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正如洛時推斷的那樣，韋雲川提交的申請書上寫的正是他曾經出生的地方。
“殿下，洛雲川的申請，出來了。”沉寧将申請遞給洛時。
洛時擺擺手，沒有要看的意思。
“扣着。”洛時說。
“是。”沉寧躬身回複。
韋雲川的申請書被扣在了洛時的手裏，幾次詢問，議事閣都不能給他答複。
他嘆了一口氣，明知洛時有意為難他，但是他無法，只好去無心大殿親自找找洛時。
他在門口與侍者說明來意，對方就帶着他進了無心大殿。
果不其然，洛時就是在等他上門。
“殿下。”
“哦？這不是洛雲川天使嗎？”洛時沒有穿外袍，半倚着椅子。微微張着睡眼稀松的雙眼。
“什麽風把你吹來了？”洛時說話間，伸手招來一件外袍，覆在自己的身上。将那點風/流也蓋住了。
“為我的申請書而來。”
“沉寧，洛雲川天使提交了申請書嗎？”
沉寧聞言，在一旁回答道：“是。因近幾日殿下繁忙，還未批閱到。”
說着，就将韋雲川的申請書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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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時假意打開申請書，細細地看了看。擺了擺手，示意沉寧下去。
“申請去自己的出生地？”
“是。”
洛時聞言不回答，只是靜靜地盯着韋雲川的臉龐看着。
這張臉龐戴着面具，別看他長得風流雅致，內裏卻壞透了。
韋雲川見洛時不說話，心裏嘆了一口氣，開口接着說：
“洛嘉世界法則中并未說不能申請去出生地..........”
“噓........”
洛時聞言，站起身，走到了韋雲川身邊，在靠他極近的地方停下，側着臉，說道：
“在我這別提法則，批不批，全憑我一句話。”
韋雲川隐忍許久的耐心，就快告罄。他沒想到洛時這麽難纏。在洛時沒看到的時候，他舔了舔上颚。
“殿下想怎麽樣？”
“你求求我呀。”洛時看着韋雲川，挑了挑眉。
洛時注意到韋雲川垂在大腿邊上的手掌握成了拳頭。
惹怒韋雲川，似乎讓洛時感到很愉悅。他想看面具下的那張臉。他想看着韋雲川着急，他不斷挑釁。
“我不會。”
洛時聞言，只是随手招來放在桌面上的申請書，然後當着韋雲川的面開始慢慢地撕扯開。
韋雲川心下一急，大丈夫能伸能縮！
“求求你！”
洛時聞言，怔了怔，挑了挑眉。
“嗯？”
韋雲川舔了舔唇，又重複了一遍。
“求求你。”
“好說。”洛時扯了扯嘴角，并不多為難韋雲川。當着韋雲川的面，蓋下了他的章。在交予韋雲川的時候，他突然反手握住了韋雲川的手腕，一把将韋雲川帶到自己面前。
“還沒謝我。”
“謝謝殿下。”洛時聞言，滿意地将韋雲川放開。
翌日，衆多長老聚在議事閣，議論韋雲川即将要去他出生地的事情。
“這怎麽行呢。”
“三殿下怎麽就給批了呢？這樣容易出事的吧。”
“不過話說回來，并沒有規定說不行吧。”
“那是因為幾百年來就沒有出現過中途變異的‘天使’，這規定是死的。不能全參照規定呀。”
“需要上報陛下嗎？”
“嗐，三殿下都批了，我們繼續上報，這不是明擺着跟三殿下過不去嗎？誰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誰都知道三殿下和陛下之間一直貌合神離的，誰要出了這個頭，說不好，就當了那個替死鬼。”
“這.........”
韋雲川阖着雙眼，半靠在議事閣的柱子邊，等着守護公文。
耳邊繁雜的議論聲不絕于耳。耳邊不斷地傳來他的名字，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這些人當着他的面議論他，都不懂得收斂嗎？
雖然衆多長老對這件事持反對意見，但是公文上蓋了洛時的章，誰都不敢真的多說什麽。韋雲川還是順利拿到了他的守護公文。
“洛雲川天使，這是您的公文，請您收好。”議事閣裏的文成天使向他遞上公文。
“謝謝。”
“請您不偏不倚，公正執法。”
“我以天使之名宣誓。”韋雲川接過他的守護公文，從容不迫地離開了議事閣。
“殿下，洛雲川今日前往他的守護地。”
“嗯。”
“殿下需要我們派人監視他嗎？”
“不必。”
“殿下，您不怕他攪出什麽亂子來嗎？他的公文上蓋了您的章，但凡出點什麽亂子，您也有責任的。”
“呵，就怕他不惹事。”
“殿下？”
“這幾百年來，過得實在是太無趣了。”
沉寧微微擡頭，看到了洛時上翹的嘴角。心下一驚，低下了頭。
在韋雲川去往出生地做守護天使的時候，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而還在主殿的洛嘉女王卻還全然不知這件事。
誰也不知道，韋雲川在前往人類世界的時候，做了一件瘋狂的事情。
翌日，一早。
“殿下，殿下，不好了。”沉寧一路奔跑而至，到達洛時門口時，還在大喘氣。
“殿下，殿下！！！”
洛時此刻還躺在塌上，聽到沉寧的聲音，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何事？”
“殿下，韋雲川在人類世界犯了殺戒。”
沉寧說完後，一片寂靜。屋內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殿下？”
“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了。
洛時散着一頭銀發，側卧在塌上，單手撐着腦袋，仍阖着雙眼。
“細細說來。”
沉寧抹了一把汗，他摸不清此刻洛時的心情。
他覺得這件事很嚴重，極有可能會危及到洛時的地位。等着洛時倒臺的人不在少數。但是，他卻瞥見洛時微微上翹的嘴角。一時心驚肉跳，将前因後果敘述明白。
原來，昨日，韋雲川拿到守護公文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他的守護地。
這原本應是盡職盡責的表現。
然而，就在他去往守護地不到1小時，他就殺了那個替代了他10年的傀儡。
而後，他又帶着守護公文回到議事閣自首。
文成天使聞言，先是大驚失色，而後才是顫顫巍巍地喊來騎士，将韋雲川帶去了禁閉室。
文成天使理了理思緒，喝了一大杯茶，堪堪壓住了她因為驚吓過度而顫抖個不停地手腳。這才将這件事整理成文書，上報給洛嘉女王。
洛嘉女王在得知這件事以後大怒。
“荒唐！給我審！”
洛嘉女王認定這裏面一定摻雜了四大家族的陰謀。她又想起了她那個處處與她不對頭的兒子，心下一狠。
“查，不管牽扯誰，都給我揪出來。”
“陛下，可是洛雲川天使咬死說是他自己做的。未受人指示。”
洛嘉女王眼神狠厲地掃過跪在地上的樂原。她眯着雙眼，說道：
“要怎麽做，還需要我教嗎？”
洛時在聽沉寧敘述完整件事的過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揪起一撮兒自己的銀發，在指尖玩弄片刻，才緩緩坐起。
“作為責任連帶者，我去禁閉室了解下事情的經過，不算憯越吧。”
“殿下，這是應該的。”沉寧站在殿外，回答道。
洛時坐起身，拂了拂袖子。臉上帶着淡淡的笑，說：
“更衣。”
“是。”
洛時披着外袍，閑庭信步似的踱步在禁閉室外。沉寧跟在他身側，為他開路。
他站在禁閉室外，擡起下巴，朝裏看了一眼。
沉寧正要讓守在禁閉室外的騎士打開門的時候，洛時突然笑出了聲。
“我改變主意了，回去吧。”
沉寧一臉茫然，他越來越不懂洛時的想法了。看着洛時越走越遠的身影，這才提步跟上。
“殿下，殿下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我今日見他，反倒顯得我心虛。不如不見。”
“可是，殿下，若不問清楚緣由，萬一日後大殿上他反咬您一口該如何應對？”
“放心，有人比我更怕。”
洛時扯了扯嘴角。
有趣，太有趣了。
韋雲川總能給他帶來驚喜。
韋雲川在進了禁閉室後，就接受了一輪又一輪的拷問。
他這個異類在禁閉室裏并不受優待。哪怕他冠上了“洛”姓。
一輪又一輪的電擊，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創口。他的手腕處，被釘入了一枚玄冰釘，這顆釘子讓他調動不了自我修複能力。
他只能生生受着這份痛苦。
每一次電擊的時候，都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啃噬着他。
“說，你背後是否有人指使？”
“無人。”
“還嘴硬？”
“呵，你想我抹黑誰？”
“真是不知死活。”
韋雲川聞言，突然猛地撲向那個騎士，緊緊地抓着對方，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沒有資格審問我。”
“滾開。”韋雲川被一腳踹開。
“繼續電擊他！！”
不夠痛，不夠痛。
我還活着，只要我還活着。
我定要攪亂這風雲。
...............
韋雲川心裏默念。
在接受了，第十次電擊後，他已經接近昏迷不醒。他意識缥缈。聽到各種嘲諷聲。他趴在牆上畫下最後一筆，牆上寫着兩個“正”字。第十天了。
時機成熟了。10天，只要10天，他就可以抹幹淨一切他留下的痕跡。
“我.......我，要提出申訴。”韋雲川氣息薄弱，他靠在門上，向身邊經過的騎士說道。
“申訴？。”韋雲川聽到了其中一個騎士這麽說。
韋雲川扯了扯嘴角。
“廷老。”韋雲川見前面帶路的人朝着門口來的人行了個禮。
“白濤騎士。”廷老打招呼道。
白濤是白氏的人，雖不是一個陣營的人，但是四大家族之間利益關系盤根錯節。誰也不會輕易得罪誰。
韋雲川看着進來的這個人，心下暗暗盤算。
這個人應該就是廷冰的奶奶了。
“廷老今天怎麽會來禁閉室這種地方。這地方不幹淨，我怕髒了您的羽翼。”白濤屬于白氏裏面的小輩，見到廷氏的族長還是擺足了姿态。
“來看看這個勝了我孫女的天使。我怕我來遲了，以後怕是要見不着了。就怕有人急着要殺人滅口。”
廷老從外表看不出年紀，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幾歲了。白濤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小輩，說起話來絲毫不需要在意什麽。
“廷老言重了，禁閉室雖不幹淨，但也不敢擅自做主做點什麽。”
白濤并不是聽不明白廷老的話裏有話。
“那就好。我相信白氏也不會為難這麽一個剛來洛嘉世界沒多久的小天使。讓我好好看看這個男孩兒。”廷老說着，拖着他的外袍靠近了韋雲川。
韋雲川一時分不出敵友，倪着雙眼，不出聲。
廷老身邊的一個天使伸手捏住了韋雲川的下巴，迫使他擡起了頭。
“好一副傲骨。難怪我孫女就是輸了，回去還常常念念不忘的。”廷老說着擺了擺手，示意那個天使松手。
那個天使捏着韋雲川的下巴手勁兒不小，松開的時候，韋雲川的下巴還隐隐生疼。
“我剛剛好像是聽到這個天使說，他要申訴？你叫什麽名字？”廷老像是在自言自語，說着又回頭問韋雲川的名字。
“洛雲川。”韋雲川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洛雲川，洛雲川，好，好名字。”
“你是想要申訴嗎？”廷老玩味的念着韋雲川的名字。
“廷老，韋雲川天使的案子并無複雜之處，屬下認為，并無需要申訴的地方。他在禁閉室已10日，之前不論我如何嚴刑拷打，他都堅稱是自己一人所為。現在突然稱要申訴，我恐怕他居心不軌。”白濤分析道。
“哦？是嗎？”廷老的步搖在她轉身的時候，一把甩在了白濤的臉上，白濤咬了咬牙，憤恨地看着地上，默不吭聲。
“我要申訴。”韋雲川在一瞬間決定了将廷老列入友軍的範圍。
“聽到了嗎？白濤騎士，洛雲川天使說他申訴。”廷老又一個大幅度的轉身，步搖又在下一瞬，甩在了白濤的臉上。
白濤的臉上瞬間多了兩道肉眼可見的痕跡。
白濤大概被廷老的行為惹怒了，垂在大腿邊的手緊了又緊。但始終未做出任何憯越的行為。
“給，洛雲川天使，提交申訴書。”白濤咬牙切齒地說道。
廷老在白濤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嘴角。
而後暗暗打量着韋雲川。
“回去告訴我家的冰兒，人呢，我看了。甚是滿意。只是人家已經姓‘洛’了。讓她收一收心思吧。”廷老站在韋雲川面前對摸着韋雲川的臉說。
只是這話明顯不是對韋雲川說的。
只聽見廷老身邊的天使躬了躬身子，答道：“是。”
“走吧，這裏臭死了。”
廷老含情似水地看了一眼韋雲川，就拖着她長長的外袍離開了禁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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