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笑着就地一個旋轉,柔柳飛花間帶起狂風舞動。
騰、縱、躍、點、刺、勾,手中楊柳宛如長劍實物,一般般一處處幾能看見森影碧藍……
最後一個旋身,正面朝着石碑站定,軟軟的柳枝畫着圈繞上了裴烨煦的脖子,綠葉茂茂到為他波瀾不驚的臉色添了幾分神采,“郁,想帶我回去是嗎?我把屍首讓給你如何?”淡笑,笑意裏已沒有了當初的癡狂,只餘下心被傷透的冰冷,說是七年囚禁,可除了不能參與朝政,他并不曾禁過這人一分一毫,其實如果這人能平下心來接受他,連皇權他都放得下,但奈何……
“你什麽意思?”一驚,下一瞬危險的眯起眼睛,“你在威脅我?”沉聲而問中,一個個黑衣暗衛打扮的人影悄無聲息間落于四處,将一墳三人圍在了中央。
“威脅?”幾乎要大笑出聲,“以我的命去威脅你讓你妥協?你認為能成功嗎?”多好笑,就算拿頭豬去威脅眼前這人都好過以他的性命,還是說……其實這人還是有一點點在乎他的?嗯~也對,在乎的想一根根掐斷他的骨頭,然後一通的拿去喂狗。
“知道結果最好,裴烨煦,別再想耍猾了,你認為我真的會相信你這種人也能自殺嗎?”鄙夷的笑,視權力和欲望為一切的人,怎麽可能只輸了一次就放棄甚至于自殺?說破了大天他都不會相信。
“哎呀,怎麽說也是相處了快二十年的人了,給你那麽多的機會了解我你竟還沒了解透,是該說我太失敗哪……還是該說你這人笨的可以?”嘴角邊張揚的笑和對面那人越發暗沉的臉色成了最鮮明的對比,見這人又不意外的全心神都投在了自己的身上,裴烨煦忍不住心情高昂,最後一次挑逗他了哪,這一回自己再也不用去顧及要不要留一手,畢竟死者最大,就算這人在自己死後去鞭屍,自己也看不到了不是?
“你真的要自殺?那你自殺個給我看看。”雙手抱胸,裴烨郁悠然的站在那裏,炯炯雙眸直直注視着裴烨煦,眼神中很有了種,要死就請快的意思。
心一頓,想死是一回事,被人催着死又是另一回事了,深深回看着正用不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男子,苦澀和一股古怪的笑意在心底漫延,“那我就不客氣喽。”揚頭,白晰的脖子顯露在外,眼神微轉,最後看了一眼裴烨郁身後的石碑,裴烨煦手腕用力猛然抽去了圍在脖子上的柳枝,眨眼間,一道血光飛濺,裴烨煦的頭顱在下一刻以沖天的姿态飛上了半空,然後嘭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滾着圈兒畫起了血印,而他無頭的身體卻一直牢牢的站在那裏,背挺得比直,似威武不能屈的戰士,震憾了所有的人。
‘小煦,這世上我懷疑誰都不會去懷疑你,而如果真的是我看錯了你,那我也……’‘如果你真的看錯了我,那我就死在你的墳前,我發誓,今生如傷害太子哥哥一分一毫,裴烨煦必死無全屍!’太子哥哥,小煦說過的話可是都做到了噢,所以,小煦再也不欠你的了,什麽都不欠了,熱血還沒退淨的頭顱臉上綻起抹詭異的讓人看了竟會覺得安祥的笑容,眼角滑落絲清涼的淚,裴烨煦慢慢閉上了眼睛,郁,屍骨無全的屍體是燒是砍,都,随你的便了。
愣愣的看着那人鮮血飛濺、屍首分家,裴烨郁茫然的眨了下眼睛,他……死了?裴烨煦死了?那個讓他心心念念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的惡魔裴烨煦竟然……就這麽死去了?慢慢的,一步步踩着溫熱的鮮血向前走,直直走到那顆背對向他的斷頭時,蹲下身,呆呆的看了那東西許久,木木的腦子裏一點情緒都反應不出來,該笑嗎?裴烨煦死了應該笑的,可是他笑不出來,失去了最終的奮鬥目标,他發現自己竟産生了種,此生還有何生趣可言的怪異感覺,回頭想一想,自己第一次想要得到權力,是因為他,自己第一次清楚明白自己最應該去怎樣生活,也是因為他,一次次九死一生一回回向前邁進的第一剎那,他想的還是裴烨煦,原來自從被這人囚禁的那日起,自己的人生裏就只剩下一個名叫裴烨煦的人了嗎?好可笑,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可笑的事情?裴烨郁覺得心都快要笑瘋了,可臉上竟還是一點半點都笑不出來。
“把他的頭拿去喂豬,屍體扔去喂狗,其它的人,跟朕回宮。”起身大步向回走,卻在踩到那條柳枝時又停了下來,彎腰,拾起隐露鋒芒的柳枝,拿到手中時,破敗的枝葉早已掉幹淨露出了隐在裏面真實的東西,一柄細如柳的軟劍,看樣子是被人早早就藏在裏面的,身體一僵,他早就知道自己會被逼宮?這劍是……
一個縱步退回到裴烨煦斷頭前,扯着裴烨煦的頭發将斷頭提到正對面,當眼神對上那張安祥的笑臉時,狠狠的閃了一下,繼而怒意更勝,“為什麽?為什麽明明知道我在做什麽你卻從不出來阻止?你以為我稀罕你的讓步你的施舍嗎?啊!你說話!!”嘶吼着朝還在滴血的頭顱狂喊,卻只換來對方不變的笑容和搖晃的腦袋,似在嘲笑着他的幼稚一樣,渾身顫抖,裴烨郁不知道自己是氣的還是什麽,反正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想大喊想大叫想把這個人的腦袋按回原來的地方,然後……然後呢?
身體裏狂亂的氣流像突然間消失了,臉上颠狂的神情慢慢冷卻最後連眼神都變得幽暗起來,“把他的屍體般回皇城,記住,朕要完整的。”起身再次大步而去,裴烨煦,你以為死了就可以解脫了嗎?朕偏偏不如你的意,朕要叫人把你的屍身縫和,然後把你制成幹屍,讓你天天站在朕的寝宮外面吹冷風,還要讓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皇朝易主,讓你死後也不得安寧!似是終于找到了繼續生活下去的目标,裴烨郁笑着離開了,只是那笑他看不到,他臉上的笑準确來說,更像是哭,無聲的哭。
“請容我最後看主子一眼。”直到失去了裴烨郁的身影,夜衣才淡漠的走上前,眼神在對上主子安祥的笑臉時愣了愣,繼而木然的臉上出現了抹可以稱之為笑的情緒,低頭由懷裏取出一個布包,打開來,一條普實精美的項鏈靜靜躺在手心裏,拿起項鏈小心的為主子帶上,将吊墜擺好放于裴烨煦胸口,無情無欲的心中依稀升起了幾絲說不清的悵然,主子,這條您一直沒有送出去的項鏈,夜衣做主為您自己帶上了,希望在下一世,您能把它送給會收的人。
擺正了主子的頭,然後俯身、跪下,一鞠到地,重重的磕頭聲在空寂的墓園裏回蕩,引得微風暗襲卻招不來他人的一視,身為暗衛,主死絕不獨活,這條定律早已成為了他們的本能,夜衣将要做什麽,各人心知肚明也……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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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聽着衆人的腳步聲由近及遠,當再擡起頭時,夜衣已經看不到半絲人影了,主子,您一路走好,再次叩首之後,絕然的拿出靴子中的短劍,利落将劍身插入心口,在失去意識前擡頭看了看天,視線模糊之中,主子似笑非笑少年的臉又一次出現在了面前,他說,就是你吧,看起來還算順眼,那天,他有了一生的主子也有了屬于自己的名字——夜衣,主子說,你就叫夜衣吧,在我晚上不想睡覺亂跑的時候,能記得給我加件衣裳的夜衣,聽起來很溫暖噢。
頭,慢慢的垂下,的确很溫暖哪,主子,您給的名字,不止溫暖還很好聽……‘撲’的一聲輕響,夜衣最終軟倒在了地上,再也沒了生息……
天陸歷三九九五年,天龍王朝第十四世皇煦帝崩,享年二十一歲。
醒時已年幼
天龍王朝 皇城 宛心苑
夜幕已過半,滿天星辰懸挂晚空,燭火幽暗中,映得若大的宛心苑硬生生生出了幾分死氣,特別是當一聲聲低啞的悶哼合着破碎的氣喘聲斷斷續續傳來時,更為這死氣裏添了許多的滲然。
宛心苑主卧室暗室中
身着一襲淡粉色宮紗的女子擁懶的斜依在軟榻上,白玉青蔥般的手指捏着一顆晶瑩圓潤的葡萄,嘴角含着抹風情萬種的笑,眼波流轉間櫻紅的唇微張,下一瞬,美味的葡萄已輕輕落到了她的嘴裏,眉稍微灑,女子臉上露出了抹滿意的神情,可低低半眯着的眼眸裏卻不如臉上一般,冰冷和厭惡交織着詭異的快慰正流漣于眼底,讓人只窺見到一點就止不住渾身發涼。
‘嗯~’又是一聲悶哼,女子對面不遠處正在受棍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