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8 你笑了,就有用

“行了別叫喚了,馬上就能見到你爹了。”

周劍又花了幾天的時間才處理好手頭上的工作,立刻馬不停蹄地帶着這位祖宗前往楚泊年的劇組。

去機場的路上堵成一條長龍,肉包貼在窗前,鼻子都被壓扁在玻璃上。

周劍見狀好笑地輕哼出聲,開了一邊的車窗查看路況。

隔壁停着輛顯眼的豪車,周劍挑眉,看見後排坐着一男一女,像是母子倆,忍住吹口哨的沖動,撸了一把狗毛。

“世界上有錢人這麽多,咋就不能添我一個呢?”

他的聲音不大,卻依然能夠聽得清楚。歐陽姿睨了一眼,目光帶着點輕蔑。

她最看不起這種只會說空話的男人。

很快,道路疏通,兩輛車分別繞了個彎,往不同的方向駛去。

“爸呢?怎麽沒和你一起過來?”楊逸之冷着張臉,即使身旁是他的母親,語氣也絲毫沒有和緩。

兩人坐在後排兩端,中間像是隔着堵牆,誰也不挨着誰。

歐陽姿轉過頭看了兒子一眼,輕飄飄地開口:“還記着你爸呢,我還以為你早就認別人當爸了。”

楊逸之眸光閃了閃,覆上一層陰翳,輕輕擡眼。

駕駛座上的司機登時覺得後背竄上一股涼意,他瞥了眼後視鏡,忍不住咽下口水。

“你看他做什麽?我還不能了解了解自己兒子的近況了?”

車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起來,楊逸之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嗤道:“原來歐陽女士還知道自己是個母親。”

歐陽姿一頓,妝容精致的臉上裂出不悅,随後從包裏拿出鏡子,仔細地檢查着自己的妝面:“你看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媽還能害你不成。”

她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柔聲道:“聽話,離姓宋的遠一點。他們是什麽身份,我們又是什麽身份,別丢了楊家人的臉。”

楊逸之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樣,只覺得萬分虛僞。他咬着後槽牙,心底漸漸被悲戚死死勒住,不忿又窒息。腕上的獸牙被摁在座椅上,尖銳的頂端立刻将其刺破,留下一處破洞。

……

肉包到達劇組後,受到了工作人員的熱烈歡迎。

主人拍戲時它坐在一旁觀看,下戲時第一時間沖上去迎接,這般乖巧又聰慧的模樣惹得其他人羨慕又眼饞。

就連一開始面露嫌棄的胡新野,都會在休息時間湊過來逗狗,只可惜肉包絲毫不買他的賬。所有人中,它只在兩人面前表現出熱忱。

“抱歉,它又來打擾你了。”楚泊年扣住肉包脖子上的項圈,不留情地将它從少女懷裏拉出來。

作為唯二受肉包寵愛的人,宋翎在劇組裏十分拉仇恨,每個人都打趣這家夥是個貨真價實的顏狗,知道往有美女的地方竄。

“楚老師。”宋翎撿起被肉包打到地上的劇本,沖它聳了聳鼻子,幸災樂禍道,“做壞事被家長發現了吧。”

碩大的金毛頓時将尾巴搖得歡快,甚至擡腳蹦到楚泊年身上表達自己的不滿。待看到主人嚴厲的眼神後,又立馬跳了下來,端正地坐在他腳邊,伸出舌頭喘氣,大有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正經。

“看來楚老師平時家教挺嚴。”

楚泊年摸了摸它的頭,餘光掠過少女略帶精怪的表情,微微勾起唇角。

怎麽說也是托它的福,才能看到宋翎區別于生人的另一面。

……

今天的戲份都是分開的,胡新野讓副導演去跟二組,自己則負責宋翎的部分。

現場制片正在組織人手清理場地,他們找了一處陡坡,繁密的雜草一路蔓延向深處,底下是大片灌木,還能聽到潺潺的水聲,往下看的高度令人腿軟。

“導演,都檢查好了。”

胡新野應了聲,看向一旁的宋翎,難得說了句軟話:“底下做了保護措施,不用擔心。”但緊接着他又說道,“害怕也不會給你找替身的。”

宋翎的表情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野外取景的最後一場戲,講的是丁柏山去前線打仗後,原先想至他于死地的少帥失了勢,卻意外發現與丁柏山關系匪淺的林京墨。

林京墨狡黠機靈,雖數次逃脫了他下的套,但最後還是被親近的師傅欺騙,落入那位少帥手中。

少帥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藏身于深山之中,把林京墨帶到一座小木屋內,有侵犯之意。

林京墨奮力反抗,卻發現了木屋內的玄機,想到師傅與眼前人的關系,登時又驚又怒。

原來,他們都是通敵賣國的漢奸。

林京墨弄傷了少帥的命根子,對方惱羞成怒,用繩子狠狠勒住她的脖子,打算扔到陡坡之下。

“真是可惜了這麽個美人。”

少帥那處仍在作疼,解氣似的撿起一塊棱角鋒利的石頭,陰邪地笑起來:“我是漢奸,可他丁柏山又能有多光明磊落?各為其主罷了。”

說完,他伸出手在林京墨的臉上不住地流連,随即用石頭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紅的口子,血跡在雪白的肌膚上蔓延開來,襯得林京墨的臉越發妖冶。

劇烈的疼痛讓林京墨意識複蘇。她被少帥推下陡坡,天旋地轉間,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些什麽,可周圍都是些雜草石塊,她的手很快就變得血肉模糊。

林京墨生性無邪,卻在短短幾月內遭到兩段背叛,在這場戲裏有了情感爆發。

特效妝逼真,宋翎臉上的傷口十分猙獰。衣服被大片撕裂,裸露的肌膚傷痕累累。胡新野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讓鏡頭緩慢拉近,最後定格在宋翎的臉上。

她骨相好,五官又精致,即便放到大熒幕上也讓人挑不出毛病。雖然是科班出身,但卻并不完全像是一個學院派的演員。

沒有眼淚,卻比哭泣更能打動人心。

真是老天賞飯吃啊。

胡新野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感嘆道。

這時的鏡頭幾乎已經怼到了宋翎的臉上,那雙勝似清泉澄澈的眼眸已經失去了光彩,可她卻笑了,笑自己落到如此田地,心裏還為那人留了一絲可能。

丁柏山,我還能等到你回來麽?

“卡!過了!”

宋翎沒有動作,過了好一會兒,眼神才恢複清明。她扶着一塊大石頭想站起來,可那塊土地松軟,沒有着力點,她腳下一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更底處跌去。

“小心!”工作人員驚呼出聲。

好在坡下有足夠的安全措施,宋翎滑了一段距離,最後被氣墊托住,沒有掉到水裏。只是腳踝扭傷,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割破了皮膚,倒是連特效妝都不用化,真實的鮮血淋漓。

賀朝桓有事不在劇組,最後是場務将宋翎背上來的。

楚泊年那組早已收了工,他卻沒有回酒店,牽着肉包往一組的方向走。

肉包嗅到了熟悉的氣味,立刻叫了兩聲就要往前跑。楚泊年擡眼,等看清遠處的情形,心下一緊,沒察覺到自己瞬間加快的腳步。

“怎麽了?”

宋翎被放在了椅子上,渾身上下都是傷口,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化的。

她摸了摸肉包湊過來的狗頭,淺淺地笑道:“崴了腳而已。”

楚泊年立即抿緊了唇線。

醫護人員很快趕到,簡單檢查之後,開始為她清理傷口。

“應該沒有骨折,以防萬一,還是去醫院拍個片。”

腳踝處的皮肉都有些翻開,這會兒被沖洗得發白,很快又溢出鮮紅的血液。宋翎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餘光掃了一眼,就更覺得疼了。

這時,眼前突然被擋住了光亮,宋翎掀起眼皮,看見楚泊年寬厚的手掌放在自己面前,一眨眼,睫毛就能掃到。

“別看。”他的聲音低沉,帶着幾分安撫,原本給人的壓迫感收得一幹二淨,有些暧昧卻仍持重,并不覺得輕浮。

宋翎的注意力被轉移,笑道:“楚老師這可是掩耳盜鈴?”

“公主這般莫不是掩耳盜鈴,有何用?”

少女清脆的聲音似乎留在耳畔:“我可顧不了這些有的沒的,你笑了,那就有用。”

楚泊年心裏一疼,看着眼前人的笑顏,溫聲開口:“你笑了,就有用。”

宋翎怔住,視線落入他深黑的眸子裏,随即有些倉惶地躲開,故作鎮定。

肉包搖頭晃腦地看着兩人,見他們都陷入了沉默,吐了吐舌頭,叫了一聲。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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