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爺的心情姜婳能夠理解。
寧為太平犬,不當亂世人。更何況那亂世已經沒有他的親人足矣讓他留戀了,若是換位思考一下,姜婳也不願意在那地界颠沛流離的度過殘生。
若是沒有引來三位國家隊的成員,對于大爺的訴求,姜婳其實是無所謂的。
雖說現代社會很多時候都要倚靠身份證件才能行動,但只要不住賓館,不坐高鐵飛機,不辦銀行卡手機號,普通的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身份證的時候其實并沒有那麽多。
可三位國家隊成員還在呢,姜婳覺得還是先參考參考他們的意見為好。指不定他們同意了的話,還能附送大爺一張合法身份證呢!
姜婳于是将目光看向王帥。便見對方沉吟了一會兒後,道“你們稍等,我出去打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沖對面問了聲好後,王帥道“首長,我這邊已經來到磁場擾亂地,也已經見到了在網絡上說要将後山上交國家的那位女同志,并且我見到了她說的那兩個來自1942平行世界豫省的逃荒難民,經過我的調查,以及天眼系統,公安警務系統的搜索确認,我國現存戶籍錄入人口中,并沒有這兩位的存在。”
對面沉吟了一會兒,“所以說那後山磁場擾亂地,真的能連通平行世界的1942?”
王帥“暫時還不能完全确定,但我這邊已經決定今晚進行實驗進入1942,如若明早八點時我沒有給您通電,那麽您這邊便可确認我确實已在那時去到了異時空位面。”
“知道如何回來的方法嗎?”
“知道。”
“那祝你一路順風。組織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需要什麽物資援助,你盡可聯系當地軍部讓對方為你幫助。”
“謝謝首長!但是首長,現在有一個問題……那位從1942來的年邁的難民不願意再回到他原本的位面,他原是1890年生人,在逃難之前為一方地主,被家中佃戶長工聯合起來霸占家産趕出家鄉,而後在逃難路上妻離子散,只剩下他一人獨活于世。您認為他可以留在我國領土上,融入社會當一個普通人生活嗎?”
對面再次沉吟,半響,才給出了一個答案。
挂斷電話,王帥重新走入屋內,眼見着衆人紛紛将目光投向自己,尤以那老大爺的目光最為熱切,她輕咳一聲,道“我這邊需要先去到1942,了解一下你先前所透露給我的信息是否真實,如果是的話,才能同意你的訴求。并且會在回來後為你辦理身份證等有效證件。”
胡向錢愣了愣,險些喜極而泣,“全都是真的!絕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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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去往1942的‘旅程’需得等到晚上才能出發,但是時間不饒人,該做的準備從這會兒就得開始做起來了,畢竟不可能這麽赤手空拳的去往那麽個戰亂與饑荒遍及的地方不是?
王帥帶走了另外兩個國家隊成員去做他們需要做的準備了。
姜婳則開着她的五菱神車帶着大爺和李春花去城裏為即将離去的李春花做準備去了。
李春花原本覺得自己不需要準備什麽,她來時身無一物,走時起碼飽着肚子,且還去醫院瞧了下病,身體康健就是她所做的最好的準備了。再說她都麻煩了貴人這麽多,哪能再讓貴人為她破費?
可是貴人卻說“你短時間內肯定是和那幾個國家隊成員在一塊兒,他們會供給你吃喝,但是他們總有跟你分開的那一天,你屆時沒吃沒喝沒錢財沒武器,能活到見到你丈夫的那一天嗎?放心,我不是免費給你物資,而是想讓你在還需要為那些國家隊成員們帶路領他們回到現代的這段期間,幫我在兩個位面倒騰些貨物,到時候你即能替我賺一些錢,又能為你自己賺一些支撐你尋回你丈夫的資金。兩全其美的事,何樂而不為?”
姜婳一開始的确是有想過單純為李春花一些幫助。可她也不過就是個剛剛辭職下海把大部分錢都花在承包山地上的小屁民罷了。就算為李春花幫助,也拿不出多少錢來慷慨解囊。
倒不如将授人以魚變為授人以漁。
這樣或許她們兩方都會感到更舒坦一些。
再說了,明明有着連通兩個世界的方法,她也明明知道在兩個世界來回游走倒騰東西有利可圖,她又不是什麽大聖人,幹什麽給自己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人設呢?
別問她這樣的俗人為什麽還要在第一時間把後山上交國家,難道就沒有想過上交國家後自己就再也沒機會靠近這後山了嗎?
其實是想過的,但是在沒有國家機器的幫助下,她根本就不會踏足那亂世投機發財。也不會讓別人幫她來回倒騰東西。
畢竟每個人的命只有一條。金錢誠可貴,可生命價更高。
雖然李春花可能替她倒騰不了幾次東西,她就得搬離此處了。但發財這事……害,橫財這東西發上幾次就得了,腳踏實地的搞果園種植才是她真正打算賴以為生的手段!
雖然姜婳這一番話說動了李春花,可當姜婳要他們坐上她的五菱神車時,卻又一次廢了一番口舌。
這次有問題的人不是李春花,因為穿了一身姜婳未上過身的襯衣與牛仔褲的李春花雖然覺得這牛仔褲十分貼身有些羞恥,但在姜婳給她看了其餘未上過身的衣服除了短裙就是短褲,長度均在膝蓋上時,李春花表示自己穿這一身挺好的,畢竟把哪哪兒都遮住了。
有問題的人是是胡向錢老大爺,姜婳這兒只有女裝,沒有男裝,雖然讓大爺洗了個澡,剃了個頭,可衣服卻是沒有辦法給對方的。姜婳本打算等開車帶大爺到了縣城以後再給大爺買一身新衣服,可對方在往她的車裏瞄了一眼後,死活不願意上車,說害怕自己這一身髒衣服弄髒了她的車。
最後還是姜婳好說歹說,甚至還在某寶網上搜了一下車套的價格,告訴他髒了能洗,就算洗不了重新買一個新的也花不了多少錢,大爺才終于肯上車。
可就算肯上車,屁股也不過剛剛挨上車後座,坐的那叫一個別扭。後來姜婳來了一個急轉彎,大爺的屁股才終于被車甩到後面去緊緊與靠背緊貼,可下一秒,大爺的屁股卻又跑前面去了。
幸而縣城沒有多遠,當大爺在車上換上那身加起來一共才不過一百塊的短袖短褲跟老北京布鞋,莫名的,對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和之前不一樣了。
雖然仍舊瘦削,可看起來不再像以前一樣萎靡與蒼老,讓外人來看,說他四十剛出頭都有可能,但大爺的實際年齡其實已然五十二歲了。
未換衣服之前,注視着窗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再低頭看看自己這身打扮,胡向錢只想呆在車上。
當換了衣服後,為了盡快的融入這個時代,胡向錢那是一刻都不願意再在車上呆了!
姜婳給他買衣服的地方是縣城僅有的一家小商品批發市場。
這裏不僅有衣服鞋子出售,零食、飾品、古玩、大小家電,手機電腦等玩意兒也應有盡有。
胡向錢看什麽都好奇,也願意詢問商家這些東西都有什麽作用,李春花就不同了,除了抓着姜婳的胳膊目視前方的往前走外,根本不敢往左右兩邊多瞅幾眼,也就更別提說是跟那些商家攀談了。
姜婳見此湊近她輕聲道“你這個樣子,等回去之後別說賺夠找到你丈夫的錢了,可能連日常口嚼都攢不到。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和胡大爺學學。做生意的人如果連別人看都不敢看,擺在貨架上的商品問都不敢問的話,那麽自己手頭上的貨也很難賣出去。”
姜婳說罷這話後,後面再觀察李春花,對方果然與先前稍有不同了。
雖然她挺直的脊背總有想要向下彎曲的趨勢,可最終仍然直挺挺的立在那了。
雖然她與他人對視以後,總是想要刻意閃避,但一次、兩次……第十次,她終于不再躲躲閃閃了。
雖然她嘴唇嗫嚅,看樣子也很想跟着胡向錢問商家一些什麽話,可總是開不了口。然而等快要離開這個小商品批發市場前,她終究還是跟一個商家搭上話了。
參考着胡向錢這個曾經的地主老財的建議,以及百度搜來的‘穿越後在民國售賣什麽最吃香’,姜婳一行最終在這小商品批發市場內買了一百只機械手表,一百雙黑色絲襪,每只手表原價價十九塊九,批發價十二塊錢,每條絲襪原價五塊,批發價兩塊。共花了姜婳一千四,用以當做李春花本人在民國初嘗試打開銷售渠道的商品。
後又買了十斤壓縮餅幹,這東西十塊一斤,買十斤正好一百,用以讓李春花在遠離國家隊時可以暫時充當活命口糧。
等買完這些東西後,姜婳又領着他們去了一趟縣城最大的一個大商場,趁着反季特惠,為李春花挑了一身呢子大衣、毛衣、馬褲、長筒靴。
原本在看到貴人把衣服塞到自己手裏時,李春花很自覺的以為貴人是想讓自己幫她拿一下而已。可當貴人挑選完成後将她推進試衣間,她這才明白,貴人這是在打算給她買衣服啊!
本不想接受,可當聽到貴人問‘你難道打算以我們初見的那副形象去售賣這些貨物嗎?你覺得那些精明的商人在看到你穿成那樣,是會掏錢跟你交易,還是會把你的貨物搶劫一空呢?’後,她只覺自己又要欠貴人一個人情了。
姜婳跟胡向錢商議過後,給李春花定的形象是海外愛國僑胞,有一個做實業的父親,讓她帶着樣品想要打開國內銷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手中為何會有這麽多‘做工精美’卻叫不出牌子的的手表與絲襪。
人靠衣裝馬靠鞍,還真別說,等李春花将那身衣服換過後,居然真有那味兒了。
這一套衣服的價格比貨品價格都貴,李春花戰戰兢兢的收下,心裏想着,她一定要把貴人吩咐的事做好!不成功,便成仁!她一定能行!
等回到村裏,時間已經一兩點了。
在此之前的飯點,姜婳原本想要請他們在外面吃飯,但是李春花死活不肯她再多花錢,說是買菜回來自己做就行。
只可惜姜婳沒有吃到這頓午飯,便接到了一通來自她二十多年好閨蜜的電話。對方哭的慘慘凄凄,說是和男友分手了,要死要活的。姜婳雖然知道對方這戀愛腦性格,估計要不了多久要麽就和前男友複合,要麽就另找新歡了。
可畢竟是幾十年光屁股玩到大的好朋友了,對方的聲音還醉兮兮的,姜婳還真怕自己這姐們兒為情所困出了事。
沒辦法,打電話通知了一下王帥自己這邊兒有事,需要暫時離開一陣,希望她盡快派人過來陪陪這倆不怎麽懂得現代電器,別弄出火災什麽的異界之人後,她便趕忙驅車往市裏趕去。
等到了那地兒,姜婳發現她的擔憂果然沒有錯。
只見客廳裏面擺了十來個空空如也的啤酒罐、燒酒瓶、紅酒瓶……而她的閨蜜本人則醉成一條土狗,揣都踹不醒。
她的肚子還餓着,幸好她閨密是個囤貨狂魔,家裏不僅有肉有菜,還有泡面螺蛳粉。
給自己煮了碗螺蛳粉端到她閨密跟前大快朵頤了一番,卻見對方毫無被臭醒之意後,姜婳只覺無趣。
卻沒想到她這無趣一下子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閨密才悠悠轉醒,搖醒了不知何時已熟睡在床上的她。
倆人互損了一陣後,她閨密道“哦對了,我剛剛看你的手機沒電了,給你充上了電,但是沒開機,你這會兒自己去開機吧,看看別錯過什麽重要的電話了。”
也是巧了。
姜婳的手機不過剛剛開機,就進來一個電話。來電之人是按理來說此刻應該已經在1942的王帥。
蹙了蹙眉,她将電話放至耳邊,便聽裏面到“姜同志,我們昨天在山上來回走動了一晚,但結果如你所見,我們還在2020,而非1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