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利益糾結在一起的婚姻,不過是貌合神離,”齊貝笑笑。
“就算如此,終究是一家人。”
齊貝冷笑,“一家人,你覺得他們是一家人?”
“什麽意思?”
“苗甜的父親是G市名校的校長,”齊貝道。
齊貝話只說了開頭,尚秋媛就已經知道了後續。
十五年前,苗甜的父親突然宣布提前退休,理由是身體抱恙,和他女婿宣布退休的理由一樣,後來更是全家偷偷移民加拿大不問世事安享晚年。
而現在看起來,一切都沒有那麽簡單,或許在那個時候,董傳玺就已經開始了非法行為。
“苗甜不走,不過是難脫其身,”她補充說道。
“她會幫我們指證她丈夫嗎?”
齊貝淡然一笑,“一個明知丈夫不愛自己,還能在其身邊十幾年的女人,太懂得一榮俱榮的道理,她沒那麽輕易妥協。”
“不愛她?你怎麽知道?”
“你只要知道,她,不只是一個女人,她還是一個政府官員的妻子,還是一個政府通緝犯的枕邊人。”
尚秋媛揉了揉眉心。
“想戀愛了?”再次擡起頭,她就見齊貝看着不遠處的一對情侶互相依偎着,正在說悄悄話。
“是愛而不得比較痛苦,還是明知不能愛而愛比較痛苦?”
尚秋媛愣住,這句話從齊貝的口中說出,的确讓人不可思議,可是,還是戳中了她埋藏很久的痛處,“這有什麽區別?都很痛苦。”
“我覺得,這兩種都不痛苦,最悲哀的是你愛,卻愛的不夠深情,想離開,卻又沒有勇氣。”
“你最近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冷清的話像是秋日的涼水,從頭淋到腳。
“有嗎?”齊貝雙手捧着咖啡。
“恕我多嘴問一句,你是不是……”
齊貝只是看着她笑,不語不答。
尚秋媛嘆氣,搓了搓有些涼意的手,“時間過得真快,又到冬天了。”
齊貝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望着冰冷的門,齊貝突然不想這麽早進去,她站在不遠處的窗臺前,冷風吹起發絲,齊貝這才有所覺尚秋媛說的冬天來了,确實如此。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剛逃出來的一年裏,她焦慮不安,煩悶的時候全靠煙續着,後來慢慢确信了自己的逃亡身份,她想戒卻戒不掉了。好長時間沒有抽煙了,她夾起煙,動作居然有些生疏了,她嘲諷的笑自己,幹脆不要去想那些好看的動作,直接塞進嘴裏,粗魯的點燃,然後吸吮。
“味道不怎麽樣。”
齊貝猛的回頭,想要去看奪走煙的人。
然後,就看見剛剛還在自己嘴裏被吸吮的煙頭已然被掐滅扔進了垃圾桶內。
“想什麽?”張銘宇走到窗戶旁。
齊貝還在想他為什麽會在家。
“沒什麽,”她答。
“身體好些了嗎?”
“沒什麽大礙。”
“沒事就好,下次不要用身體不适來避開不想去的場合。”
“我……”
“我會擔心的沒法用心參與進去。”
齊貝低下頭,嘲諷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浮上臉頰,就僵住。
他說他會擔心自己?
是的,她沒有聽錯。
她擡起頭,認真的看着張銘宇,“你喜……”
“小宇哥……”
高跟鞋的聲音踢踏作響,在地面敲擊着音符般的節奏。
齊貝回頭。
“小貝也在呢。”關穗笑的很甜。
齊貝點點頭。
“你說你很喜歡這幅畫,我都送你了,你還忘記拿走,我給你送來了。”
橘黃色的燈光下,一個紮着馬尾的女孩穿着白色的長款t恤衫,腳穿不同的鞋履,踩着落滿橘紅色的楓葉的十字路口,她一只手拿着匕首,一只手拿着玫瑰,女孩卻望着天空,那裏有一顆明亮的星星。
張銘宇當時正在看這幅畫,看到這一幅畫的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這女孩像極了齊貝,這讓他更擔心齊貝的身體,他都忘記了關穗有問過他。
“謝謝,”張銘宇接過畫。
“你們怎麽站在外面?”
張銘宇拿着畫,“我去開門。”
齊貝和關穗站在後面。
“你身體不舒服,好些了嗎?”關穗問齊貝。
齊貝側頭看着關穗,是他告訴她的?
“沒什麽大礙,”齊貝淡淡的說道。
關穗勾唇淺笑。
三個人坐在客廳。
關穗請教張銘宇今天畫展的細節有沒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張銘宇簡單的回答了兩個字,“很好。”
“你不要總說很好,我都快覺得自己完美的一塌糊塗。”關穗打趣。
張銘宇淺笑,“至少在你自己喜歡的領域,一向都做的盡善盡美。”
齊貝不懂畫,更談不上喜歡,所以她坐在邊上就像一個沒有聽力的啞巴,聽不進去,更插不上話。
“小貝喜歡哪個畫家的畫?薩爾瓦多·達利《十字架上的基督》?”關穗突然轉頭問齊貝。
齊貝淡然自若,她平靜的說道,“一個還在為生活奔波的人沒有時間去欣賞名家作品。”
她說的有理有據。
她跟他們不一樣,他們生下來,只需要考慮自己喜歡什麽,并朝着這個方向走,如果中途發現不是自己真正Italy的,可以及時調轉馬頭。而她不一樣,她的所有一切都在別人手裏,別人要求她做什麽那就是什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一直到你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再像一個破爛的皮球被人無情扔掉,能活着算你幸運,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你卻沒有反抗的權利。
關穗似乎有些尴尬,她站起身,“這幾天太忙了,都沒時間回去看梅姨,我先回去了。”
張銘宇和齊貝也站起身。
“有空也回去看看吧,”走到門口,關穗回頭對目送她的張銘宇說道。
張銘宇點點頭。
關穗關上門,那一聲嘆氣被隔絕在門外。
“你不開心?”張銘宇問齊貝。
“沒有,”齊貝直接走開,她要去洗洗睡了。
張銘宇腿長,三兩步就追上,他大力将齊貝的手腕握住。
齊貝試圖掙紮。
“每個人的愛好都不一樣,我理解并且尊重你,”張銘宇握的緊緊的,絕不松手的架勢。
“你不會理解,”齊貝冷冷說道。
張銘宇也不辯解,“那你喜歡什麽?”
“我喜歡……”幸虧将你字吞下,她懊惱自己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