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會館一晚之間變成一片廢墟, 好在侍從們住的後院,隔着一片空院子,裏面還有水井, 人員倒沒有傷亡。

許諾聽到林掌櫃說道這一點, 心裏松了口氣, 會館燒了可以重建, 人沒了他上哪去找起死回生之術。

他與林掌櫃匆匆趕到鎮上,見到滿目狼藉, 沉默許久他才回過神來,在林掌櫃的唠叨聲中,一一下達命令。

因為天氣原因,現在重建是不可能,“林掌櫃, 找人清理廢墟,修整後院。”

他慘然一笑:“把牌匾重新定制挂起, 會館可以沒有,但匾額不能丢,任何時候大興第一休閑會館都是我們就。”

許諾心裏明白,不可能無緣無故失火, 這些天心裏不安早就預示, 不能說是周家幹的,但一定脫不了關系。

他們能把會館毀了,但不能把這名頭搶去,在衙門他可是備案的。不得不說, 他重視這個牌匾, 還不如說是他對現代的懷念。

牌匾不光代表他兩世頭一次正經做一件事,還承載着對現代的懷念和對親人的思念, 否則他也不會別出心裁的給那些侍從做類似現代的服飾。

許諾現在終于明白古代下層百姓生活為什麽這麽艱難,不但要被剝削奴役,還要面臨各種不公與打壓。

看着林掌櫃帶着衙門的人勘察火場,他只是嘲諷一笑:林掌櫃這是在做無用功。

對于他們是否能查出什麽,他并不關心,因為他知道就算查出周家,也會被人把一切抹平。他現在就是指認周家與此事有關,也不會有人為他主持公道。

在林掌櫃送走衙役後,許諾說道:“不要把心思用在這上面,既然別人敢做又怎麽會怕你查,就算查出來又如何,到什麽時候吃虧的都是我們。”

“可是,東家。”林掌櫃欲言又止,他何嘗不知道,只是不甘心罷了,小東家就吃虧在沒支持的力量。

“告訴張掌櫃,擴大平民會館那面規格,我們現要指望那面盈利。”許諾冷靜的一點點下達指令,把他能想到的都冷靜思考一遍。

話說許諾雖然前世起點高,接觸的層次與這一世不同,可他過來時畢竟是個少年,沒真正經過什麽。

這一世,還是一個沒一點見識的鄉下小少年,更沒有生活中的閱歷,給不了他一點點提示與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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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這次打擊,他慢慢沉澱變得成熟,也知道從實際出發,不再帶有一點點理想化,最主要的是再一次知道自己此時的身份地位。

也知道自己該遵守此地規則,一點點充實自己慢慢積蓄力量,不會再有盲目樂觀一飛沖天的想法。

“噗通。”程戈随手扔下一個打暈的殺手,眼睛盯向遠方。

他剛才眉心突然跳了幾下,給他一種不好的預感。雖然不知道這預示着什麽,但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卻是許諾,別人安危他沒這麽重視。

好在只是一點小預兆,若是有心悸之類不舒服的強烈壓迫感,他會立刻甩手趕回去。

“怎麽了?”趙文浩看他一臉凝重,忙問道:“是哪裏受傷了?”

“沒有。”程戈沒有看他,還是保持看着來路的姿勢。

“這幾天就遭遇兩次刺殺,我們得改變路線抓緊趕到京都。”程戈提議道:“給接應你的人傳信,讓他們順着官道接應最好引開追殺目标,我們順着山路走。”

程戈慎重的看着趙文浩說:“路途遙遠,我就是能護着你回京,可你身邊人的安全,我無法給予保證。”

他明着是提議帶着解釋,實際上也有警告的意圖,最好聽他的安排,可以一行人順利回京。

程戈對于趙文浩的仁心高看一眼,自然不會存在威脅的意思,否則他豈不是白走這一趟,也違背他的初衷。

只是為了許諾,他不得不争取早點回去,任何人都沒那小子重要,他早就知道許諾在自己心裏的地位。

如果不是能确保許諾安全,他是不會走這一趟,壓着把許諾帶在身邊的沖動,才勉強獨自出來護送他們一行。

“好,聽你的。”趙文浩自然希望身邊人沒有折損,也明白程戈是好意,想護他們一行安全完好無損的回京。

小厮青松崇拜的看着程戈道:“程大哥武功高強,這一路多虧有你,否則我們早就沒命了。”

兩個侍衛一臉慚愧之色,他們的護衛職責現在全壓在程戈一人身上。前仆後繼的殺手基本都是他一人應付,他們只是負責保護趙文浩逃跑,或是堅持到程戈把人全滅了為止。

“改變方向。”趙文浩說道:“雖然前路難行,但山路有它獨特的優勢,我們還可以走近路早日返京。”

許諾自然不知道遠方程戈的感應,更不知道他有多惦記在家的自己,恨不得即刻趕回來陪在他身邊。

他把心裏的難過和對程戈的思念與擔憂深深埋在心底,每日強迫自己忘記這些,只在夜深人靜時輾轉難眠。

在這次打擊下,他行事越發穩妥,考慮事情頗為周到。依着他自己的心思把燒毀的會館清理出來,在空地上又挂起牌匾,昭示着會館不會倒閉,還有重建之日。

接着他把重心放在平民會館那面,雖然價格降到最低,但是仍然每日盈利不菲。

在客人如潮水,每日接應不暇之時,許諾果斷的又買下會館旁邊兩座院落,全部打通連接在一起,擴大生意規模。

“讓你們另外買座安排侍從居住的小院買到了嗎?”許諾問兩位掌櫃。

“買好了。”林掌櫃回道:“糧食也都藏好,東家放心。”

張掌櫃也說:“在第一會館那面,我們也留了一部分糧食,在我們這三處地方分別都有儲藏。”

“嗯。”許諾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對他們這種安排很滿意。

“第一會館那面安排人看守。”他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道:“白天讓程大伯在那面看守,晚上還是派我們這面的人過去。”

事關人員安危問題,許諾不敢輕忽,還有他們那些藏糧,不論那一樣都不能再有閃失。

“我們會館雖然接待的是平民,但盈利也不菲,先這麽安穩度過寒冬,待明年春暖花開,我們在大幹一場。”

許諾安排接下來的事情:“我最近不上鎮上來,要忙家裏的事,你們都精心一些。”

“是。”兩位掌櫃齊聲應道。

他們現在對許諾比較佩服,了解他的身世之後,知道小小年紀的少年不易。又經過這次打擊,還能沉穩冷靜、不驕不躁把一切條理清晰打理好,就是他們這些成年人也很難做到。

也是許諾把心裏那些難過藏的好,再加上豁達的本性,少年不服輸的韌勁兒,能很快掌握自己情緒。

因為許諾自己明白,他現在沒有依靠,沒有強大的力量支撐,只能依靠自己,稍有不慎可能會下場更凄涼。

在自己會館被燒毀之後,那些街坊四鄰每一個上前慰問,以往的熟識轉眼變陌路人。

還有那些常來常往的熟客,路過會館看到自己,竟然沒一人上前問個究竟。

許諾明白自己身份,是他們最看不起所在,現在沒會館這個他們需要的玩樂場所,誰還認識你。

這也是他嚴格要求自己,把一切做好不能讓人看笑話,讓他們看看自己這個在他們眼裏一無是處的鄉下小子,不求任何人也能打理好一切。

若不是他現在還沒找到自己能夠使用的力量,可以為自己撐門面的勢力,他現在不用等開春重建會館,直接買個鋪子就成。

“周管家。”許諾笑眯眯的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小子給周老爺子道歉來了。”

周管家一臉難盡之色,鎮上發生這麽大的事,他們周家怎麽會不知道。老太爺再發火又怎樣?徐知府高升到京都,現在官位比他們大爺還厲害。

老太爺接到大爺的信,氣得差點暈過去,最主要還是大爺的話刺激了老太爺。讓老太爺對徐氏高看一眼,別為了幾個庶出子孫不給臉面,別為一點小事耽誤周府前程。

許諾看周管家一臉難堪,知道自己是見不到周老爺子的,于是笑呵呵的說道:“原本我還等着周府找我買回鋪子,可是一直沒有動靜,還以為周府大仁大義給小子一個活路。”

“唉!”他裝模作樣的一臉傷痛,“周府是仁義沒有趕盡殺絕,可上天不公降下無妄之災,小子現在是家破人亡悲慘度日。”

“想來想去,當初還不如周府收回鋪子,也能讓小子免去這場災禍。可惜現在知道為時已晚,都怪小子短視的自以為是,想着這周家家大業大,也不差小子這點錢財,沒拱手相讓把鋪子雙手奉上。”

許諾長籲短嘆,抹抹沒有淚水的眼角說道:“小子現在什麽也不求了,只希望能有條活路,讓一家老少安穩度過餘年。”

“還請周管家給三夫人帶句話。”許諾蜷縮了一下,滿臉懼怕的說道:“小子與你們府上庶子周宇軒和周宇逸他們真沒多大關系,只不過為利益聯手而已,在他們把鋪子賣給我之後,就再沒聯系過。”

“我是真不知道三夫人看鋪子賺錢想要,還以為是不想做會館這個生意呢!也就沒及時把鋪子送上。”

“小子絕不是貪圖利益之人,只是個半大小子求個生存之道。”許諾臉色誠懇的說:“您一定要把這些話帶給三夫人,我是才知道她的想法,也是才知道三夫人的父親是知府大人,小子絕沒那個膽敢留三夫人看中的鋪子和生意呀!是真的不敢,求她老人家大人大量饒了小子吧。”

許諾哭的不能自已,苦苦拉着周管家哀求,一定幫他把話帶到,祈求三夫人的原諒。

這時周管家若是不知道許諾的來意,他就是個傻子外加一個蠢貨。看着周府門前越聚越多的人,各個看好戲的模樣,他終究沒忍心對許諾惡言相向。

他心思複雜難明,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對不住老太爺,畢竟周府名聲重要,在這名聲之下自然要保住三夫人的名聲。

可他思索再三,只是淡淡的說句,“既然沒什麽事,那就請回吧。”

這句話讓人聽的一頭霧水,像是在抹平許諾剛才那些話,根本他從來沒說過一樣。但也像變相承認那些事情,只是沒明言肯定而已。

周管家說完就走,許諾眼睛裏光芒閃了閃,他可是知道周管家對周宇軒兄弟不錯的,那他這麽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到底什麽意思

許諾也是仗着與他熟識,又有周宇逸那一方面,知道周管家不會做的太過,才找上他說這些話。

一方面自然是要出出心頭這口惡氣,另一方面也讓鎮上所有人明白,他的會館為什麽一夜之間毀于一旦。

他現在無法讨公道,但不能眼睜睜看着罪魁禍首逍遙法外,怎麽也要別人知道她惡行,在那僞善的臉上帶的是多麽虛僞的面具,還有那藏在皮囊之內的黑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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