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咔嚓、咔嚓……

杜言翻了個身,把被子蒙在頭上,還是阻擋不了魔音入腦。

猛的坐起身,拍了拍臉頰,趿拉着拖鞋幾步走到窗邊上,隔着窗簾沖着窗外那個撓玻璃的東西豎起了中指。

“我%¥……&@……&&!”

可惜的是窗外那個東西根本就看不到杜言的動作,也聽不到他的咒罵,所以,那讓杜言牙根發酸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杜言郁悶的抓着頭發直轉圈,以前王成山活着的時候,他怎麽從來沒發現這人是這麽的難纏?還是變成鬼之後才暴露的本性?明明弄死他的不是他杜言,怎麽卻偏偏三更半夜的來撓他家窗戶?

杜言很想大聲告訴王成山,弄死他的那個女人已經被送去別的地方了,他想報仇找錯對象了!可對方明顯就不可能聽他解釋!

這算怎麽回事啊!

杜言被那陣咔嚓聲弄得心煩,滿眼的血絲,你不讓我睡覺?成!

氣哼哼的走回床邊,又拿出兩張符,這次沒用朱砂,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符上畫了個圓圈,中間一點,把這兩張符往兩只手上一貼,兩只手掌慢慢的合攏,越握越緊,杜言嘴角大大的咧開,我讓你撓!我把你捏成團,看你還怎麽撓!

等了一會,那陣咔嚓聲突然停了。

杜言有些奇怪,他沒畫那種驅鬼符啊,他畫的只是個普通的咒啊,頂多就是王成山撓玻璃的時候把他給壓成一團罷了。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聲音,杜言悄悄的掀開窗簾一角,定眼看去,倏地,瞪大了雙眼。

只見王成山臃腫的身軀被一只手提在半空,蛆蟲似的扭動着,可無論他怎麽掙紮,都沒有任何辦法掙開那只緊緊箍在他脖子上的手。他兩只青黑色的爪子只要一碰到那只手,立刻就會像被某種東西腐蝕掉一樣潰爛,他的臉孔僵硬的扭曲着,似乎正承受着無法忍受的痛苦與折磨。

杜言的目光落在抓住王成山的那只手上,那只手很白,手指修長,指甲圓潤,在月光上,甚至泛着熒光,肌膚如玉,這是杜言看到那只手的時候唯一能想到的。可是,他怎麽覺得眼前這個情景有些熟悉?

終于,王成山似乎耗盡了力氣,停止了掙紮,那只手仍舊沒有離開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從他身後伸出,抓住王成山的頭,用力一扭,那顆青黑色的腦袋像拔蘿蔔似的被從王成山的脖子上扯了下來,牽起幾絲腐肉和血管,慢慢的,送進了王成山身後那個人的嘴裏……

吃鬼?!

杜言猛的抓緊了窗簾,他只是聽說過有這種東西的存在,他們究竟是人還是其他的東西杜言根本不清楚。剛開始聽說的時候,杜言唯一想到的就是神話故事裏的鐘馗,後來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麽一回事!鐘馗吃鬼,卻不害人,可這種東西不只吃鬼,他們也會害人!

他們不是神,不是人,不是鬼,沒人知道他們是什麽東西,只知道鬼遇需避,人遇也需謹慎。

更有一種說法,他們其實是被人創造出來的,只是,創造他們的人最終也會被他們吞噬,所以,除了他們自己,再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究竟是從哪裏來的,本體究竟是一種什麽東西。

那個男人背着月光站立着,杜言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看到他很高,腿很長,身材很不錯……

只不過……

杜言眼珠子轉了轉,王成山這種東西,這個吃鬼的也咬得下口?不怕吃壞肚子嗎?

事實驗證了杜言的想法,那個男人只咬了一口,就嫌棄似的把嘴裏的東西給吐了出來,然後好似因為吃到了不合胃口的東西感到郁悶,兩只手開始撕扯王成山的軀體,一時間,腸子髒器四散,混合着刺鼻的惡心味道,杜言即使躲在家裏,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會的功 夫,王成山已經被撕成了碎片,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黑色渣滓,那股惡心的味道卻仍舊萦繞在杜言的鼻端,久久不去。

杜言知道這股味道一般人肯定是聞不到的,可卻讓他覺得想吐。

重新拉好窗簾,杜言沒敢拿下之前貼上的符,誰知道外邊那個吃鬼的會不會一時興起跑來他家?他可比王成山那東西厲害多了。

從衛生間拿出空氣清新劑,杜言捂着鼻子把家裏每個角落都噴了一遍,直到一屋子都是茉莉花的味道才罷手。

拖着步子回到卧室,杜言一下子就撲到了床上,滿足的蹭了蹭枕頭,恩,王成山的問題被解決了,暫且不論其他,至少今後沒東西半夜來撓他家玻璃了。

剛有了些睡意,杜言的心又是一跳,立刻坐起身,他怎麽忘記了,外邊那堆“垃圾”還需要去處理啊!看那個吃鬼的既“挑食”又“遷怒”的行為,他明顯就不會去收拾自己留下的爛攤子啊!

杜言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了看鬧鐘,正好淩晨一點半!

拿了垃圾袋和掃把,杜言沒傻到直接沖出去,而是先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向外看了看,果然,那個吃鬼的家夥已經不在了,而王成山留下的那堆渣滓還堆在地上,杜言又嘆了口氣,任命的去收拾殘局。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突然一凜,猛的向前沖去,卻仍舊快不過身後那只催命的手。

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打開了,夜風拂過,窗簾飄飛,杜言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脖子,本能的撐起手肘向後撞去,卻發現自己的腰也被身後的人緊緊的勒住,他緊緊的帖服在一個男人冰冷的胸前,絲毫動彈不得。

“找到你了……”

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杜言的腦袋轟的一聲,渾身的汗毛都伴随着這個聲音豎了起來。

“我等了你一天了。”

身後的男人并沒有理會杜言的僵硬,見杜言不再反抗,便放開了扼住杜言脖子的那只手,牽起杜言咬破的手指送到自己的唇邊,鮮紅的舌探出唇外,在指尖上輕輕一舔,舔去了傷口上殘留的一絲血跡。

“你還割傷了我。”

“所以?”

杜言僵硬着身體,他克制着,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一只手被抓住,只能單手掐了個字訣,在男人被他稍微引開注意力的時候,猛的襲向了男人的腰側,果然如他預料中的那樣,男人的手放開了,杜言迅速的轉過身,面對着男人,目寒似冰。

“所以呢?你想怎麽樣?”

杜言雙手緊握,有些後悔自己把符都留在了卧室,手邊也沒任何能夠傷人的東西。

“你打算割回來?”

“不。”

清冷的月光灑進室內,映出了男人那張妖豔的面孔。

白晖看着杜言,一瞬不瞬。他記得上次這個人明明還很害怕自己的,現在應該也是害怕的,可他的表情卻很有趣。

故作鎮定,還是另有打算?

人,果然是最虛僞的東西!

白晖的目光冷了下來,殷紅的唇瓣,似乎還沾染着杜言手指上的血跡。

“你傷了我,奪走了我的‘食物‘,我卻給你解決了麻煩。”

“那又如何?我可沒求你。何況你怎麽知道那一定是我的麻煩?相反的你留下的那堆東西還需要我去收拾!”

虛僞,狡詐,奸猾!

白晖再次發現了杜言身為人類所具有的一系列“美德”。意外的,他并沒有覺得惱怒。

“那是事實。所以,作為交換,你必須付出應付的報酬。”

報酬?

杜言愣了一下,回過神,白晖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幾乎不足一掌,杜言只要擡起頭,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映在白晖黑色瞳孔中的影子。如果是在三年前,杜言或許會為了現在這個情形流鼻血,可現在,杜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命!

冰冷的手指扯開了杜言的睡衣領口,撩開杜言脖頸上的碎發,白晖低下頭,輕輕的舔了一口杜言的脖子,冰冷的氣息吐在杜言的頸項上,帶起了肌膚本能的戰栗。

“我不會殺你,那樣我會惹上麻煩。但是,你必須付出報酬!”

杜言暫且沒想這個男人口中的報酬究竟是什麽,他現在想的是更現實的一個問題,這人剛剛還咬過王成山吧?他漱口了沒啊就來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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