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弟間的生态關系
慕容德音,慕容世家,冰峭城的二公子,神秘的病弱美人,其實是被兄長雪藏的一個沉默青年。他擁有極端的美貌和極端的武功,但是卻只安于靜靜地居住在慕容大宅那精致的府院中,過着無人知曉的清淡日子,每日所做的事情除了練武、練字、練琴、練畫,也就是逗逗兄長的貓而已。
慕容龍策養了一只肥貓,其實本來是上一個貼身丫鬟帶來的,後來丫鬟嫁人之後,肥貓就留了下來,成為了慕容龍策的寵物,慕容龍策不喜歡貓,貓都是下人養着的,但是慕容德音會在他不在的時候才走進他的書房,把肥貓抱走。
那只肥貓叫什麽,慕容龍策早就忘了,但是慕容德音卻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幽泉”,這令慕容龍策十分惱怒,要知道衆多他的男寵中,傷他最深的就是幽泉公子,讓他最惦記的,還是幽泉,若是誰敢在他面前随便提起這個名字,慕容龍策一定會讓手下砍了他的腦袋!
但是慕容德音竟然大膽地把這個名字給了那只肥貓,那只肥貓懶散至極,吃飽了之後任人擺弄,戳它它都沒反應,怎麽可以和那個優雅明淨的幽泉公子相比呢?!
“我之所以叫它幽泉,是因為它和幽泉一樣,安靜而美好。”慕容德音在被慕容龍策興師問罪時,淡定地坐在輪椅上,撫摸着腿上的肥貓道。輪椅,是兄長送的禮物,慕容龍策欣賞他坐在輪椅上的病弱姿态,所以命人特地給德音訂做了一把。
“你見過幽泉?!你為何知道?!”慕容龍策怒道。
“我沒見過他,但是我聽下人提起過他。”慕容德音絕美的面容如同冰塑,向來看不出什麽感情,冰心冷情。
“你竟然用他的名字給一只下賤的貓起名!”慕容龍策指着他道,“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人給你送飯吃!”
“唉,名字只是一個符號罷了,在我的眼中,貓兒才是真正美麗優雅的生物,你太不解風情了。”慕容德音嘆了口氣,他是個貓迷。不過兄長的禁飯令總歸是有些威力的,慕容德音只好道:“那便改名好了,叫慕容冰泉如何?”
“住口!不許給貓冠家族的姓氏!”慕容龍策再次被德音氣到,果然,最近德音真是欠管教了,他拿出了殺手锏:“慕容德音,那只肥貓剛去臭水溝那裏轉了一圈,吃了只水耗子,你竟然還抱着它,哼哼。”
慕容德音臉色一白,連忙把肥貓扔了,從輪椅上站起來,大步走向盥洗房,命下人燒水洗澡————慕容龍策可是清楚得很,德音有很大的潔癖。
趁着慕容德音躺到浴缸裏的時候,慕容龍策趁機走進了澡間,看着熱水中德音那在熱氣裏時隐時現的冰肌玉骨和修長勻稱的身體,突然感到燥熱起來,可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摸德音絕對沒有好處。
“德音,你也不小了,不想出去闖蕩一下麽?”慕容龍策在一旁一邊飽眼福一邊道。
“外面的世界太污穢,我沒有興趣。”慕容德音道。
“但你就準備這樣一輩子都讓我養你麽?你太沒骨氣了。”慕容龍策激他。
“唉,無奈。”慕容德音搖頭,“那我自毀面容,離開慕容世家。”
“不用不用,這麽美的臉,我都沒看夠,怎麽可以毀了?德音我是你的大哥,我自然會為你考慮,你看,現在你在江湖上揚名的時機到了。”慕容龍策狡猾地伸出手趁機摸了一把德音的臉。
“我不是早已出名了麽?我是江南聞名的才子,但是體質太弱不能出門,就算在慕容世家內也要以輪椅代步,大哥,你為我所耗費的‘苦心’,德音早已心領了。”慕容德音揚了一下嘴角,冷冷一笑便風華萬千,讓慕容龍策又心神蕩漾了一下。這個只能看不可口的弟弟啊!
“德音,那是我為了保護你才說的,你太不知道兄長的苦心了!”慕容龍策假裝痛心。
“大哥,你知道兄友弟恭一向是我的準則,你說吧,你要讓我做什麽?”慕容德音打斷他的自怨自艾。
“陪我一起去江南,對抗滲入中原的魔教勢力!這是為了天下大計!”慕容龍策抓住慕容德音的肩膀。
“将卿卿我我硬扯入江湖道義,幾個男人唧唧歪歪你侬我侬,非要說成天下大業布局深遠什麽的,最無聊了。”慕容德音回答道。
“那麽,未來半個月的點心、午飯、晚飯、茶什麽的,都沒有了。”慕容龍策道。
“是,兄長說的對,江湖江湖,就是情義交織,沒有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情義碰撞,交融,碰撞,交融,叫什麽江湖呢?”慕容德音改口。
“德音真乖。”慕容龍策摸摸德音的頭贊許,“你現在還不知道碰撞、交融的妙處,将來你情窦開了,就會無法自拔了。”
“唉,無奈。”慕容德音搖頭,寄人籬下的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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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德音走出家門,來到大街上的時候,只穿着一襲月白色的潔淨簡服,他的長發被一根絲帶輕輕系住,垂散在肩頭後背,此刻正是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分,他走出家門來看看外面的地形,準備明日和兄長一起出遠門去江南。
但是當他從後門走到大街上,幾個準備回家的更夫看見了他、在呆了半晌之後,竟然朝他磕頭,口稱:“仙子下凡啦!仙子下凡啦!!”
“我不是仙人。”慕容德音說道,說完連忙縱身一躍,回到慕容家的豪宅之中,找了一頂紗帽帶上,将自己的臉遮住大半,這才再次出門。
早市漸漸熱鬧起來,慕容德音戴着紗帽,緩緩在街市上散步,他也算是這裏的二城主,慕容龍策出門在外,無暇回顧的時候,城中的大事也都是經由慕容德音批閱決定,甚至有關發展城池的各種政策,慕容德音都參與制定過,論治理的才能,慕容德音并不輸慕容龍策,只是他實在太少露面。
慕容德音已經多年都沒踏出豪宅大門了,若不是慕容龍策要他去江南,他也許依舊想不到出來看看————對于這凡世,他始終覺得自己難以融入。
冰峭城位于江邊高地,本就景色秀美,物産豐富,加上城主的治理,俨然是聞名的繁華大都,城中規模頗大,來往客人中也有不少江湖人士,穿行在大街人群之中。慕容德音盡管戴着紗帽,他挺拔優美的身姿背影依舊在碌碌人群中顯得突出,在城中巡邏的影衛也随即注意到了他,将他作為可疑人物,暗中跟蹤。
慕容德音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下來,逗弄門口的花貓,店小二見他穿着幹淨,手腕上還戴着一枚價值不菲的透淨玉镯,便知這位定然是個有錢人,忙不送疊地跑過來,硬是将慕容德音往店裏拉。慕容德音推脫不過,只得進入其中,店小二自誇不已,說他們的菜味極其好吃,就連城主也來此光顧過。
慕容德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随便點了幾個菜,待菜上來之後,正要舉起筷子夾菜,卻見店裏的客人紛紛離開,一個個臉色誠惶誠恐,慕容德音擡起頭,只見慕容龍策在一幹侍衛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了戴着紗帽慕容德音。原來影衛從慕容德音所帶的玉镯上認出了他的身份,一面派人暗中保護,一面火速禀報了城主。
“德音,你做什麽!為何不跟我說一聲就偷跑出來!?”慕容龍策震怒道。
“咦,我一個大活人出門,還要向你禀報麽?我又不是三歲小兒。”慕容德音道。
“你雖然不是三歲小兒,但是你的心脈比三歲小兒還弱,你不要命了麽?!還喝酒!你知不知道這會要了你的命!!”慕容龍策當着部下喝斥道。
“兄長,你不要吼我行麽,我真的受不起…… ……”慕容德音把手放在胸口,“我本來還覺得挺好,但是你這麽一吼,我覺得很難過…… ……我…… ……”他扶着桌子站起來,身形踉跄,突然向後倒去。
慕容龍策連忙一躍而上,及時抱住了慕容德音,他焦急道:“德音!德音你不要吓我!來人!來人!!快去叫神醫前來!!”
“城主,神醫就在這裏!”影衛提醒道。原來識相的神醫早就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城主的禦用神醫裝模作樣地給慕容德音把了脈,才道:“二公子是勞累過度,加上受了驚吓才不支昏倒,城主不用擔心,讓二公子卧床休息幾日,仔細調養一番即可,只是以後萬萬身邊不能離開人,平時最好以輪椅代步。”
“我同情這位神醫。”慕容德音悄然道。
“閉嘴,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擅自踏出家門!”慕容龍策将德音抱起來,親自送上了馬車。
一進馬車,慕容龍策就把德音扔進去,兄弟倆開始掐了起來。
“我為什麽不能出來?難道我現在連自由都沒有了麽!你造我的謠!”慕容德音恨恨道。
“我給你吃穿,就是讓你出來拆我的臺麽!以後要出來必須有我陪伴!不然你讓慕容世家的臉面放在哪裏!”
“是你自己之前造謠太過,醜化我的形象,你算什麽兄長!以毀壞自己弟弟的名譽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我是當家,這裏我說了算!你只是白吃而已!”
“我白吃了麽?你不在時,是誰打點城中事務?”
“那是你應該做的!有哪個大男人都二十歲了還窩在家裏不出門的!”
“我現在出門了,你為什麽不讓!我只是去酒店喝酒,你見過二十歲都不能去酒店自己喝酒的劍客麽!”
“那是你離開得不是時候!現在已經晚了!再說你算什麽劍客!你跟人交過手麽!”
“住口!”
“你敢對兄長不敬!”
“我已經忍很久了,從小到大,你獨占一切,我從來都是忍氣吞聲!你扼殺了我的夢想!”
“你想篡權!”
“我若想篡權早就篡了!”
…… …… ……
于是,幾乎每個月都要有一次的兄弟內讧又在馬車裏開始了,記得上個月的時候,就因為兄弟吵架,慕容德音吃飯的時候把桌子掀了,兩個人大打出手,慕容龍策的貼身影衛不要命地硬拉才把德音拉走了。
其實這對兄弟的關系很僵硬,不定期就要矛盾爆發一次。慕容德音雖然平日裏很沉默,但是像火山一樣,憋足了氣突然爆發出來着實很恐怖。
偏偏慕容龍策還不怕死地每次都往死裏欺壓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