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許諾和程戈起早去鎮上,這次兩人都是步行,只有程戈背着竹筐,裏面裝着幾只獵物。
幾天沒出來,路兩旁新綠一片,草木茁壯成長,争先恐後似的伸展枝丫,好像在比賽一樣。
許諾嗅着清新空氣,看着滿眼生機勃勃的景象,好心情的環顧四周,“程戈,天氣越來越暖,人的心情也似萬物,生發出萬丈豪情。”
“呵。”程戈瞥他一眼,“你不如說你現在不想安分。萬物是生長,而你是閑的心裏長草。”
“呀!”許諾眼睛閃亮,“你怎麽知道我現在閑不住,總想找點事情來做,你也太厲害了!”
程戈懶得跟他廢話,不過還是說了一句:“你臉上已經顯出來了,一副不安分四處尋摸事的模樣。”
“有嗎?”許諾摸摸自己的臉,對他的話沒有生氣,反而說道:“我就是找事也是想做點什麽,賺點錢,或者是找點新鮮事聽個熱鬧而已,你怎麽說的我好像是要做什麽壞事似的。”
“不是做壞事也是麻煩事。”程戈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着。知道他性子耐不住安靜,偶爾和他說幾句。
許諾确實是感覺寂寞,總是想找人說說話,或是做點感興趣的事。可現在除了幹農活和家務,還一時找不到別的可做。
而說話也多數說不到一起,身邊程戈是悶葫蘆,常來往的二蛋也是老實性子。村裏人更不用說,不是農活就是做工。還不如那些婦人們,講些家長裏短或是哪家有點新鮮事。
“程戈,講講軍營裏的事呗。”許諾實在無聊纏磨程戈,他對古代軍營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
“除了訓練就是打仗,有什麽好講的。”程戈看他興趣濃厚,不想太拒絕他,挑挑撿撿給他講了一些。
許諾聽的認真,不知不覺挨着程戈越來越近,“這真刀真槍的對戰,比拼的就是武力和體力,你力氣這麽大一定誰也打不過你。”
程戈對他誇贊并沒露出驕傲之色,反而情緒有些低落。他有自己的秘密,以至于不能在戰場上酣暢淋漓戰鬥,這樣他很郁悶。
他不能顯示的太奇異,更不能與原主原本相差太多,縮手縮腳混在将士之中,只求不顯山不露水,不能洩露不同之處。
若不是為了顧全同袍們安全,他也不會一點點表現出勇武,不能盡力殺敵,但不能眼看同袍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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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年軍營生活,他越來越喜歡也逐漸适應,但是随着功績升官,不免着人眼受排擠,陰謀詭計随即而來,讓他好生煩惱。
想着就是因為他在部落受人妒忌和嫉恨,在晉升高級戰士那日被下藥謀害,才假裝受傷想法離開軍營,離開那是非之地。
他是戰士就是要戰鬥,卻為了保命甘願平庸,離開喜愛的戰場,他遺憾又惆悵。不知道選擇是否對,但師父給的保命東西已經沒了,如果再次遭遇不測,就真的死翹翹了。
“你怎麽了?”許諾見他沉默又神情變幻莫測,不由擔心的問道。
“沒事。”看着許諾關心擔憂的眼神,程戈微微一笑,“就是想起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不用擔心。”
“哦。”許諾少年赤誠,“過去的事不用再想,徒增煩惱而已。主要的是把握現在,放眼未來才是。”
“嗯。”程戈眼神又柔軟許多,現在沒有許諾,估計他給程家留下些銀兩就離開了。
雖然不能替這個身體主人照顧家人,但他并不愧疚,是他們沒接納他。他也不欠原主什麽,是在咽氣之後才過來接替這個身體。
許諾性子雖然活潑,也有些沒心沒肺,可聰明的頭腦讓他敏感的感覺到程戈心裏不悅,也不再追問軍營裏的事。
沒想到他不問,程戈倒自顧說起來。因此許諾知道了很多情況,對邊關的風土人情也了解一二。最主要打仗時還要餓肚子,真是讓他震驚不已。
一路說這話到鎮上,這次他們交了進鎮費一文錢。收費的人還記得他們,主要是記得程戈,笑問:“你們這次不是來賣獵物啊?”
許諾一聽笑了:“大哥,哪來那麽多野豬來賣,今天就有幾只野雞和野兔。”
“是啊。”這個差役也是健談的,“野豬可是不好打,弄不好命都沒了,要不能多少年都碰不到一回。”
“就是。”許諾深以為然,“到什麽時候也是命重要,否則有命打到野豬也沒命花。”
“走了。”程戈見他有長談的趨勢,忙招呼他走。
“就來。”許諾應一聲,又問差役:“大哥,鎮上有什麽稀奇事嗎?說來聽聽讓我們開開眼。”
“嗨!”差役歲數不大二十多歲,聽他這麽一問,也來了興致和他說:“還真有不少,我給你說個這兩天最大最惹人注目的。”
“那快說說。”許諾借勢坐在桌旁,擺出洗耳恭聽的認真态度。
差役對他态度很滿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潤潤喉,“離鎮上三十多裏的南湖村,前幾天出現了老虎,還是在山林外圍,被他們村裏獵戶發現,屁滾尿流的跑回去報信,現在吓的全村人都不敢去臨村的山上砍柴挖菜。”
“唉。”他搖頭嘆氣道:“老虎啊!誰敢去招惹。聯合附近幾個村子也沒把握,跑來鎮上找人,我們能有什麽辦法!鎮長現在一邊到處召集人,一邊去縣衙彙報這事,希望能給些援助,這可是弄不好就丢命的事,沒人能擔起責任。”
“喲!”許諾兩眼發光,“這可是大事,如果能抓住老虎可是大功一件,到時別說是鎮長就是你們都要受嘉獎,百姓們更會對你們歌功頌德。”
“呵呵。”差役聽他這麽說,苦笑一聲道:“哪有那麽簡單,別說抓了就是能把老虎攆回深山就燒高香了。只要不打擾村裏正常生活,能讓他們在外圍活動就行啊!”
“嗨,大哥你別氣餒啊。”許諾眨巴眨巴眼睛,他還想看看老虎呢!現代不是電視上看就是動物園,他可沒真正近距離看過野生的呢。
“找些武藝高強之人,怎麽也要把老虎抓住,這可是百年難遇的事啊!”
“誰說不是呢!”差役也道:“你若是想找,還真不一定能找到,這自己出現了是多好的事,可惜哥哥我沒那本事啊!”
另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差役,看他搖頭晃腦的可惜,恥笑道:“你還可惜上了,若不是怕有傷亡,多召集點人怎麽也能成事,還不是為了安全起見才不敢成行。”
許諾想想人命問題,心裏深感遺憾,“可不是嘛!還是這位大哥說的有理,若不是為了百姓安全,也不用去抓老虎,自然要想萬全之策不能用人命去填。”
“走了。”程戈過來拎着他衣領把他提起來,“還等着送獵物呢。”
“哎哎。”許諾百忙當中對倆個差役揮揮手告別:“大哥,我先走了,改天再來。”
“哈哈哈。”差役看他戀戀不舍被拽走,開心的笑起來,這小少年一看就是活寶。
“你放開。”許諾掙紮開程戈的手,“有話好好說,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他翻個白眼,對程戈此舉很是不滿,“這就是你對一家之主的态度嗎?你應該再次好好反省一下。就算不對我言聽計從,也要有起碼的尊重啊!”
“哼。”程戈也沒給他好氣,“我給你面子,今天都進不了鎮。”
“喲呵。”許諾瞪大眼睛,“你現在還會頂嘴了,進步不小啊?”
程戈懶得搭理他,快步往源翔酒樓走去。許諾一路小跑跟在後面,嘴裏不停的唠叨:“行啊!幾日功夫就這麽大長進,說明我培養的還行,以後再放你出去我就不擔心了。”
程戈:放誰出去,他是看門狗嗎?真是胡言亂語,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張掌櫃,早上好。”許諾一進酒樓直接越過程戈與掌櫃的打招呼。
張掌櫃自然沒忘記他們,別說有野豬的事,就是許諾這個機靈小子也是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還早上好呢?”他擡頭看看門外,笑眯眯的說:“這都什麽時辰了!”
“呵呵。”許諾臉大不以為意,“看見掌櫃的高興,一時激動說露嘴,純粹是口誤口誤。”
“今天送什麽?”張掌櫃看看程戈後面背在後面的竹筐。
“沒什麽大東西。”許諾示意程戈給掌櫃的看看,“就是幾只野雞和野兔,還有一只傻狍子。”
這只狍子是早上程戈帶回來的,大概有個三四十斤,不算太大。
“不錯。”張掌櫃滿意,主要是對這只狍子,野雞和野兔什麽的比較常見,真正稀罕的都是大點的獵物。
“我跟你說,別傻啦吧唧的聽掌櫃的忽悠你。”許諾從酒樓出來就囑咐程戈,“老虎那玩意兒是咱能打的嗎?你就是力氣再大,也不一定能毫發無傷,咱犯不着冒險賺那點錢。”
“五百兩啊,可能還更多。”程戈說了一句。
“一千兩也不行。”許諾惱怒的叉着腰道:“怎地,你是真不想聽話,要與我對着幹?”
“好了,我就是順嘴一說。”程戈見他真要生氣,忙順毛道:“知道你是為我好,哪能不知道好歹跟你對着幹。”
“這還差不多。”許諾心緒稍平,但還是鄭重告誡他:“小事就罷了,若是有什麽大事一定與我商量,我幫你出主意,不能讓別人占便宜,更不能被欺負了。”
許諾心裏無奈,程戈真是太老實,讓他操碎了心。
“好好好,都聽你的。”眼含笑意的程戈看他皺着小臉,一副為他發愁的模樣,不覺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心裏暖乎乎的。
兩個人一路說着話,其實是一個說,一個點頭。瘦巴少年一副淳淳教導,高壯青年老實聽訓,畫風在別人眼裏有些詭異。
“他們看什麽?”許諾後知後覺發現,街上行人頻頻向他們這面探頭探腦,他視線對過去,別人紛紛轉頭,似是避諱一般。
程戈感知敏銳早就發現,只是不以為意而已,現在面對許諾不解說道:“可能還記得我們賣野豬的事,你不用搭理顧好自己就行。”
“哦。”
上次已經在鎮上溜達遍了,現在也沒什麽好看的,許諾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點事情做,在農忙後好賺點錢。
店鋪的事不用想,沒本錢和人脈,他自己也沒那本事。可是光種地那是萬萬不可,他不願意幹更不想被累死。
讓程戈去打獵有危險,這事他不能昧着良心。做工也不行賺不了幾個錢,每天起早貪黑還被人呼來喝去,到底幹什麽呢?
他在幾條街上轉來轉去,一籌莫展的思索,難道真要這麽幹,他真的落魄成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