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來舒家做客的夫人姑娘們就覺得,舒家老太太今兒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些,從頭到尾都是笑眯眯的。白夫人很是受寵若驚,自家和舒家那關系，說近也算近，自家姑奶奶可是舒家老太太的侄媳婦,可說遠也算遠，自打姑奶奶跟着姑爺去了祖籍，自家和舒家也差不多是沒了聯系。

原以為，這關系得多多走幾趟，才能緩和起來,卻沒想到，舒家老太太是這麽顧念舊情的一個人。白夫人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原本給舒曼瑤準備的一個手镯，就顯的單薄了些，立即就又加了一個，配成了一對兒。

而其他人家的夫人們則是覺得，舒家老太太實在是太給面子了，以老太太的輩分和年紀，還有身份，萬不用對她們這麽客氣的。

舒家男人現在雖然不算太出息，但老太太可是有诰命的人啊。

主人高興，賓客滿意，今兒的宴席就算是中途出了一點兒小小的差錯，衆人也都不在意了。老太太可是說了，今兒這宴會，是舒家小姑娘準備的。人家小姑娘才十三四，第一次舉辦這宴會，只出一次的差錯，那已經是聰明能幹了。真的半點兒差錯都沒有，那才讓人不安了，小小年紀就這麽周到了，長大了豈能了得？

“娘，今兒怎麽這麽高興？”送走了賓客，舒成業回了後院，就見老太太還是笑眯眯的，一天下來，臉上不僅沒見半點兒疲憊，舒成業也好奇起來了。

“咱們家曼瑤啊，終于長大了。”老太太笑着揉了揉舒曼瑤的頭：“都成大姑娘了，後年一及笄，就該說親了，咱們現在也該給曼瑤看人家了。”

舒曼瑤臉色通紅，躲在老太太的懷裏不說話。舒成業先是有些不解，随後就笑道：“那可真是大喜事兒，曼瑤的婚事，娘心裏可有安排？”

“有些打算。”老太太笑着說道，舒曼瑤更是害羞，起身跺跺腳撒嬌：“祖母，爹爹，曼瑤才不嫁人呢，曼瑤要一輩子呆在舒家，一輩子孝敬祖母和爹爹，一輩子在祖母和爹爹跟前！”

說完就撒腿跑了，老太太呵呵的笑：“小孩子家家，盡說傻話，成業啊，曼瑤這性子，我覺得，還是要嫁到京城才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能瞧見，有什麽事情，咱們也能替她出頭。”

“娘說的是，我原先也是這麽打算的，曼瑤就嫁在京城。”舒成業笑着摸了摸新長出來的胡子：“明兒我就打探打探京城裏的人家，看有沒有适齡的人。”

“嗯，不光要年紀适合，我這些年也不在京城，不常走動，也不知道那些人家都是個什麽狀況，這都得慢慢來。”老太太想着又嘆口氣：“你那媳婦不中用，要她是個好的，我也不用這把年紀了還得東奔西走的，接下來還有曼瑾和曼瑜，這可真是……”

舒成業臉上就帶了些愧疚：“娘，都是我不好……”

老太太擺擺手：“不是你的錯，當年你也是不想娶的，要不是我逼着你，許氏也進不了咱家的門。我就是後悔，當時怎麽就沒多瞧瞧，只顧着……”

老太太又嘆了口氣，曼瑤當時年紀小，成業身邊沒個人照顧，又常常思念過世的人，一來二去的，身子也有些不好，再加上沒個子嗣，自己一着急，就逼着他娶了許氏。只想着許氏長的也算好看，指不定能讓成業多看幾眼。卻沒想到，娶了這麽個糊塗蛋。

“時候不早了，你也趕快去休息吧，這外面的人，還得你多打聽。等曼瑾和曼瑜回來，我帶她們多走動走動。”老太太擺擺手，送走了舒成業，又叫來了金玲：“你去小廚房說一聲，讓羅婆子炖了阿膠紅棗粥給姑娘送過去，交代夏夕她們一聲，照顧好姑娘，可別貪涼，姑娘屋子裏的冰盆去掉，多打打扇子即可。”

“是，奴婢這就去。”金玲笑着應了，先去廚房找了羅婆子，然後轉去舒曼瑤的院子。

舒曼瑾和舒曼瑜姐妹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九月份了，舒曼瑤剛過了生辰。在老太太的院子裏，舒曼瑤見到了分別剛好半年的兩個妹妹——模樣倒是沒多大變化，大約是趕路時間久了，臉色都有些不太好，很是疲憊的樣子。

只是，兩個人身上的氣質，明顯有了變化。舒曼瑾是比以前更穩重了，就是坐着不動，也給人一種十分端莊的印象。而舒曼瑜，面上的笑容不再是以前那樣沒心沒肺了，雖然還是帶着笑，那樣子卻更往舒曼瑾那形象靠近了。

“勞祖母惦記，娘親一收到信，就請二管家去雇了镖局，然後讓我和三妹妹收拾了行禮，第二天就出發了。”舒曼瑾笑着說道，神色之中，帶着些對老太太的孺慕和尊敬，唯獨少了些親近。

老太太微微有些驚訝：“你們爹爹是讓人快馬加鞭去送信兒的，你們是得了信兒就回來的，怎麽這會兒才到？我原想着你們上個月就該到了，沒見到人，還請了镖局去沿路接你們了。怎麽，你們是沒碰上？”

舒曼瑜緊接着說道：“并沒有碰到，祖母，我們出了江南東路之後，路上遇見了劫匪……”

老太太臉色頓時就變了：“遇見了劫匪？這朗朗乾坤，怎麽會有劫匪？你們兩個怎麽樣，可有受傷？這天殺的，江南那邊一向平靜，怎麽就會忽然出現了劫匪？”

舒曼瑾趕忙搖頭：“祖母別擔心，我和三妹妹并未受傷，劫匪剛出來，就被一位公子給打跑了，後來那位公子說，前面有個村子遭了蝗災，所以才有幾個流竄的村民當了劫匪，為了安全，镖局的師傅們就提議繞路走，我們應了。這樣一來，就耽誤了時間，所以也沒和祖母派去的人碰上。”

老太太雙手合十念了佛：“老天保佑，這可真是……幸好遇見了那位公子，那你們可有好好謝謝人家？還有镖局的師傅們，一定得多多給了辛苦錢才行。”

“那位公子進了京城之後就打算走了，我和二姐姐好說歹說，他才願意到咱們家見見祖母和爹爹，這會兒爹爹正在前面招呼呢。”舒曼瑜笑着說道，舒曼瑾緊跟着說道：“镖局的師傅們也在前院等着，他們明兒就要回江南東路去了。”

老太太點點頭，吩咐人去拿了銀子：“一會兒讓你們爹爹去，必得好好謝謝人家才是。你們兩個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想必也累的很了，之前我就讓人給你們準備了院子，你們去瞧瞧，不管喜不喜歡，今兒先休息一晚上，若是不喜歡，明兒就自己挑一個喜歡的。”

“是，多謝祖母。”姐妹倆起身道謝，老太太拍了拍舒曼瑤的手：“你帶她們兩個去看看自己的院子。”又轉頭看舒曼瑾和舒曼瑜：“若是有什麽缺的少的，只管和你們大姐說，有什麽想要的，也盡管說。你們先回去洗漱，我讓廚房準備了粥，你們喝了粥再去休息。”

舒曼瑾和舒曼瑜應了一聲，一起看舒曼瑤。舒曼瑤面上帶笑，起身給老太太行了禮：“祖母，那我先帶二妹妹和三妹妹過去了，今兒苗先生布置了功課，一會兒我就直接回去了祖母中午可得等我一起用膳。”

“肯定等你，快去吧。”老太太擺擺手，舒曼瑤領了那姐妹倆出門：“這兒的院子，和咱們以前在江南東路那邊的名字都差不多，祖母住的還是叫榮華園，那邊是我的院子，叫朗月閣，祖母給你們兩個安排的院子是挨着的，一個是芙蓉軒，一個落梅軒，名字你們若是不喜歡，回頭可以換掉。”

舒曼瑤一邊走一邊和她們解釋：“母親住的院子在前面那一進，主院還是叫做長春堂。右邊是王姨娘的院子。爹爹住在第三進，哲明也住在那邊……”

“大姐姐住的院子好不好看？”舒曼瑜側頭笑着問道，舒曼瑤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也不錯，我挺喜歡的。三妹妹有空了可以去瞧瞧，若是也喜歡，以後就多過去坐坐。”

舒曼瑜笑着點頭：“好，得空了必定去大姐姐那兒坐坐。對了，大姐姐，你比我和二姐姐早來京城，對京城也定然是十分熟悉了，不如有空你帶我和二姐姐出去走走？”

舒曼瑾扯了一把舒曼瑜：“別亂說，大姐姐要忙着管家，哪兒有時間陪我們出去玩兒？你若是想出門，和祖母說一聲，讓祖母派了人帶着咱們去就行了。”

“我不過是幫祖母看看賬本，聽管事媽媽們回個話什麽的，哪兒有那麽忙？再說，管家這種事情，哪兒能和我咱們的姐妹情誼相比？兩位妹妹若是想出門，只管和我說一聲，我帶了你們出去。”舒曼瑤笑着說道，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怕是我沒時間，祖母也會帶着你們出門去玩兒的。”

舒曼瑾和舒曼瑜對視了一眼，都笑着點頭。到了芙蓉軒門口，舒曼瑤停住腳步伸手指了指：“這個是芙蓉軒，旁邊那個是落梅軒，三妹妹，咱們先陪了二妹妹進去看看，一會兒送你回落梅軒？”

“不用了，大姐姐先去忙吧，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們會派人去找大姐姐的。”舒曼瑾笑着行禮，舒曼瑤也不強求，點頭應了：“那好，你們若是有事兒，只管派人去找我，用午膳的時候，我派人來叫你們，咱們和祖母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