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廚房小桌上擺着兩盤鹵味,香辣誘人。

寧躍問:“那個…你要喝什麽?”

冰箱門大敞,沒燈光,所以沒有接電源,陸非舟按捺下得逞之欣喜不動聲色道:“椰汁。”

寧躍拿一瓶椰汁,再拿一瓶橙汁,坐到小板凳上。

尴、尬。

誰也不動筷子,靜坐,尴尬。

陸非舟打破沉默,低笑到:“我每天放在桌上的宵夜總是會不翼而飛,你有看見過嗎?”

寧躍再次:“……!!!”

他勉強穩住破裂的表情,幾次想開口都半途而廢,要咋說?

說:內啥,我不僅見過,還吃過,吃飽了就跑去批發市場買了個大紅錦旗挂門上給你甩臉?

寧躍坐如針氈,內心惶惶無措。

他仿佛又回到了身為學徒小跟班的日子,面對陸非舟碾壓性的知識儲備和實踐能力倍感欽佩且自卑,每次都灰溜溜地挨教訓、受批評,他臉皮薄又心裏委屈,站着擡不起頭,坐着直不起腰。

寧躍的食欲驟減。

還好陸非舟及時救場:“說笑的,不是宵夜,就是專門給你帶的早餐。”

寧躍不吱聲,一點沒覺得好笑。

陸非舟溫聲問:“吃了嗎?還是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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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得好一手大尾巴狼,吃沒吃不都被你看得明明白白了麽,那張咬果子的鼓臉蛋兒不還被你截屏保存了麽?

寧躍幹巴巴:“吃了。”

他擡起手夾一顆鴨心送嘴裏,吃啥補啥,補補心眼兒,剛和諧兩分鐘就被輕易逗弄,比起挨訓,感覺并沒有比較好受。

陸非舟遞給他一雙手套,然後舉起椰汁,做碰杯狀。

寧躍還低落着,不想跟他整這出,可吃人手也會軟,他妥協地同他一碰,看那人多高興似的把椰汁喝出來白酒的勁頭,更咽不下這口氣了,憑啥啊,現在他才是爺!

寧躍把杯子往桌上一掼:“你聽好了!”

陸非舟毫無懼色:“嗯?”

“不稀罕,以後不要給我帶。”

“想給你帶。”

寧躍憋出罵人的話:“……什麽毛病?”

“以前我也讓你不要帶,你還不是锲而不舍。”

“哦,所以現在還給我?”

陸非舟失笑,重複道:“是想給你帶。”

寧躍咧嘴:“話好聽。”

“是真的。”

“鬼才信。”

陸非舟無奈:“你這麽瞧不起自己麽?”

寧躍戴上手套,憤憤地抓起一只辣翅,唇卻緊緊抿着,像是舌尖上滾着一刃刀子,一張口就會割出淋漓的鮮血。

陸非舟斂起笑,他看着寧躍悶頭啃翅膀,緩慢而認真地對他說到:“我也沒有瞧不起你。”

“哦。”寧躍頓了頓,舔舔唇,“鬼都信了。”

陸非舟無聲嘆息,他道歉到:“對不起。”

寧躍:“……”

情緒猛沖頭頂,他扔下辣翅又胡亂摘掉手套,皺着眉吼道:“幹嘛啊你要!上次裝神弄鬼吓唬我,這回又莫名其妙!存心的吧你!就不怕把我惹毛了我漲你房租嗎?!”

吼到話尾時寧躍站起來就要回屋,咬過翅膀的唇舌麻麻辣辣,他怕他就只能硬氣這麽一會兒,再多一秒就會繃不住,就會唇發抖、聲打顫,會特別沒出息的漏出哭腔。

還沒逃回房間,手腕就被緊追而來的陸非舟牢牢拽住。

寧躍掙不開,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兒,掙紮也有沒用,三腳貓的架勢被懸殊的力量輕松制服,前後不過幾秒鐘,他就被壓着手臂摁在了門板上。

“你有病啊!你要幹嘛啊!”

“要跟你道歉。”

“你這像道歉嗎!你道什麽歉啊?你剛不是對不起了嗎?你起開!你撒手!”

陸非舟不僅沒有放松力氣,反而更加貼近,他沉聲道:“別動。”

寧躍氣得臉紅脖子粗,邪了門了,流年不利,他紅着眼罵:“王八蛋!”

“寧躍---”

“你還是這麽狂妄自大,你厲害你能耐,那你租我房子幹嘛,你倒是自己去買房啊!你來我面前顯擺什麽!你是不是有毛病!”

眼淚果然不争氣。

陸非舟被他哭懵了,看他黑眼圈紅眼眶又大顆大顆地掉眼淚,可憐得跟什麽一樣。

“你撒手。”提着的那口氣散掉了,寧躍頹敗得一塌糊塗,“你松開…”

“寧躍,”陸非舟用溫柔的聲線安撫他,“你跟我說說話。”

“…不說,都說過了,沒什麽好說的…”

“說一說。”

寧躍好煩他,罵他:“你有病。”

“嗯,我有。”

寧躍鼻子更酸了:“你是王八蛋。”

“我是。”

陸非舟想着,該松開他了,說不定已經将他抓疼了。

可懷抱才剛剛貼緊,就被奮力掙開,寧躍嚷到:“你搞什麽!犯病了來使勁兒惡心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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