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反派殷落痕

“為什麽我要抱着你睡覺啊?”殷落痕縮在山洞一角,抖如篩糠,連聲線都抖變了形。

此時此刻,已經是夜晚,這個山洞很是隐秘,如果不是誤打誤撞掉進一個坑裏,恰好角度特殊,殷落痕也不會發現這個山洞,所以躲在裏面暫時還算安全,只是根本不敢出去。

不能出去,也就意味着沒有可以燃起來取暖的柴禾,連這本犯賤的秘籍也不能燒,注定只有穿着這既不防寒也不保暖的破爛藏青色袍子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了。

殷落痕懷裏的秘籍在封面上凝了幾個字出來,殷落痕一看就差點吐了血。

“本座也很冷,你抱緊點。”

“哼,之前不是還嫌我髒嗎?有本事你自己把自己燒了,那不就暖和了?”難得逮住機會損損這破秘籍,殷落痕陰陽怪氣地諷刺着,秘籍默默地沒有做聲——好吧,它根本不能說話。

不過殷落痕嘴巴是毒了一點,可是行動上還是抱緊了秘籍,畢竟在這種明天都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時候,能夠有只妖怪陪着,也不算是太孤獨了,而且抱緊了,就不會感覺太冷。

他畢竟只是個無辜的路人,莫名其妙穿進這個身體,還面臨無數人的追殺,下一刻也許就身首異處,那時該是何等凄涼?

“書妖,你說我以後喊你什麽呢?書妖這聽上去太見鬼了,你這秘籍剛剛好叫做《嫁衣天訣》,如果你是女的,就叫做嫁衣,男的就叫做天訣好了,怎麽樣?我天才吧?”殷落痕自言自語着,卻忍不住笑了。

可憐的秘籍兄被他抱在懷裏,拼了命地顯示“不要”這兩個字,可惜殷落痕是看着山洞洞頂的,根本沒看秘籍。所以,秘籍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不過秘籍兄也想開了,天訣這名字總比書妖好吧?反正只是一個代號,現在他連身體都沒了,還能計較什麽?

于是秘籍從這一刻開始,就被稱為“天訣”了。

“天訣啊,你之前不是說要把江湖上的事情告訴我嗎?”殷落痕忽然之間半坐起來,攤開了天訣。“江湖上的事情肯定很多,可是我來不及了解,山洞裏沒食物,明天再想不到辦法我就只有餓死了。所以你還是先同我說這身體的事情吧。”

從原來的殷落痕身上入手,也許會比較快。

因為原來這具身體就是習武之人,所以夜視還不錯,加上天訣難得體貼地調亮了字體,也能夠看得清楚。

殷落痕真是服了天訣了,他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摸摸這本秘籍的書脊,就像是在摸什麽人光裸的脊背一樣,“看不出你還挺先進啊,就跟人工智能的電腦顯示屏一樣。”

很顯然,妖怪天訣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無知,天訣選擇了閉嘴。

書頁上呈現出密密麻麻一堆字,殷落痕額上青筋跳了跳,“操,這身體的戰績要不要這麽豐富啊?”

十歲是武林奇才,十五歲血洗自己的家族,同時建立落痕山莊,從十八歲開始到二十四歲,所有的關于這個人的介紹幾乎都是殺人!名滿江湖的豪俠客,欺世盜名的僞君子,陰險狡詐的真小人,整個江湖幾乎什麽人都殺——而且很難找到理由,幾乎就是看誰不爽了今天老子就帶着人去血洗了他家一樣,根本是蠻橫不講道理!

在他縱橫整個江湖的六年裏,被他血洗的大小家族不下百家,直接死在他手上的幾乎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間接死在他手上的就根本數不清了。

看了這一份資料,殷落痕才真的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簡直就是整個江湖的公敵,十五歲血洗自己的家族這一條尤其讓他背後發寒,到底是怎樣冷血的人才能夠對自己的家族下如此毒手?這根本不是一個人,的的确确是活生生的一個魔頭,難怪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可是現在更倒黴的是他自己!

從今以後他就要背着這個名字活在這個世界上,原來的殷落痕做過的一切都要自己來負責,他的許許多多的仇人也要自己來面對,更現實地擺在眼前的問題是——目前的這個殷落痕根本就是過街的老鼠,尤其是現在武功盡失,更何況就算現在他滿身都是武功,也不懂怎麽用啊!

真是天要亡我!

殷落痕突然就不想再掙紮了,存活的幾率太小了。

他就默默地将天訣攤在膝上,苦笑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果真是上輩子壞事做得太多,這快成現世報了……”

天訣自動抹去紙頁上所有文字,換上一句:“天無絕人之路,如果本座跟你一樣的性子,現在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殷落痕覺得這秘籍說話就是老氣橫秋的,真是有些受不了,“你算哪根兒蔥?還本座,以為自己魔教教主呢?你不過一只妖怪,還死過多少次?我死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一提到這個,就勢必想起傷心事,殷落痕抿着冷峻的唇,再不想說下去,适時地轉移了話題,“你列出來的這些都是他殺人的事情,只能讓我明白自己有多少仇家,就沒有其他的嗎?比如朋友,下屬,或者是他的感情,還有他縱橫江湖這麽多年,到底怎麽突然之間就倒了?”

殷落痕的問題太多,可能讓天訣覺得不知道先回答哪個,過了很久天訣才給出了答複。

“他……沒有朋友,下屬幾乎都死了,突然之間倒了,是因為武林盟主設計陷害了他,借刀殺人的手段他玩得最漂亮了。”

等了這麽半天,就這麽簡短的幾句話?

殷落痕只覺得這裏面有問題,他略一皺眉,問道:“那感情呢?”

“有後宮,沒感情。”很簡短的六個字,可是殷落痕卻感覺出了恒久的冷漠。

“那後宮有哪些?”他繼續不怕死地追問。

“有男有女,有一個叫做季不寒,親手把毒酒遞到了殷落痕的手裏。”

“……”

殷落痕惡心到了,他伸出自己的雙手,然後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沒搞錯吧?這身體這麽肮髒?“你是說他居然男女通吃?操,這王八蛋怎麽不去死啊!”

秘籍的書頁又黑了。

“你黑什麽臉啊?我說的是實話,這種人也真是可憐,牛逼了一輩子,竟然敗在一個男寵手上,叫什麽來着?季不寒?對,就是季不寒。我知道你對我罵你前主人不樂意,可那又怎樣?他現在不知道在黃泉碧落那個犄角旮旯裏游魂似的晃悠呢,現在是我這個無辜的人來接手了他的身體,我對自己還能活下來感到由衷地欣喜感激,可是不代表我要感激原來的這個殷落痕,你不覺得他這樣的人生很頹廢嗎?整個一中二期的病嬌,做事根本不計後果。還後宮?笑掉人大牙了,我要是他,要狠直接就狠夠了,死之前也把這個更犯賤的季不寒先弄死!什麽玩意兒……”

天訣真的被他這些話煞到了,好久都維持着“黑臉”狀态沒有動靜。

直到殷落痕的手指又戳中了他的敏感點。

“別亂戳!”

“……你不要這麽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戳中了你G點呢。”殷落痕不知不覺就吐槽了,不過他知道天訣這妖怪聽不懂,所以就算說得這麽露骨也沒人知道。

然而天訣不是本傻書,用自己身上的頁碼他都能猜到這不是什麽好話,“總之你不要亂戳,以後要找本座就戳書脊。”

又是本座……

殷落痕都不想再跟着本書讨論這個自稱的問題了,不過就是只秘籍妖怪,讓它得瑟得瑟也可以。

“好吧,以後我戳書脊。繼續說剛剛的事情,那個季不寒肯定是那個什麽武林盟主指使的吧?說白了這個武林盟主才是我現在的死對頭,要幹掉他難度有點大啊。”殷落痕轉眼就開始思考起切身利益相關的問題了。

“殺人也要用腦子。殺他不是太麻煩的事情,不過這個張淩雲如果沒有人支持,也不敢起來攻打落痕山莊,你現在占着殷落痕的身體,他的一切你注定要背負,如果不能解決掉麻煩,就算本座不想你死,你也活不了。”天訣顯然是一種高高在上的狀态,字裏行間甚至能夠看得出冷笑的意味。

殷落痕也不知自己為什麽這樣想,可是這種感覺相當明确,天訣這妖怪的确是在冷笑。“這麽說你有辦法了?”

“等你先練好了嫁衣天訣再說吧。”越早告訴他,情況就越是不妙,他說不定就會死得越早。天訣不僅是一本秘籍,他帶着自己的目的。

“那要練到什麽程度?我對練武一竅不通。”殷落痕很坦誠。

“你的天賦不要緊,要緊的是,你的身體曾經練通過整部嫁衣天訣,否則你以為他是憑借什麽縱橫江湖的?就算你是個蠢材,在本座的指導下也能很快把功力撿起來。”只是還有一點他沒提,那就是他不可能把《嫁衣天訣》完全交給殷落痕。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何況是他的?

看天訣說得這麽輕松,殷落痕又覺得活下來是一件很可能的事情了,當下沒有多想,笑嘻嘻地就準備重新躺下。

“明天早點起來,你練功還需要一些東西。”除此之外,天訣再沒有過多的顯示。

殷落痕點了點頭,既來之,則安之吧。

他抱緊了秘籍,瑟縮成一團,似乎也不是很冷了,迷迷糊糊就睡去了,懷裏的秘籍天訣安靜地躺着,就像是一本最普通不過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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