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看着空蕩蕩的床鋪,?明音愣了一下後,當即便用鼻子搜尋起斑的氣味兒。

還好,?還沒有走遠,?才剛剛離開。

确定氣味兒的方向後,?便立刻追了出去。當嗅到斑的氣味兒越來越近了、遠遠地已經能夠看到他的身影時,明音也是堪堪剎住自己追逐的腳步,以防被他發現,?小心翼翼跟上,想要看看他大晚上的還帶着一身沒養好的傷這是要去哪兒?

一路跟蹤得過于專注,?明音也沒留意斑前行的方向是通往哪兒的。直到斑終于停下了腳步,她也保持着“安全距離”地停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麽跟到了……族地邊緣處的宇智波家族墓園?

怎麽突然這個時候來墓園?難道是剛剛睡覺時做夢夢到泉奈了,?從夢中驚醒後就想要來這兒看看弟弟?

墓地邊緣的草垛裏,明音蜷縮在其中,将自己那一身紅得發亮的皮毛掩藏起來,只露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半時分在森冷的墓園中踽踽獨行着的斑。

光是遠遠地望着這幕,?都足以感覺到一份難以言說的孤獨。

此刻的他,如同一抹在現世與黃泉之間徘徊着的孤魂,?被兩邊撕扯着,?随時都有可能踏入其中一邊。黃泉的那邊是了結一切的萬劫不複,?而現世的此處又意味着更多的忍耐與痛苦。

明音以為斑是來看望泉奈的,然而,卻見他并未前去泉奈的墓碑前,?反而是朝着那口枯井走去。

無論是井口處堵着的大石塊、還是井壁上貼着的封印條都已被破壞,然而斑卻雙目如盲般對這些通通視而不見,就這麽徑直地走到古井邊,然後緩緩在井壁上坐下。

今晚的月色很亮,映在他那張沉默的臉上,隐隐透出一股不應屬于忍界修羅的脆弱,那是世人所不會看到的宇智波斑的柔軟與彷徨。

半晌,看着斑就這麽靜靜地坐在井邊,明音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了,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在這裏陪着他……盡管他并不知道。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斑自言自語似地緩緩開口,聲音并不大,但在這片幽寂的林間墓園裏卻是格外清亮。

“以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計數的話,你離開已經有八年了吧。這八年裏發生了很多事情……也許對于你來說,八年不過是短暫一瞬罷了,但對于我們這些人生匆匆幾十栽的尋常人來說,八年算得上漫長了,足夠改變許多人、許多事了……”

說話間,斑長嘆了一口氣。不知是在感慨時光流逝,還是在自嘲八年過去自己依舊是個什麽都沒能守護得住的失敗者。

聽到坐在井邊的斑兀自說着這些話,明音怔了一下……這是,在對她說嗎?是想要将這八年來的事情都講給她聽嗎?

一時間,既狂喜于八年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一直把她放在心裏,卻又心疼得想上去咬他一口再緊緊把他抱進懷裏……笨蛋,我就在這裏啊,你講給我聽就好,不用把那口井當作念想,自我欺騙地幻想着井那邊的我能夠聽到。

“鏡那小子是在你離開後的下一個初春時出生的,出生的時候并不容易,意外早産,比足月的嬰孩瘦小太多。但是,看着那個剛剛來到這世上的新一代宇智波的孩子,曾經沒能在泉奈小時候實現的願望,我想要在族中新一代的孩子身上實現……不必在還對這個世界懵懵懂懂時便被丢到戰場上去送死,至少要到他們已經能夠自保的年紀時再去面對這個世界,不再剛剛擁有自己的意識時就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但是,我果然還是什麽都沒能做到,只會在心裏想想,然後耍耍嘴皮子罷了……”

沒有,不是這個樣子的,你不是什麽都沒有做到啊斑……至少我看到了,包括鏡那孩子在內,族中新一代小孩子的眼睛都很純淨,那是一種沒有被戰争與血淚所侵染的純淨,至少你努力保護着給了他們一個應有的童年與天真啊,至少你讓他們體會過了孩子本應享有的“特權”。

“後來,鏡兩歲的時候,松繪就真的如同她曾經所說的那樣,為宇智波家族戰死了,為了保護重要的情報而與敵人同歸于盡,算是兌現了對家族‘贖罪’的承諾。雖然我覺得她并不需要向所謂的‘一族’贖什麽罪,而且她更多的是怨恨這個忍者世界的制度……所謂‘贖罪’,大概也只是想要繼承她姐姐的心願吧。泉奈想辦法找回了她的遺體,然後親手把她和斐藏埋在了一起。鏡也是從那時起就由泉奈帶着撫養了,泉奈并沒有告訴鏡太多上一輩那些恩恩怨怨的故事,也是希望新的宇智波幼苗能夠有新的開始吧。”

這樣很好,不是嗎,如果新一代的宇智波孩子能夠從此有更多的改變,那麽一個大變革的未來也總有一天會實現的。畢竟你也好、千手柱間也罷,無論能力有多強,終究不可能獨攬一切,這個世界終歸是要交到下一代的手上的,一代代地去創造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

“再後來啊,泉奈他結婚了,和一個族中他以前并沒有太在意過的女孩兒。偏偏就是因為共同執行了一次長期任務,兩人的緣分就這麽到了。泉奈成親的那天,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想着我的弟弟終于長大了,而且……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泉奈也還能有個歸宿,不至于轉身時,卻發現連個回去的地方都沒有。但是,呵,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名為‘命運’的東西,那它簡直對泉奈太刻薄了。剎那剛剛被生下來沒多久,泉奈的妻子便去世了,還沒來得及體會夠初為人父的喜悅,喪妻之痛便接踵而來……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泉奈才會給那孩子取名為‘剎那’吧。剎那的天分不錯,我也有意将他作為宇智波下一任族長培養,然後由鏡來輔佐他,就像我和泉奈那樣。”

聽起來簡直像是個為孩子規劃未來的家長,斑你其實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啊……你會遺憾沒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嗎?其實,如果你回到戰國時代後選擇了結婚生子,我雖然會傷心也會嫉妒,但是絕對不會反對的。就像比起陪你在這個腥風血雨的世界中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你更希望我能在一個和平的世界中享受歲月靜好一樣,我也是啊,比起希望你因為記挂我一輩子而永遠封閉住自己的心,我也更希望你能擁有一段新的幸福。

“我和泉奈都期盼着看到将來剎那和鏡接過我們位置的那一天,到時宇智波家族會何去何從,就是他們的事情了。但是,泉奈卻等不到那一天了。那天是一場激戰,我以為會和過去這些年來每一次宇智波和千手的交戰一樣,雙方戰個昏天黑地然後下次再戰,無休無止。但是……那種僵持了這麽多年的局面終究還是被打破了,千手扉間的飛雷神斬捅穿了泉奈身體的要害。那是我出入戰場二十多年裏,第一次驚慌到六神無主。一邊是柱間對我說着結盟、不要再戰了,另一邊是重傷的泉奈依舊堅持對我說着不要輕信千手一族。”

泉奈的死,果然是因為千手一族嗎……未來和殺死自己弟弟的仇人以“盟友”“同事”“夥伴”的身份相處,斑,你真的能夠承受得了嗎?

“泉奈的傷太重了,而他在瀕危之際,唯一的願望只有……把他的萬花筒寫輪眼移植給我,把一切都托付給我。我起初并不願意,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希望泉奈能好好活下來,挖走他的眼睛只會讓他的傷勢更加嚴重,再無救回的可能。可是他卻說,他即使能活下來,也無法再像一個忍者那樣上戰場了,而我的眼睛也已經瀕臨失明了,如果宇智波的兩個最強者一個成了瞎子、一個成了廢物,那麽徹底覆滅于千手一族之手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不如讓我移植他的眼睛,開啓永恒的萬花筒寫輪眼,只有這樣才能擁有繼續對抗千手家的力量。最後離開前,他說,他的那雙萬花筒是斐藏為他開啓的,他當初答應了要替斐藏用這雙眼睛看清這個世界,未來黃泉重逢時慢慢訴說給對方聽……而他所能看到的,到此為止了。所以他再把這雙眼睛托付給我,讓我替他和斐藏繼續去看這個世界,讓我用這雙眼睛守護好宇智波一族。我親手把泉奈安放進棺木裏、然後下葬,我最後一眼,看到他臉上定格的那個表情……很安詳,很平靜,沒有什麽怨恨,這大概是唯一欣慰的事情了。”

是啊,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也許在泉奈看來便是最好的方式了,死在與自己纏鬥了一生的命中夙敵的手上、臨終前又最後給予了自己最愛的哥哥一份力量,并且堅信着哥哥能夠完成他的托付……然後,靜靜地等待着未來黃泉再相會就好。

“我其實并沒有柱間那麽偉大,我的确也一直想要改變這個忍者世界,但是比起改變忍界,我更想要保護好我唯一的弟弟……但我最終還是沒能做到,我也不過是一個無能的廢物罷了……”

斑一邊嗤笑着嘲諷着自己,一邊從坐着的井壁上緩緩站起身。

下一秒,卻是猛然間偏過頭,月色下,亮出的猩紅寫輪眼更加懾人,用同樣懾人甚至帶着幾分瘋狂的聲音吼道:

“……所以,你還回來這裏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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