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院
而主任辦公室裏,劉主任依舊是那副嚴肅的面孔,對于木生進門之後說的話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只是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反正就一直忙着自己手裏的工作,也沒說給木生開單子。
木生局促的站在主任辦公室裏,劉主任沒有發話她也不敢走,這出院手續得得到主治醫生的批準才能辦理,而且劉主任還是木生學校的客座教授,和木家也有點交情,上次的實驗課上木生才才被她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罵得顏面無存,現在可是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她了。
本來高高興興把她迎進門的人,一聽她是來給木骁辦出院手續的,臉立刻拉了下來,看來木骁的傷還沒有到可以回家休養的地步。
那個男人,演技越來越好了。
還好沉默并沒有持續多久,沉穩的敲門聲如雪中送炭般解救了木生的尴尬,叩門聲響起的時候,她急忙像個小助理一樣去開了門。
賀呈跟着木骁一前一後踏入房間,手臂上吊着的繃帶已經被他拆了,身上的病號服也已經換成了軍綠色的作訓服,右臂的袖子高高的卷起,上面的白色紗布已經染了血,而且額頭上也還留着那顯眼的白色紗布。
劉主任看了眼進門的兩人,暴跳如雷的站起來往外走,指着木骁的手臂又是一通教訓,“怎麽有你這麽讨厭的病人呀,我說要住院,住院聽不懂嗎?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呀?就你這樣的,手臂不廢了才怪,真當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強呀,槍傷有多嚴重沒告訴你嗎?你傷的是腦子不是手臂吧?現在給我回病房去,立刻馬上!”
劉主任說完立馬又轉頭向着木生發火,一個是她的得意門生一個是她的世交侄子,怎麽都來氣,語氣也不由得嚴厲了許多,“還有你木生,有你這麽縱容病人的家屬嗎?就你這樣的別讀醫學院了,別浪費時間趁早回家去。”
木生可不知道木骁是中彈了,他讓她來辦出院手續的時候她也表達過疑問,可是木骁立馬就表示她再啰嗦就照着剛才再收拾她一次,她哪兒敢再問啊,撒開腿就往外跑,而且看他還有心情做壞事,以為他只是小傷。
雖然木生一向知道劉主任的脾氣大,可是還是第一次見她發這麽大的火,每吼一聲都像平地一聲雷一樣砸在她心窩裏,怯弱的看了看雙手叉腰還在喋喋不休的女人。
而進門之後直接迎着劉主任的數落越過她坐到了她辦公桌後的木骁,經過木生身邊的時候竟然又偷襲她,害得木生像身邊有瘟疫一樣急忙往旁邊跳開了,甩開他手的右手臂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死死的藏在身後。
木骁渾不在意的聽着劉主任的話,對這熟悉的魔音已經完全免疫了,沒受傷的左手随意的翻着劉主任剛剛看過的病歷本,對于她的警告卻全然沒有反應,懶洋洋的瞥了眼不斷向門口移動想落跑的木生。
“還有你,你們團長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嗎?我說住院難道你也聽不懂嗎?怎麽還由着病人胡來……”
可憐的賀呈轉身就成了劉主任的攻擊對象,回花海市之後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直接被首長扔進了醫院,所以還是一身作訓服的他滿頭大汗,一看就是剛從樓下跑上來不久的,被劉主任剛剛那氣勢一震懾,腦袋就蒙了,真覺得是自己的錯了,頭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團長的命令要絕對服從呀。”賀呈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一句,軍人講究的就是絕對服從,哪怕是錯的,只要那是首長的命令,他們只要記着服從就好!
“你……”劉主任似乎被賀呈氣到了,指着他你了半天之後才憋出了一句,“他叫你現在去死你也去嗎,啊,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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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是。”賀呈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啪嗒一個立正,擡頭挺胸直視前方,慷慨激昂的來了個标準回答。
木生想,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早知道就不該空着肚子來給他送什麽破筆記本的。
只差一點點了,一點點,木生已經移動到了門邊,背後的雙手已經摸到了門把手,只要輕輕的一扭動,再腳步輕盈的飄出去,那麽主任應該不會發現她的離開,這麽的大的火氣,應該也沒有空找她麻煩,只差一點點了。
“行了,罵完了找人給我重新包一下,這樣太醜了。”
本來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人淡淡的開口,卻是看着木生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長,聲音不大,卻讓還在暴怒邊緣的人安靜下來,房間裏靜谧得針落地可聞般,木生僵在門口,進退不得,尴尬的看着注視着她的衆人!
三天前的行動中,成功的解救下那個孕婦之後,知道大勢已去的歹徒想要吞槍自殺,木骁敏捷的制止了他的動作,卻在翻滾中男人不小心扣動了扳機,上了镗的手槍直接打在了木骁手臂上。
而大家都聽到了槍聲,可是因為天色很暗,而且那個男人一直抱着身子在地上掙紮哭號,大家都以往是他中彈了,所以沒人想到那槍打在了木骁身上。
而這個男人也一聲不吭,直到完成了所有的抓捕行動讓因為失血過多而倒下了,因為條件有限子彈又必須立即取出,要不然子彈可能順着血液流向其他地方。
不能麻藥,這個男人就這樣咬着牙全憑個人意志撐完整場手術。
在當地醫院做了最後的收尾工作,住了一天院之後又堅持要跟着大部隊回來,一下飛機就被首長強制送進了陸軍總院。
木骁大大小小的傷劉主任都見多了,可這次不同,他腦顱裏還殘留着一顆彈頭,如果這次的槍傷後續處理不當,會對頭上的傷造成影響,而且當初也是劉主任耗了兩天一夜将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她最知道木骁的身體狀況,所以才會對這個固執的家夥這麽上火。
雖然剛剛劉主任眼神并沒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木生還是覺得有被抓包的窘迫,惴惴不安的走過去站在劉主任身邊。只見她端起木骁手臂觀察了一會兒,動作說不上溫柔,因為一向意志堅強的男人從被端起手臂那一刻,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最後手臂被劉主任像扔垃圾一樣的扔回桌面,與木桌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木骁額間也有薄汗溢出,可是他卻如無其事般,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只是放在膝蓋上的左手卻倏然握緊,肌肉勻稱的手臂上青筋盡顯。
“還包什麽包,等着殘廢了才好。”
“好了劉姨,我這次不是回部隊,首長又給我放假了,我這次回家養着,醫院實在是太無聊了,反正子彈也取出來了在家裏休養也是一樣的。”
劉主任最架不住木骁叫她劉姨了,嘴裏雖然罵咧着,還是吩咐人給他重新換了藥包紮了一遍。
三人下樓的時候正好錯過了午休高峰期,很容易就找到了停在門口的軍用吉普,在一衆家庭小轎車中顯得特別顯眼,尤其是前面那紅色軍字開頭的車牌號,讓人不多看兩眼都難。
木生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爬進去,想到電梯裏木骁那□裸的眼神和狐貍一般的笑容,同坐一輛車就已經讓她覺得很危險了,她可不想和木骁一起坐在後座,而木骁也沒說什麽,上車之後一只捂着自己的傷口,估計是被劉主任那一下給痛到了。
誰叫他活該,撈安全帶準備系上的時候,木生總感覺旁邊火辣辣的視線傳來,轉頭一看,果然賀呈正一臉郁卒的盯着她看。
條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臉頰,并沒有什麽髒東西,衣服也挺正常的,安全帶也系得好好的,“你盯着我看幹嘛?”
賀呈雙手握在方向盤上,側頭看着木生,正經嚴肅的發問,就連聲音也變得格外低沉粗粝一些,“木生同志,我謹代表黨組織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老實回答,不得有半分欺瞞,否則那就是愧對組織愧對黨,你明白了嗎?”
木生錯愕的看了看有模有樣的賀呈,轉身看了看木骁,他已經靠在椅背上閉眼休息了,由得賀呈耍滑頭也不打算管他,嘴角剛剛的微笑一直挂着,似乎遇上了什麽好事兒讓他心情大好一般。
當領導的都不打算管束,更何況現在正坐在人家車上的木生,只得吶吶的點點頭,希望賀呈問的不是什麽關乎國家關乎黨的敏感問題。
賀呈故意繃着個臉,清了清嗓音,一本正經的質問,“你不喜歡軍人嗎?”
木生更覺得錯愕,搖搖頭,“一人當兵全家光榮。”
“真的?”賀呈裝不起去了,那小尾巴有點翹起來了,看了看後座的團長,內心嘀咕着,團長就知道耍人玩兒,“那我們處對象吧!”
“啊?”
木生錯愕且有點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眼前一臉認真嚴肅的賀呈,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這是怎麽回事兒,她從認識賀呈以來見過他的次數基本和見木骁的次數是呈正比的,話都沒說過幾次,怎麽就……她還沒反應過來見就聽見身後木骁不悅的聲音傳來,“開車,吵死了。”
“是,團長。”
賀呈說出口之後才發覺自己失言,怎麽可以對着一小姑娘說這樣耍流氓的話呢?萬一吓着人家日後不理自己了怎麽辦?可是又有點惴惴不安的期待着她的回答。
看着木生那錯愕的表情,賀呈心裏砰砰砰跳的厲害,要不是木骁那一聲帶着命令口吻的話語,他不知道如果木生拒絕他,他會不會做出更丢臉的事兒來。
木生不是第一次坐軍車,不知道是不是公家的性能都很好,感覺車速有點快,聽着汽車的引擎聲,還有如靈敏的青蛇一般七拐八拐在車流中穿梭,經常險險的和其他車身擦身而過的車頭,吓得臉色發白,雙手死死的拽住胸前的安全帶。
木骁從她上車之後就在不動聲色的觀察她的反應,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異常,假裝不适的悶哼了一聲,伸腳踢了踢賀呈的座椅,中氣十足的訓斥,“趕着去投胎呀,超過限速給我回去寫份檢查。”
“團長……”
賀呈委屈的聲音傳來,天知道從小學習不好的他最讨厭做作業了,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對于木骁的懲罰他寧願負重跑個五公裏也不願寫一份五千字的檢查,那真的會要人命的。
而且他開車一向是這個速度,木骁從來沒有說過半句,今天竟然突然嫌棄起來了!
“再多說一個字翻倍。”
賀呈不敢再開口,他最怕寫檢讨了,那一個個的漢字,比槍子還要命,木骁每次都用這招威脅他,屢試屢爽啊。
車速慢慢變得正常,木生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木生偷眼從後視鏡裏打量了一眼後座的男人,卻和他的目光對個正着,逃也似的趕緊把頭轉向窗外,他那眼神,敢不敢再赤-裸裸一點。
木骁卻毫不退讓,愈發露骨的打量着假裝認真看着窗外的女人,以前不是争鋒相對就是激烈的索取,第一次這麽靜下來好好的看她。
可是,越看越想把她拖到身下,好好蹂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