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程戈随着一個太監, 來到皇上所在的高臺,“草民,叩見皇上。”
“平身。”皇帝一臉笑意, 能有如此武勇之人, 乃是大興之福。
“程戈”坐在不遠處的五皇子驚呼, “怎麽是你?”
高臺處的一衆嫔妃和大臣, 正仔細打量程戈,看是何方高人, 竟能輕而易舉的一次就射下兩盞花燈。
被五皇子這一聲打斷,全部看向五皇子,這個人原來是五皇子認識的,難怪有此武力,否則也不會入高高在上的皇子眼。
程戈聽到皇上一聲“平身。”随即起身斂眉站起, 對于五皇子沒投去一絲眼神。
“程戈。”皇帝嘴裏不由重複一遍。
“就是護送趙侍郎回京之人。”王公公小聲的提醒皇帝。
“哦。”皇帝點頭,想起程戈來了。
他剛要說話, 就被淳妃搶了先,“皇上的承諾可是不好得的,先要掂量掂量自己身份,若是要高官厚祿, 想着一步登天, 那可是癡心妄想。”
她笑盈盈的看向皇帝,嬌笑一聲道:“皇上,天下具知皇上是守信之人,可臣妾很擔心, 若是所求之承諾, 德不配位可如何是好。”
“區區一介草民,低入塵埃之身份。”淳妃眼露嘲諷道:“程戈, 你可要想好,不要生出貪心太甚,步入朝堂這個念頭最好徹底打消,求點錢財謀個富貴也就罷了。”
“皇上,可是明君。”淳妃道:“不會輕易就許你所求,一切要看是否符合你身份,是否所求合理。”
淳妃這一席話的意思,就是拿點錢財就罷了,一介草民別癡心妄想求太高。同時也是提醒皇上別輕易承諾程戈所求,這不過是貧賤之人,給點好處打發就是。
這些話聽到別人耳裏,無疑于平地炸雷,原來他們剛才想錯了,此人不是淳妃那一派,看這情形還有些糾葛,一時之間紛紛竊竊私語。
皇帝蹙着眉頭,這淳妃越來越不識大體,這些話怎麽能當面說,更是在這種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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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戈聽到淳妃的話,擡頭瞟了一眼她,卻沒有一言半語。而是望着皇帝,問:“皇上允的承諾可還算數,若是算數草民就求個承諾,若是不算就罷了。”
喲!這個人可真是大膽,竟然絲毫不客氣的大咧咧的問皇帝這話,一衆嫔妃和大臣都等着看皇帝如何發怒,這承諾是不要想了,能保住腦袋就不錯。
“嗯。”皇帝點頭,“當然算,你所求何事”
皇帝對程戈的耿直是知道的,沒有像別人期盼的那樣不悅,反而問程戈求的承諾是什麽。
“我要家人親朋平安,不受人欺壓**。”程戈道:“還有我們休閑會館能在京都存活,不會刻意被打壓關門。”
皇帝皺眉若有所思,剛才他一時沒想太多,現在一聽程戈這些話,想起他們與三皇子和五皇子有沖突之事。
難道他給的警告不夠,還是這兩個兒子根本沒把他這父皇看在眼裏,一直有所動作。
“允。”皇帝一句話定音,“只要不作、奸、犯科有違律法之事,朕定會給做主讨公道,不讓任何人危害到你家人。”
皇帝環顧四周,重點在三皇子他們那多看了一會兒,意有所指道:“可是都聽清楚朕的承諾,如若有人違背,別怪朕不留情面。”
“不要說朕有這個承諾,就是沒有承諾,也不允許任何人随意欺辱大興子民,希望各位記住朕這句話,也督促好自己家人。”
“謝皇上。”程戈一禮道:“草民為大興在邊關征戰八年,現在雖然不在為朝廷殺敵守關,可若是大興有需要,草民定當竭盡全力。”
這話是他真心,不說許諾為人善良,看不得別人疾苦,就是他本心也是能對別人施以援手,也不會吝啬。
更何況,皇帝的承諾哪是那麽好得。就是如今他如願,也要付出點什麽,好鞏固這個諾言。也是因為三皇子他們身份,終歸是皇帝兒子,如果他一點用處也不顯,這承諾是否能成真
“本宮這裏還有個承諾呢。”此時皇後輕輕一笑,問道:“不知你有何求”
這個程戈武藝高強,又明顯能看出與淳妃母子不合,就是暫時拉攏不到,日後還是有機會,所以皇後準備示好。
“沒所求。”誰知程戈搖頭,“草民只有這一個請求,其他不需要。”
“武藝這麽好,為何不予朝廷效力。”三皇子桌子下面攥緊拳頭,臉上卻是笑容滿面道:“憑你所能,就是做個将軍也搓搓有餘,何不進入朝堂,父皇定當重用。”
他心裏想的卻是,不是想保平安嗎?給你高官厚祿,到時哪裏危險派你去哪裏,就是玩兒不死你,也要血雨腥風的當我手裏一把刀。
為我征戰效力,待我厭煩時随時可以找個由頭,想殺想刮還不是任由我說了算。
若是能等到登位那一天,你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操控,那會更好玩兒,更任我所為,任何時候都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是呀。”淳妃看到兒子眼色,也幫腔道:“皇上,這樣的人才可不能錯過,一定要留住為朝廷效力才是。”
“娘娘。”還不等皇上開口,王公公道:“後宮不得幹政。”
“你。”淳妃臉色一黑,看着王公公卻不敢訓斥。
王公公一臉不懼,說完依然低頭站在皇上身邊,他說這話不逾越,是理所應當。
“淳妃。”皇帝臉色不渝,“慎言。”
他如何看不出他們母子意圖,簡直是明晃晃在宣誓與程戈勢不兩立了,看來他真是在他們心裏一點威懾都沒有。
現在就如此,那以後呢?又會如何?
看來,一切他要重新考量,有些事該有所決斷了。
想到這裏,皇帝有些坐不住,揮揮手示意燈會到此結束,現在也快到時候了,早點散了也不耽誤民衆玩樂。
皇帝一臉疲憊,坐在禦書房裏發呆,不知道事情究竟出錯在哪裏,淳妃母子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他仔細想想,好像是他透出有意立三皇子為太子之後。可是,好好的母子三人,怎麽變得這麽快,這件事他還在考慮之中,透點消息出去就是為了觀察一下所有人反應。
還沒真到決定的那一天,還沒真立為太子,就忘乎所以不可一世起來,這個變化也太快,太不應該了。
還是,以往的一切都是假象,獨獨把他蒙在鼓裏。也對,自己一直忙于朝堂,心思一直在眼前人身上,皇帝撇了一眼站得規規矩矩,低頭順目的王公公。
對于他們母子只是開始不得已的寵愛,還有到後來真心感動,對他們多給予一些,以作為答謝而已。
“說吧。”皇帝突然開口。
“嗯”王公公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看着皇帝。
那呆萌的模樣,讓皇帝有些手癢,可是卻不能有任何過分的舉動,只能暗自隐隐,壓下心中悸動。
“你知道我要問什麽。”皇帝沒有稱自己為朕,他從沒在心上人面前有高高在上的感覺。
王公公默然,皇帝的意思他怎麽會不明白,剛才自己對淳妃的那句提醒,雖然屬于職責所在,可卻不是非說不可。
更何況,這世上可能再沒人能比皇帝了解自己,他若是願意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任何異常舉動都瞞不過他。
“這麽些年,我們一直這麽僵着,我也累了。”皇帝疲憊的揉揉眉心,說道:“朝堂事情多,總是想着以後的日子還長,不用急在一時,可你不覺得自己已經與我離心了嗎?”
“還是說,這是你期盼的或是早已經離心”皇帝說道這裏,坐直了身子,這事他是絕對不允許。
他的心從始至終,從沒給過別人,甚至自己那些嫔妃,還是這心裏人硬逼着自己寵幸,先只為了子嗣,後又為了大位。
他做了這麽多,強、迫着自己去寵幸不喜歡的人,這都是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眼前人安心,不用終日惶恐不安,自己願意聽他安排。
可現在卻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心裏有多痛,他知道嗎?
有哪個皇帝被人逼着發誓,一生一世也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甚至連面都見不到。
“我真是累。”皇帝又一句嘆息,“五年前,把你接出來,你就沉默。問你如何,你只會說一切還好,那種地方能好到哪裏去。”
“皇上。”王公公心思複雜,他現在對于與皇帝的關系,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除了沉默還能說什麽或是做什麽
他眼睛微紅,語氣酸澀道:“皇上可知道當年是誰向太後告密,說我們私情又是誰在十年裏黑手不斷,讓我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之間”
“呵!”王公公慘笑一聲,“就是你恩寵最深的淳妃娘娘,就是你疼在心尖之人。”
“不可能,不可能。”皇帝驚呼着站起身,“怎麽可能?”
王公公低下頭,不再看皇帝一眼道:“就知道說了也不會信,所以才從不提這些事,皇上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不是,不是。”皇帝走下玉案,“我信,我信你,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信。”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經歷多少生死,我們什麽時候懷疑過彼此,你又何必說這種話。”
皇帝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拉着他手把這些年的事一點點,絮絮叨叨說給他聽。
原來,當年太後趁皇帝不在宮中,處罰王公公,本想要他的命,是皇帝聽到消息匆匆趕回來。
那時,皇上剛登基,朝政之事還沒全抓到手裏,太後又抓住機會幹政,他沒辦法一意孤行救下王公公。
他唯一的底線就是王公公活着,太後看出他的決然,不敢真處死王公公,于是逼着皇帝發誓,這輩子都不能再與王公公有私情。
皇帝無奈,應允只要王公公能好好活着,平安終老,他就不會再有非分之想。
“可是,我怎麽能放心你。”皇帝苦澀說道:“一面擔心的要命,一面又要顧及太後,不敢派人照料你。”
“是淳妃,她主動與我說,她可以派人暗中照顧,并時時回報你的消息。”皇帝恨的咬牙,“她騙的我好苦,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興風作浪。”
“你也不想想,她本是太後選中的人,你就算不懷疑,怎麽還能相信她。”王公公恨鐵不成鋼的道:“當初勸你寵她,不過是迷惑太後而已,你怎麽這麽糊塗。”
“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宮裏可信之人,太後都了如指掌,外面的人又進不來,辦不了這件事。”
皇帝道:“若不是我抓緊把權利收攏,把太後的爪牙砍掉,哪來的硬氣把你接出來。她若不是我親娘,也不會讓她這麽擺弄,更不會讓她活到現在。”
“唉!”王公公嘆氣,有些事情真是無可奈何。
“別嘆氣。”皇帝笑道:“當年的誓言,可不是那麽輕易發的。我說的是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現在她們違反了我的誓言,那一切就不存在了。”
“就算有什麽報應,我也不怕。十五年啊!我們還有多少個十五年我一天都不想再錯過了,哪怕不再做這個皇帝。”
程戈這面走下皇帝看燈高臺,許諾他們忙湊過來,“怎麽樣?皇上答應了嗎?”許諾着急的問道。
“答應了。”程戈笑道:“我們以後不用再擔心了。”
“啊啊啊!”許諾高興的大叫,他和程戈自由了,不用再擔心親朋好友的安危,可以随心所欲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