覺得是什麽好主意。
“我要把你包裝成大明星！”
果不其然，沈姣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我？”
“對啊！來我們公司做我旗下的藝人吧！”
沈姣搖搖頭。
“做明星太張揚了。我不大喜歡抛頭露面的場合。”
“是金熙不喜歡吧！”
楊曦朵一下握住沈姣的肩膀，将她轉向自己。
“你不是說，你想找尋自己的人生嗎？又為什麽要拿金熙的那一套标準來約束自己？”
“我覺得如果你想去發現自己，改變自己，你應該去嘗試不同的，全新的生活！”楊曦朵揮舞着小拳頭，語調昂揚又富有激情。“成為宇宙中心的發光體，成為銀河中最閃亮的那顆星，讓金熙那個狗男人看看，沒了他，你也能活得好好的。不僅好好的，還有讓好多人喜歡你！愛慕你！仰慕你！我的姣啊，你完全值得的啊！到時候，嘿嘿，那個狗男人還不得後悔死！讓他後悔去吧！”
沈姣拍拍手，“朵朵，我覺得，你很有做傳銷的天賦。”
“拜托！你認真考慮一下！”
兩人正嬉鬧着，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是沈姣的哥哥。
沈姣接起電話。
“姣姣，今天陳叔送了幾斤空運過來的三文魚來，很新鮮，媽讓你中午回家吃飯。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我自己來吧。”
“我正好在外面，也有點事想和你說。你在哪兒？”
聽出他語氣裏的嚴肅，沈姣雖然心下納悶，但也沒有再推辭，報了地址。
她剛挂掉電話，楊曦朵就湊上來，八卦地問。
“誰啊？誰啊？”
“我哥啊。”
“哇對了，回國三年了，我還沒見過你家人呢。你哥哥帥不帥？單身嗎？”
也怪不得楊曦朵沒見過，沈姣這幾年工作繁忙，基本很少回家吃飯，也很少和家裏走動。
最近因為和金熙鬧離婚，她不想看到他，這才回家的次數多了些。
“要不一起去？帶你見見我家人。”
“好咧！”
楊曦朵振奮起來，她跑進卧室去，邊跑邊囔着。
“那我可要畫個美美的妝！”
對着鏡子，楊曦朵看着宿醉微微有些浮腫的臉龐頓時有些發愁了。
哎，這不是影響她美貌的發揮嗎？沈姣的哥哥萬一是個大帥哥呢？
此刻的楊曦朵已經全然把昨晚的事情抛到了腦後，現在的她聚精會神地化妝收拾自己，暢想着沈姣的哥哥究竟長什麽樣子.........
兩個小時後，沈姣拉着邊走邊照鏡子的楊曦朵埋汰道：“我的大小姐，你可讓我哥在外面好等。”
“不好意思嘛，今天實在是影響我的日常美貌诶！這不是想給你家人留個好印象！”
“什麽都挺好的，就是你今天幹嘛穿個長袖還戴絲巾啊？”
沈姣眉骨微擡，以她對楊曦朵的了解，這女的平時但凡天氣熱一點就喜歡穿件吊帶小背心展現好身材的，怎麽今天如此保守？這很不對頭。
“我覺得挺冷的。”
楊曦朵摸了摸鼻子，擦去上面的汗。
一輛黑色的大G停在不遠處。
沈姣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上前，打開後座的車門。
兩個女孩上了車。
沈姣一上車就一個勁地給她哥哥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在化妝。”
準确地說，是楊曦朵在化妝。
沈姣一身黑色的休閑裝，素淨的臉上就塗了一層薄薄的口紅，連眉毛都沒畫。而她身邊的楊曦朵，則拿出了平時看秀的架勢，十足的名媛氣質。
“沒事，女孩子，理解。”
聽聽，聲音都這麽富有磁性，低音炮，我喜歡。
楊曦朵樂了，大大方方朝那個看背影都能感受到是個大帥哥的男人伸出手，揚起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你好，我叫楊曦朵！楊樹的楊，日字旁晨曦的曦，小花朵的朵！我是沈姣最好的閨蜜！你也可以叫我朵朵哦！”
那男人緩緩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語氣裏帶着一絲調笑。
“朵朵，是這樣叫嗎？”
楊曦朵瞪大眼睛，手懸在半空中，整個人漸漸石化了……
“你……你你你……你是！”
她忽地收回手，捂住嘴。
記憶回歸，那聲朵朵像是回聲一般，在她耳邊重複循環播放..........
朵朵，那個晚上，他就是這樣壓制着她，在她耳邊不停地呼喚着她的小名，低音炮的聲線帶着點鼻音，如出一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