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應援
冷·暴躁·為了尊嚴·超沒跟着回出租房,而是咬牙跟着童瞳回了寝室,童瞳沒奚落落難兄弟,反而好心找出一床多出來的薄褥子和一條薄毯丢到冷超空蕩蕩的木板上鋪。
冷超簡直新仇舊恨一起上了:“當初都是你!要我搬家別留後路,全特麽搬空了,現在好了,流落街頭還得靠人接濟。”
童瞳自顧自地去洗漱,陽臺水聲嘩嘩,他指了指遠處仍在施工的,燈火通明的留學生宿舍:“你也可以去那,跟工頭報個到,明兒就正式加入勞動大軍,掙錢又光榮。”
一口氣就是順不下來,冷超煩躁地踢了腳床架子,下鋪的哥們慌了:“輕點兒超哥,這老古董可經不起您的大力金剛腿,別臨到畢業了還得賠錢消災。”
沒厚褥子的木板床簡直不是人睡的,冷超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通,罕見的失眠了。
一連三天冷超連課都直接翹了,悶在寝室沒日沒夜的組局打牌,餓了就讓童瞳給他帶飯,牌局打得整幢樓都在罵他,這特麽不是賭神是瘟神吧,誰能把這尊人人都被逼成散財童子的瘟神請出去?
三天了,冷超沒問過杜骊怎麽樣,童瞳每天下課也很有默契地閉口不提,看冷超這個狀态,童瞳提醒他:“明兒早上是跟工管足球隊約好的比賽,後天就放假了,你別忘了啊。”
冷超紅着眼甩出去一對三帶二,頭都不回:“記得!誤不了事。”
童瞳搖搖頭,比起當民工,這人明顯更适合去賭場。
很意外收到杜骊的消息,她問童瞳:“冷超在寝室嗎?他手機關機,我在樓下,叫他下來,我有話說。”
童瞳看一眼賭生夢死的冷超,多心問了句杜骊:“他在廁所,你這是,告訴我個走向,是和好還是分手?”
隔着屏幕童瞳都嗅到了杜骊傷透心的決絕:“和好?他做夢!”
又追了句:“他東西我已經打包好了,叫他滾過去擡走!”
縱然不是當事人,童瞳心裏也咯噔一下,臨到大四了,前程規劃都躍躍欲試地戳在每個人的心頭,冷超跟杜骊歷經久遠無法調和的矛盾,在事關前程這種大是大非面前,怕是真的撐不住了。
冷·作死·無知無覺·超要完。
賭紅眼的賭神一把甩出兩個炸,炸得打牌小弟們血肉橫飛,豎着進來,罵着娘出去,童瞳說:“走吧,去幫你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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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超一臉懵逼:“搬什麽家?誰搬家?”
“你啊,杜骊給你把東西都打包好了。”童瞳實在不能忍住不嘲諷他:“求仁得仁,您從此徹底自由,翻身農奴把歌唱,天高海闊任您賭。”
冷超臉色一白,揪住童瞳胳膊:“你特麽說什麽?”
童瞳拽開他:“杜骊就在樓下,分手是她說的,set您free。”
冷超額頭青筋都爆出來了,攔住要出門的童瞳:“你給我站住!搬個毛線的家!我沒同意,誰特麽敢搬!”說完火箭一般蹿了出去。
童瞳在身後“啧”了一長串,早知今日如此賤,當初何必假裝狠。
冷超當晚沒再回來,快到十二點發了個消息給童瞳:“哥這會精氣神倍兒好,明早球賽看哥震翻全場,找回我大英語系足球隊失去的排面!”
童瞳查論文資料查得正眼花,看到消息冷笑了下,牛B,你超哥還是你超哥,居然又哄好了。
跟着穆柯的消息也傳了過來:“夜瞳,明早別鴿我,縱然千百美人在場,我只在乎你一人。”
太酸了!童瞳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又酸又騷!再想起賽揚毛毛對穆柯的評價——一個深情的渣男,覺得簡直再精準不過了。
查資料搭論文框架弄得太晚,第二天童瞳一覺醒來,寝室裏已經被晨光照得金光四射,他暗呼一聲不好,叮叮哐哐趕緊起床,五分鐘麻溜洗漱完,樓下打了個黑摩的就往西苑球場跑。
趕到的時候球賽已經開了場,從進口通道往看臺上一瞧,我去,竟然有股山呼海嘯的錯覺。
杜骊真拉來了差不多全年級的女生,用的煽動名義是“離校前的最後一場球賽咱們一定要去給毫無存在感的英語系男生們一點愛的鼓勵。”
而穆柯則發動了工程管理大部分的男生也來了現場,忽悠名義是——“英語系膚白貌美氣質佳的大美女們将齊聚球場,各位單身了四年的哥們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好,特別好,童瞳聽杜骊講了這史無前例的浩蕩啦啦隊的來源,發自內心地為兩位的宣傳手法鼓掌。
而且,今兒這陣勢有點意思,場上場下的人都各自心懷鬼胎,場上為了部落與榮譽踢得你死我活,而場下卻隐隐有發展成交友相親會的意思。
工管男生們蠢蠢欲動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幾個大膽的已經離開了自己的應援區,大膽坐到了英語系美女們的中間,群花環繞,簡直醉人。
然而眼尖的英語系美女們還是發現了整個工管最優質的男生是在球場上,那個迎風跑動,球技娴熟,把英語系足球隊襯托得有如幼稚園兒戲的前鋒,女生們成片地倒戈去給穆柯加油,杜骊絕望地跟童瞳說:“完了,爹不疼娘不愛的英語系男生算是徹底沒救了。”
即便童瞳不懂足球,也看得出來冷超帶着這支烏合之衆的足球隊踢得尤其賣力,冷超踢中場,整支球隊的主心骨都是他,頭一回童瞳發現這人竟然也能當主心骨,認真起來的時候,那股萬事不上心的痞樣都不見了,他會嘶吼,會認真安排戰術,會跟隊員加油鼓氣,隔着老遠,童瞳卻像重新認識了一遍冷超。
杜骊顯然已經看過很多次冷超踢球了,她碰了碰童瞳肩膀,說:“怎麽樣,他是不是還是有點魅力的?雖然又醜又窮又渣。”
童瞳不由自主點頭:“認真起來……挺像個人。”
“很多人都看不到這一面,都覺得我大概是眼瞎了,可是我從一開始就看到了這一面,當一個人給你先入為主的印象都是好的,以後無論怎麽壞怎麽差勁,你都會自我催眠,他不是這樣的,他其實是很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就是,不是大家都看到的那麽……”杜骊說不下去了,童瞳轉頭,看到她眼裏有光。
童瞳按了按她的肩:“我明白,他的以後,他有想法的,不會什麽都不考慮,他不是個自私的人。”童瞳忍不住安慰她,雖然這話他說的也挺沒底。
2:0的上半場結束了,S大因紮吉穆柯貢獻了一個進球,冷超把隊員都聚集起來,臉色嚴肅到不正常,快速調整了一遍下半場的戰術,又換掉兩個人,跟着又是一通加油鼓氣。
看臺上杜骊帶着所有女生一齊喊出應援口號:“乘風破浪,披荊斬棘,英語系足球隊,我們不離不棄!”跟着大紅條幅從最高一級的臺階向下滾動鋪開,歡呼聲浪潮一般震起,場上原本已經幾乎蔫菜的男生們立馬又振奮了起來。
看!整個S大最耀眼的美少女啦啦隊在給我們打氣!輸球不能輸氣勢啊兄弟!
穆柯整個人都是輕松的,休息間隙他跟隊員開完鼓舞小會,朝着看臺童瞳的位置揮了揮手,童瞳身前身後的女生們立馬湧起一股熱浪:“哇!他朝我們揮手了!”
經歷了中場美少女啦啦隊的加油鼓舞,下半場的比賽有了點英語系主場的意思,東拼西湊的草臺班子竟也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冷超一副要把老命都搭進去的架勢,傳球傳出了神之右腳,比不上貝克漢姆的圓月彎刀,但也如疾風如閃電。
不過一場友誼賽,場上場下都熱血沸騰了,懶了三年的蛇開始發威,開始要化龍了!
童瞳被這熱氣騰騰感染,跟着站起來拼命鼓掌,喊口號。
拿回了主場氣勢,贏回了聲勢,最後雖然已3:1敗了,但在工管系這種S大超一流強隊的腳下能搶回一球,冷超和球隊已經覺得此生無憾。
雖敗猶榮,滿場都是為英語系球隊歡呼的聲音,比賽結束後,連穆柯都帶着隊員來跟這群腳下敗将一一握手稱佩服。
九月最後的一天,陽光将夏末尾聲的餘熱全都掏了出來,兩隊男生熱汗蒸騰,挂着滿臉的汗,在陽光下金光閃爍。
有膽子大的女生跑來找穆柯要聯系方式,穆柯把手機號碼直接寫在了對方胳膊上,女生被起哄紅着臉跑開了。
童瞳旁觀着一切,天高雲淡淡,風清人朗朗,是個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的好日子。
人群漸漸散了,程山山挽着杜骊的胳膊,抓着冷超杜骊和童瞳說:“明兒開始放假,你們可別今天就撤了啊,今晚我有安排,誰都不許走。”
童瞳警惕:“你想幹啥?要玩什麽刺激的行為藝術我可不參加。”
程山山笑嘻嘻的,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啥,蘇雷今天生日,晚上想請大家吃飯唱K,都在他的地盤,大家可以放開玩。”
“喲!喲!喲!這是誰啊,口上說着不确定,心裏已經把自個當嫂子了啊。”冷超一開口就直擊要害,繞着她轉了半圈:“跟我雷哥聯系挺勤啊?”
杜骊伸手掐了他一下,轉頭對程山山說:“別聽他的,當他是空氣就行,不過嘛,你也忒不夠意思,悄摸摸地走這麽近了,我咋啥都不知道呢。”
童瞳也很有些意外,他以為那天晚上程山山的一番話類似于拒絕,沒有将來的事情,她不會真的去考慮,然而……程山山一偏頭,小虎牙露了出來:“咳!一頓生日飯而已,大家別上綱上線啊。”
得,這人又開始迂回了,童瞳心想,掏不出真心話的。
不過蘇雷……想到蘇雷,另一個人的名字就蹦了出來,蘇雷的生日邊城不可能不在,他跟邊城再沒見過面,也沒有聯系方式,那場在綠島門外無意聽到的真心話,童瞳決定把它埋進心裏,連同過去一起,把它們封印,打上一個大寫的過去式符號。
一群人叽叽喳喳講了半天,被晾在邊上的穆柯小心翼翼插了句話:“那個,誰的生日,童瞳去,我能去嗎?我晚上也沒事兒。”
一群人瞬間安靜,楞了半秒,然後所有人都笑噴了,冷超勾肩搭背地勾住穆柯:“球場上打拼過,就算半個出生入死了,出去玩的事兒能不帶你麽,走,童哥不帶你,超哥帶你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