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金銮殿上, 大興皇帝看着下面朝臣又吵成一團,議籌集錢糧下去赈災,已經有十多日還沒個定論。

皇帝心裏煩亂, 一有事情就吵個不停, 卻拿不出一點章程, 這些天他睡不着急得嘴角生瘡, 恨不得把這些人拉下去一人打幾大板。

他眼神在這些朝臣身上一一劃過,“嗯?”吏部侍郎趙文浩眼睛微眯, 一會兒睜開一條縫,一會兒又閉上,正在打瞌睡。

皇帝差點笑出來:朕在這裏急得火冒三丈,你還有心思睡覺,在朝堂上瞌睡, 你這是要鬧哪樣?

“趙侍郎。”皇帝輕飄飄喊出一嗓子。

趙文浩沒動靜,依然點着頭打瞌睡。旁邊聽見的朝臣看過去, 全都發現這一幕,這下那些大臣也不吵了,全都看皇上怎麽處置這個少年得志的趙侍郎。

趙尚書急得直跺腳,這個孩子怎麽能這個時候打瞌睡, 這可是朝堂之上, 降級或打幾板子都有可能。

他剛要出列向皇上請罪,順便叫醒這個混兒子,以前多好的一個孩子,怎麽有出息後倒犯混了。

可比他快的人大有人在, 朝堂之上向來是是非之地, 否則趙文浩出去辦差,也不會讓他人一路追殺。

“皇上。”陳禦史出列道:“趙侍郎禦前失儀, 公然在朝廷之上瞌睡,實乃大不敬之罪,還請皇上責罰。”

他這一開口,他那一夥兒的人緊跟,還有一些落井下石之人,一起請皇上治趙文浩的罪。

“皇上。”趙尚書無奈,這次可能逃不脫了,“臣教子無方,還請皇上恕罪。”

“哼。”陳禦史冷哼一聲,“趙尚書,稚子小兒得皇上賞識,予以高位為朝廷效力,卻不思進取公然藐視皇上,大不敬之罪怎麽恕你?”

“皇上。”他又對皇上一禮道:“趙侍郎德不配位,才疏學淺不堪大用,不思上進愧于皇上賞識,這樣的人品不應進朝堂,還請皇上治罪。”

他這話一出,不要說滿朝文武,就是跟着落井下石之人也吓了一跳,這是要皇上罷官的節奏啊!

當下與趙尚書交好的臣子出列,一一為趙文浩求情,懇請皇上從輕發落,立刻又吵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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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下面衆人,面上無任何表情,讓人猜不透心裏所想。只有皇帝自己心裏清楚,暗自一陣冷笑,上次追殺趙文浩之人還沒查出,但必然在這些彈劾人中。

“那就叫醒趙侍郎,問問他自己該怎麽處治。”皇帝金口玉言,沒人敢反對。

趙尚書一聽,一下蹿到趙文浩身前,“孽子,你還不醒醒。”

“嗯?”趙文浩迷糊的睜開眼,正好看到他爹放大的臉。

吓得他一個激靈,“爹,你幹什麽這麽吓人?”

“你這個孽子,皇上問話呢。”趙尚書咬牙切齒的說,他現在沒法發火,心裏較勁等回去看怎麽抽他。

“哦!”趙文浩點點頭,揉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皇上。”他上前一禮,“喚微臣何事?”

“大膽。”陳禦史爆喝一聲,一臉浩然正氣道:“公然在朝廷之上打瞌睡,藐視皇上實乃大不敬,還不趕緊跪下請罪。”

“關你什麽事?”趙文浩看他一眼道:“把你這大義凜然用在家裏教訓兒子吧,現在百姓受災,連皇上都想盡辦法籌措赈災,你兒子卻逛青樓一擲千金,還好意思在這裏呵斥我。”

趙文浩一點臉面沒留,這陳禦史總是找他爹麻煩,現在又盯上他,早就想找機會教訓他了。

“你,你。”

“我,我什麽?”趙文浩一臉淡然道:“看來你是支持你兒子這種行為,每日尋歡作樂花天酒地,這是家有萬貫家財沒處花,真是叫人羨慕呀!”

他搖着頭一臉羨慕之意,對陳禦史拱手道:“要是都有陳禦史這樣的爹多好,有權有錢可以任性妄為,是多麽舒爽的生活呀。”

“你。”陳禦史氣得發抖,“噗通”一聲跪在禦前,“皇上,你要給老臣做主,這黃口小兒誣蔑微臣。”

“誰敢誣蔑你。”趙文浩慢慢悠悠的說道:“身為禦史,看誰不順眼,就咬住不放天天彈劾。就是皇上也不敢輕易開口,否則你立馬來個死谏,還要誣蔑皇上聽不進去箴言,陳禦史可是朝廷一霸,都要看你臉色行事,下官是萬萬不敢得罪呀!”

“你,你。”陳禦史臉色鐵青,看着趙文浩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千刀萬剮。“你就是再誣蔑,也減不了你禦前失儀藐視皇威的罪行。”

“嗯?”趙文浩瞪大眼睛,“陳禦史,這還沒下朝呢,你就公然報複我舉報你兒子嫖、妓之事,這也太立竿見影了。”

“怪不得,都傳得罪不起你。”趙文浩輕笑道:“你那一身浩然正氣,全都用在打擊報複上了,真是可惜!”

說着他一挺胸膛,嚴肅堅毅的說道:“下官雖微末小官,但有铮铮鐵骨,絕不會讓你這道貌岸然之輩威脅恐吓。”

“皇上。”趙文浩說道:“臣要彈劾陳禦史教子無方,在國朝危難之際,花千金包花魁品性放蕩。不為皇上分憂不為百姓解難,不配為官位列朝堂,更不配為禦史之位,誣蔑清正廉潔之士,拉幫結派霍亂朝廷,論理當誅抄家滅族。”

“趙文浩。”陳禦史看他愈演愈烈,當下厲聲呵斥道:“你禦前失儀有目共睹,你還當堂誣蔑彈劾你之禦史,真是狼子野心。”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失儀,誰給你作證出列讓下官看看。”趙文浩一臉溫和笑意,絲毫不見一點怒意,就像彼此之間讨論一點點小事而已。

“趙侍郎。”三皇子出列道:“陳禦史彈劾你禦前失儀之事,你還是別顧左右而言他,先解釋一下這事。”

說完,他又快速在趙文浩開口之前給他蓋棺定論道:“父皇喚你出列,你卻在瞌睡,衆朝臣可是有目共睹,陳禦史才憤而彈劾。”

“呵呵。”三皇子微微一笑,“不知趙侍郎如何解釋?”

“解釋?”趙文浩眼神略微迷茫,随即恍然道:“哦,是這事呀。”

他向皇上拱手道:“皇上,臣并沒瞌睡,而是在想如何才能解決朝廷之上各位大人急于解決之事,為皇上與各位大人分憂,為百姓解難,還請皇上明鑒。”

“嗯?”皇帝挑眉看着他,見神色自然無任何局促的模樣,不由笑道:“那你先說說,如何解決當下之事。”

“本來臣還在猶豫,可是陳禦史卻讓下官豁然開朗。”趙文浩看眼臉色難看的陳禦史道:“剛才臣已經說了,陳禦史之子尋歡作樂能一擲千金,由此可看出家有萬貫家財,而陳禦史剛才聽到下官所言根本不為所動,再次可見那點銀錢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如此家資豐厚自不會吝啬。”

“陳禦史。”趙文浩深施一禮,“朝堂錢糧不足,還請您慷慨相助。不管怎麽說您也是禦史之身,更言之鑿鑿對皇上忠心耿耿,還望您看在皇上及各位大臣之面,救萬民于水火。”

陳禦史聽完他這一席話,眼前發黑身體搖搖欲墜,趙文浩快步上前一把扶住道:“陳禦史千萬別暈,各位大人還等着你捐贈呢!再堅持堅持,皇上還有各位朝臣還等你慷慨解囊呢。”

狠,夠狠。堂上各位臣子嘴角均都抽搐,只因陳禦史一句彈劾就逼着捐贈,看這模樣數目少了還不行。

趙文浩以前在衆人眼裏就是一個稍微出色的小輩,但得皇上青睐扶搖直上,年紀輕輕就身居四品之位。

但随着時間而過,他們才發現在那溫潤俊美的外表下,卻是藏着坦率直言不諱,無論是誰他都會直言相向,也可以說是個愣頭青,誰都不怕得罪。

以至于有些人對他恨的牙癢,可面對那溫和有禮笑容滿面,卻無法把火氣發出來,更因為他只忠于皇上,對各種拉攏視而不見,才有一部分人千方百計找機會把他踢出朝堂,卻往往都是铩羽而歸。

也就讓越來越多的人忌憚,就像這次一樣,陳禦史好不容易抓到機會,不但沒得逞,反而要被強逼捐贈。

陳禦史現在後悔,真是後悔死了,近兩年都沒人惹這個趙文浩,為什麽他偏偏不信邪,像以前一樣盯着他爹不就行了。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三皇子,這可是他頻頻暗示自己,怎麽也要抗下這事吧,他可不想傾盡家財拱手讓出來。

三皇子接到陳禦史求救的眼神,略微遲疑一下,思索片刻後準備出言。眼下這情形不舍財是不行的,但多與少還是可以争取的。

誰知他還沒開口,就看趙文浩笑盈盈的看着他道:“臣聽聞三皇子孝心可嘉,為太後尋壽禮不惜萬金。以往常所見三皇子與皇上是父慈子孝,又對天下百姓懷有憐憫之心,如若三皇子肯出手,此次雪災之事必然迎刃可解。”

“皇上。”趙文浩說道:“有三皇子和陳禦史的萬金之財,如若肯慷慨解囊,不但雪災之難可解,就是邊關錢糧也必然能足額下發,真是可喜可賀。”

“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說着,他又向朝堂各位大臣笑言:“各位不用再犯愁錢糧之事,可要記得三皇子和陳禦史的好才是,是他們解了諸位燃眉之急呀,真是讓下官佩服!”

滿朝文武開始還在看好戲,但随着趙文浩的話,慢慢品出味道,他這不是光坑三皇子和陳禦史,朝堂上這些人,甚至趙文浩他爹趙尚書也被坑了。

他們想的還是少,一時沒看出太遠,只是局限于自己的利益得失,皇帝卻知道趙文浩此舉意在整個大興國朝,甚至可能還更多。

還有一人心思複雜,趙尚書看着自己這個兒子,暗嘆自己以往瞎了眼,竟沒看出他如此大膽,甚至如此無畏,敢于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

“皇上。”在趙文浩站在朝堂中間,不畏衆人眼刀頻頻刺向他之際,大太監王公公道:“欽天監監正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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