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行軍

一人一妖相處倒還算融洽,知曉那些菜式是白諾做的後,池淵便懷着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将飯菜一掃而光。

白諾坐在一邊,支起手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池淵。

真好呀……

白諾彎彎眼尾,将軍喜歡他做的菜,是不是能算作自己報恩已經有了起色呢?

倒是池淵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三兩下吃光,擡眼看起身收拾盤子的白諾。

“等會。”

池淵伸手止住白諾的動作,白諾不疑有他,乖乖坐了回去。

“将軍?”

池淵看着白諾道:“明日我得行軍操練,需三四日才能回來。”

白諾眨眨眼,意思就是,他得有三四日不能見到将軍了?

這個認知讓白諾不甚開心地皺起眉,憋了半天也沒能将那句“要平安回來”說出口——

他舍不得将軍。

似乎知道白諾異樣的原因,池淵略一猶豫,不甚自在地開口:“你……要不要與我一同前去?”

白諾一怔:“不會麻煩到将軍嗎?”

池淵輕笑:“無妨,不過是演習罷了。”

頓了頓,又凝眉道,“若是不願……”

“我願意的!”

白諾急急地打斷将軍的話,又怕他反悔似的,連忙補充,“我願意的…我、想與将軍一同前去……”

說到最後,他聲音都變得細若蚊蠅,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

傍晚是漠北最溫柔的時候,天邊的紅日極盡全力将滿天雲彩渲染成紅色,拖拽着它們緩緩沉入一望無際的沙漠。

霞光為小妖怪勾勒出漂亮的線條,風穿過發絲輕輕拂過,像是搔在将軍的心尖,引得他好一陣心悸。

始作俑者渾然不覺,得了将軍帶他去的承諾便收拾碗筷朝廚房走。

許是心情愉悅,邊走,嘴裏還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蹦蹦跳跳的模樣倒像是恢複了原形一般。

池淵望着白諾的背影失笑,追着他的身影去了。

雖是所謂的報恩,但一直讓小妖怪獨自忙碌也不符合他的作風。

次日清晨,池淵穿上铠甲後便去敲白諾的房門,只是手還未落到上頭,門就自己開了,穿着小厮衣物的白諾站在門口,見到池淵還愣了一下,随即便揚起笑臉,脆生生地開口喚:“将軍!”

池淵目光柔了柔,手指微動,卻終究是沒有落到白諾頭頂,只是沉聲問道,“收拾好了麽?”

白諾拿着一個布包乖巧點頭,布包裏頭全是将軍給的胡蘿蔔。

左右只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演練,離邊境線還有些距離,故就算池淵帶了個陌生人來,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更何況那可是鎮北大将軍,他信得過的人,自然是清清白白。

白諾性子軟,長得又像個瓷娃娃,乖巧可愛的模樣叫一大群鐵漢子差點兒以為他是個姑娘,好一陣手足無措後,才在黑了臉的将軍面前堪堪穩住陣腳。

小妖怪倒是覺得這群人特有意思,站在将軍身後偷偷的笑。

被将軍發現了,也只是無辜地看過去,讓将軍好一陣無奈。

池淵跟将士們解釋說白諾是自己撿來的娃娃,不放心他一人呆在院裏,便帶到了軍營。

衆将士表示理解。

畢竟他們都清楚,聖上對鎮北大将軍的顧慮太深了,若是知曉孑然一身的将軍家裏養了個娃娃,或許又會痛下殺手吧。

這次的演練主要是摸清各個陣法的利弊,再針對這些來制定相應的對策。

不過半日,參與演練的将士們便全數到達演練場地,副将楚珉手執彩旗奮力揮舞,将士們跟随彩旗的變化來轉換陣型。

池淵則立于楚珉身後,與軍師一同探讨陣型利弊。

士兵們氣勢高漲,每個人都面容剛毅,堅定地護衛着自己的國家。

池淵微微失神,思緒莫名地落在那只小妖怪身上。

小妖怪此時又在做什麽?

白諾正化作原形乖乖待在池淵的營帳中,他已經吃掉了兩根胡蘿蔔,沒能等到将軍,卻等來一個不速之客。

彼時他正打着瞌睡,就見一人鬼鬼祟祟地撩開營帳門走了進來。

那人蒙着面,與白諾對視一眼,先是一驚,随後又緩了口氣,邊嘟嘟囔囔說着白諾聽不懂的話,邊悄無聲息地走向書案。

白諾雖看不懂那些軍書密聞,卻知曉這些東西對池淵來說十分重要,必不能輕易落在他人手中。

後腿一蹬,白諾便穩穩當當地窩在書案上,他的身子底下,正是那蒙面人想偷取的東西。

蒙面人擰着眉,粗聲粗氣地說了句什麽,擡手一拂,似是想将白諾拂下桌。

白諾眸光一閃,直接跳到了蒙面人頭上。

視線被兔子擋住一大半,蒙面人心一驚,擡手要去抓白諾,白諾反應極快,在被抓到前又蹦開,落到書案上時不慎碰倒了池淵放在邊緣的筆架。

“啪——”的一聲,筆架掉落在地,營帳外未參與演練的将士似是聽到了動靜,眼見着他們就要進來,蒙面人暗啐一聲,旋身自窗口離開。

下一秒營帳門被掀開,進來的人是池淵的另一位副将,名喚江木期。

江木期一進來目光便四處梭巡,企圖找到剛剛發生異動的原因。而此刻白諾想化作人形已經不可能了,就只好窩在原地裝死,祈禱自己不會被發現。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暗色的書案上蜷着一團雪球,江木期一眼便見着了這只白兔子。

擡腳走過去,江木期十分粗魯地抓着白諾的長耳朵将他提了起來。

白諾撲騰着腳想逃開,卻敵不過江木期的力氣,自己又不敢使用妖力,只好努力裝作無辜的樣子,表示自己只是一只普通小白兔。

江木期挑着眉詫異環視營帳,沒能見着那位精致的瓷娃娃。他倒也是心大,尋思着瓷娃娃或許是去如廁了。

目光又落在地上的筆架,江木期虎着一張臉,半真半假地威脅手無寸鐵的白兔子,“敢擅闖将軍營帳,還碰倒将軍的筆架,其罪當誅!”

說到最後他竟真咽了咽口水,好似安慰自己一般,“就當是改善夥食了。”

白諾吓得差點兒妖力暴走,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發現是妖了,掙脫開江木期的桎梏後便往外跑。

江木期也只覺一股大力撐開他的手,待他回過神時,那只白兔子已經溜出了營帳。

遺憾地咂咂嘴,俯身将筆架整理好後,剛準備離開,便和“如廁”回來的瓷娃娃碰上了面。

只是不知為何瓷娃娃冷着一張臉,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帶着深深的防備與警惕。

他也沒做什麽吧?

江木期只覺自己是那二丈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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