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4 巧合得也太自然了些
“為什麽?”
哪來的彩色老虎?
小朋友聽到她的問話, 傲嬌地哼了一聲,插着腰道:“因為我高興!”
因為我高興,所以說是彩色, 老虎就是彩色。因為我高興, 所以就是不喜歡你,喜歡先前那個姐姐。
秦若自覺腦補完了對方話裏的意思, 臉色變了又變, 到底是顧忌着場合才沒有發作,努力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這是你的早餐,拿好。”
她伸長胳膊将打包好的食物遞過去,小朋友登時躲到了媽媽的背後,只露出烏溜溜的眼睛, 看了兩眼後, 吐了下舌頭。
秦若暗自咬牙,因為強制平息怒氣, 所以不得不将笑容拉得更大。
她借拿東西的由頭轉身, 瞥了一眼換到竈臺上工作的宋翎,本以為會看到對方手忙腳亂的糗态,卻沒能如願。
宋翎穿梭在案臺與竈前, 和面、包餡、煎餅, 動作行雲流水。雖然不是什麽特別需要技術和花樣的步驟,但她下手幹淨利落, 臺面上不因忙碌而雜亂,反而井井有條。而且她十指纖細修長,指甲修剪整齊,也沒有任何裝飾,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姑娘在家經常幹活吧?”等過了飯點, 店裏的客人漸漸散去,老板挺着大肚腩走過來,沖宋翎笑道。
宋翎清理好臺面,将工具和剩下的食材歸類擺放,這才洗了手,淺笑着說:“以前大人不在家的時候,就會自己瞎鼓搗東西吃,一來二去也就會了點。”
“挺好,挺好。”老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肚腩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很有彈性。
離開的時候老板還給她捎了幾塊熱乎的煎餅,溫熱的豆漿讓久未進食的腸胃得以慰藉。
“師姐,要來一塊麽,你應該還沒吃早餐吧?”
秦若敷衍地笑笑,盡量避開鏡頭:“不用,我不習慣太油膩的東西。”
宋翎思考一瞬,恍然大悟道:“啊對了,師姐在減肥。”
她将前采時的話還了回去,将秦若噎得臉色發青。就連最後所有嘉賓的游戲環節及公布結果時,也沒了争主導位置的心思,反倒是周太在調度着節目的氛圍。
錄制結束後已是深夜,入秋的帝都夜晚起着冷風,所幸不至于讓人感到寒意。
宋翎半靠在座椅上,眼睛耷拉着,似乎馬上就要睡熟,卻始終繃着一根弦,小雞啄米般驚醒過來。
“你之前說明天已經有安排了?”賀朝桓掃了眼後視鏡,将車窗全部升起,擋住夜風的侵襲。
“嗯?嗯。”宋翎恍惚了片刻,用力睜大了雙眼,應道,“孟導的那個劇本,沒接觸過這類角色,要去了解一下。”
她揉了揉眼睛,視線看向窗外,才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楚氏大樓。
幾十層的高樓深入夜空之中,窗口亮起的燈光一盞盞熄滅,漸漸只剩下零星幾處。
“那我這兩天就不給你安排工作了,等到試鏡的時候再來接你。”許久沒得到回應,賀朝桓以為她睡着了,快速一看,卻發現宋翎注視着窗外失了神。
他只當她是累了不想說話,不由得踩下油門,提速往公寓駛去。宋翎眸光微閃,往車後探了探,直到車子拐進岔路,那一人一狗的身影就徹底看不見了。
這麽晚了,居然能在楚氏樓下看到楚泊年。宋翎的頭往旁邊倒去,随着車子行駛時的晃動不斷地敲擊玻璃,帶來些許清明。
楚瀾舟,楚泊年,楚氏……
巧合得也太自然了些。
……
楚泊年撿起被肉包甩到地上的手鏈,這才回身走向電梯,任由它在身後撒嬌讨饒似的嗚咽。
一樓的大廳只剩下輪值的保安,見狀也有些稀奇,沒想到新來的小楚總居然跟自家狗都能較上勁。但他也沒敢插話,只偷偷地觀察雙方,權當做無聊晚班的消遣。
肉包耷拉着頭,眼睛時不時地往上看,敏感地察覺到主人身上強大的怒氣和不悅,有些瑟瑟發抖,卻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生氣。
自己只不過是叼走了主人的一條手鏈,要擱在平時,也就是一頓不痛不癢的訓斥和加大的訓練,但現在的情況卻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得多。
楚泊年按下電梯鍵,手裏那串墜了獸牙的鏈子此時已被口水浸濕,簇新的紅繩甚至磨出了些許線頭,還沾着幾縷狗毛。
他唇線鋒利,眸子黑得深不見底,臉上郁色難掩,黑沉到令人不敢輕易接近。
“汪!”
見主人不理自己就要走進電梯,肉包急忙往前小跑幾步,大膽地咬住了楚泊年的褲腳,沒敢用力扯,很快就又放開了。
“知錯了?”楚泊年的聲音依舊很冷,卻微微退了一步,讓肉包進到了電梯裏。
“汪……”肉包俯在他腳邊,讨好地蹭了蹭,用濕漉漉的眼神擡頭看他。
楚泊年移開視線,用方巾将那條手鏈包好,沉聲道:“若有下次,便将你送回楚家。”
說完,他按亮電梯鍵,一路沉默地去到車庫。
這是他與昭華的信物,即便不是前世那條,也萬分珍惜。
……
啪的一聲,秦若打碎了桌上的花瓶。經紀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自覺開始收拾玻璃碎片,以防待會兒被她踩到又要發一通脾氣。
“宋翎……”秦若牙齒咬着這個名字,心氣不順地按着桌沿,任由堅硬的邊角隔在自己的骨頭上,好一會兒才吩咐道,“她的資料你查了嗎?有什麽可以操作的地方?”
經紀人慌了一下,險些被碎片割破手,磕絆地開口:“她出道以前的事沒有什麽特別,就是進公司以後一直被黃也成壓着,但……現在公司不準任何人再拿這件事做文章,所以……”
“所以,她沒有黑料,對嗎?”秦若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開始泛白,片刻後,眼珠轉了轉,開口道,“她和楚泊年呢?當初不是說下派來監察黃也成的那個是楚家的人麽?楚泊年為什麽這麽幫她?”
“這……我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秦若勾起一邊唇角,冷笑道:“沒消息,還不能弄出點消息來麽?”
本來以為宋翎只是小魚小蝦,沒想到這麽快就能騎到她頭上來了。不給點教訓,還真以為這個圈子這麽好混呢?!
……
次日清晨,宋翎跟着宋安華一起去了帝都南邊的一處棚戶區。
這裏就像一塊被遺忘的角落,老舊的房屋之間只有一條狹窄的過道,塗抹不均的水泥在長年的風吹日曬中慢慢開裂掉落,露出裏面鏽紅的磚塊。
随處可見的胡亂搭建将光亮遮蔽,一天之中有大部分時間根本看不到太陽,黑壓壓得令人窒息。這樣破敗的環境,與幾步之遙的繁華恍若兩個世界。
他們所要探望的那個姑娘,就住在這裏。
特意挑過了飯點時間,幾人到的時候,祖孫倆剛吃完早飯,正在整理出攤的東西。
宋翎沒有打量屋子裏的情況,只用餘光看到周圍打掃得很是幹淨,沒有剛才路過幾家的臭味,和随意堆積在門口的垃圾。
老人家的頭發已經看不到一點烏黑,臉上布滿了生活的印記,但還是能隐約看出來年輕時候的标致。
她身邊的女孩約莫十五六歲,長相清秀,梳着一條辮子,安安靜靜地幫奶奶招呼客人,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并不像是心智有缺的孩子。
“宋警官,你們怎麽來了?”老人家看到他們有些意外,但卻十分高興,連忙迎了上來,對孫女說道,“樂樂,去倒幾杯水來。”
“不用忙活。”宋安華的同事擡了擡手,“樂樂,不用啊,叔幾個都不是客人。”
樂樂腼腆地笑了笑,還是按照奶奶的吩咐,去到裏間倒水。
他們幾個有機會就來探望,祖孫倆都不陌生了,唯有宋翎在這裏,算得上個生面孔。
老人家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問道:“這是誰家的閨女啊,長得這麽水靈。”
宋安華爽朗地笑了笑:“我女兒昭昭,正好和我們一起過來。”
“宋警官好福氣。”老人家誇了一句,笑容裏看不出一絲對生活的苦悶,“待會兒可以讓樂樂過來,你們小姑娘在一起也能說說話。”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老人家到底還是為了自家孫女着想。畢竟孫女鮮少和外界接觸,更沒有什麽能聊到一塊去的朋友。這會兒好不容易來了個年輕的姑娘,也算是個難得的機會。
宋翎本就打算和樂樂多接觸,自然不會拒絕,乖巧應道:“謝謝奶奶。”
不一會兒,樂樂就出來了,她用切菜的砧板托着幾個碗,裏面是加了冰糖的白水,還冒着絲絲熱氣。
“樂樂,這是昭昭姐姐。”老人家指了指宋翎,道,“奶奶和幾個叔叔有話要說,你幫奶奶一個忙,和昭昭姐姐說說話,好不好?”
樂樂含着下巴羞怯地看宋翎一眼,見她笑容淺淺,不似有惡意的模樣,猶豫了會兒才點點頭。
“你好,我叫宋翎。”
“齊、齊樂。”樂樂低頭攥着衣角,慢吞吞地握住宋翎伸出來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沒忍住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
一旁的幾位大人聊着近況,說着說着,就談到了這片的拆遷問題。
“都十幾年了,我也不指望了。”老人家嘆了口氣,不以為意道,“來過好幾撥人,都說快了快了,結果這麽久了還沒動靜。我呀,無非就想着能給樂樂留下點什麽,要不然等我走了,她……”
“您別這麽說。”宋安華忙安慰道,“我們這段時間也聽到些動靜,說是這塊現在歸楚氏負責了。”
宋翎捕捉到敏感的詞彙,下意識望過去,就見老人家用手抹了抹眼角,也疑惑地反問道。
“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