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黎夜兮說完,将門拉開了更多。
而門口的明義合在擡眼看向黎夜兮的那一瞬間，瞳孔驟然緊縮，手也瞬間捏實,驚得不行。
透過屏幕和照片看時，明義合還只是覺得黎夜兮同陸軟只是有一些地方相似。但當這麽近距離地看到她後，明義合就覺得,這黎夜兮看起來,和陸軟更像了。
眉目間那種俊俏感，更是如同複制粘貼過去的一般。
“明先生？”黎夜兮見他似乎有些走神，不由挑眉輕聲喚了下。
“哦……”明義合這才徐徐回過心神，打量起了這個房子。
房子小巧精致，看起來不是很富裕的樣子。
“您先進來吧，”黎夜兮讓開了一條道,“沒鞋了,不用換鞋,就這樣進來吧。”
“好,好。”明義合喉間吞咽了下，随後便帶着那兩個壯漢一塊兒走進了屋子。
卓越和姜穎見了，也禮貌性地同他問了個好。老實說,明義合真人比她們想象的要和善許多,讓人很快就放下了那種慌張的感覺。
“明先生，明昭蘊小姐就在那邊。”随後，黎夜兮朝沙發處走了去。
明義合跟着拐過玄關走道後,在看到明昭蘊時，眉心不禁微微蹙起，随後便急忙加快腳步走上前，在她旁邊蹲下了身。
“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明義合凝視着熟睡中的明昭蘊,嘆氣喃喃。完後，明義合輕皺鼻子，眉心凝得越發緊，“這是喝了多少酒？醫生叫你少喝酒的，你怎麽不聽呢？”
至此，明昭蘊雖然皺了下眉，動了下眼珠，卻依舊沒有回答明義合半個字。感覺應該醒了，卻又似乎仍舊處在睡夢之中。
好一會兒過去，明義合嘆出口氣，替她将身上的空調毯往上輕輕拉了下，垂着眼蹲那兒，叫人弄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我是去買菜時發現她的，當時就醉得不成樣子了，還在那兒盤問起了我的身世，問我現在的爸媽是不是我親生的。”黎夜兮抱胸站在一邊，将事情一五一十描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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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義合聽到這兒，不由轉頭望向她，若所思地喃喃自語：“一定是早上的時候，她聽到了我和人打的那個電話。”
在那個電話中，明義合說
了懷疑黎夜兮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讓人盡快幫自己調查一下黎夜兮的背景。估計就是這通電話被明昭蘊聽到了，才導致明昭蘊突然跑出去喝得個爛醉如泥。
“電話？”黎夜兮同卓越面面相觑。
“是的，”明義合長舒了一口氣，點頭，“我曾經丢失過一個女兒，一直苦找無果。直到最近，我突然看見了一個姑娘，感覺她很有可能是我女兒。但是，由于人家并不認識我，加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确，并不好貿然去将人尋來詢問，所以就找了人來幫忙調查她背景。早上我和人打電話就是說這個事兒，昭蘊大概就是聽到了這個，所以不開心了。”
知女莫若父，盡管不是親生的，但那麽多年過去了，明義合對于明昭蘊的了解之深，就算不說有十分，也有七八分。
這時，原本一直在邊上沉默不語的姜穎也在這時開了口：“她之所以不開心，可能是因為害怕吧。有的人比較敏感多疑。尤其是對傻妞這種被收養的姑娘來說，可能本來就會對目前所得到的一切心存疑慮，自然也就害怕失去了。所以我認為，她大概是害怕明先生的親生女兒回來後會讓她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吧。”
原本都沒怎麽注意姜穎的明義合在聽到她那番話後，不禁多看了姜穎好幾眼，完後點頭：“是這個理。”
黎夜兮點頭：“類似于一個餓久了的人突然間得到了食物，雖然從此不用再挨餓，但卻始終還是會擔心自己有一天會突然失去目前已經得到的一切，對吧？”
“嗯。”明義合點頭。
黎夜兮聽罷，略略揚眉，從原主記憶中扒拉出了閱讀過的那些心理讀物梳理着：“這麽一說，我似乎就能明白為什麽她先前會一直在鏡頭前扮演另一個虛假的自己了。都是因為害怕失去，是吧？她以前，應該受過不少苦。”
明義合嘆了口氣：“這孩子以前确實受過不少苦。”
“那你呢，你是把她當女兒看的，并不會因為親生女兒回來了就冷落她是麽？”黎夜兮稍稍側頭，，“假如你親女兒回來後欺負她，你會出面喝止麽？”
“那是自然的！”明義合臉色分外嚴肅，“都是我女兒，我只希望她們
都能健康快樂和幸福。”
“那她知道麽，知道你是這樣想的麽？你有好好地将這些傳遞到她那兒麽？”黎夜兮沉默片刻，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我反正，确實是把她捧在手心疼的。”明義合神情依舊嚴肅。
黎夜兮思考着踱了幾步，最終站到窗戶處，透過玻璃窗朝外頭望去，繼續話題：“雖然如此，但我還是覺得，她之所以會這樣害怕自己擁有的一切會在你親生女兒回來之後失去，除了她小時候經歷過什麽之外，也還是有可能是你在無形之中有給她傳遞過什麽訊號。比如當你親生女兒回來後，她會被抛棄的訊號。”
“怎麽可能？”明義合立馬搖頭否認，“我已經在盡力避免刺激她了。雖然我很思念我那失蹤的女兒，但是因為怕小蘊想多，我都沒有在房間擺放失蹤女兒的照片，每次看照片都是去書房。也沒怎麽在小蘊面前提她的事，連尋找她的事情，也都沒有和小蘊說過，就是怕她覺得我在我親生女兒身上花費的心思比在她身上花費得多，怕她覺得我一碗水端不平。但其實，我只是怕她想太多……”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時，黎夜兮半側過身來，柔順黑發披落在肩，“你這樣反而會讓她想更多？”
“我……”明義合眉心皺得越發深了，“我明明就是為了讓她安心。”
然這時，明昭蘊帶着哭腔的聲音卻在突然間就傳了過來：“黎夜兮說得沒錯！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行為，這些行為就是會讓我更加覺得你心裏真正挂念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藏着掖着的，反而更加叫人沒有安全感好不好！”
沒人有預料到明昭蘊會在這種事情突然清醒，都給吓了一大跳。
轉過頭去，只見她此刻已經翻身坐了起來，眼眶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哭過，泫然欲泣。
明義合懵住：“你，你醒了？”
明昭蘊擡手擦了下眼睛，吸着鼻子揉動發燙發痛還發暈的太陽穴，繼續開口：“你那個樣子，只會讓我覺得，你對我再好都是假象，一旦背對我，你就會忘記我，然後只在乎你女兒……”
“怎麽可能……”明義合上前一步。
這時，明昭蘊卻攥緊了被子，
眼眶變得更加紅：“你要是不刻意瞞我，我可能反而還會覺得沒什麽，你刻意在我面前不提她，結果卻被我在無意間撞見你書裏夾着的她的照片以及尋找她的日記等等，你讓我怎麽想，怎麽想？”
說話間，明昭蘊越發将自己蜷縮成了個球，牢牢地抱着自己雙腿，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淌着。
明義合上前一步，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對不起，小蘊，可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本意是……”
“我知道，我又沒聾，我剛剛都聽到了，”明昭蘊繼續理着空調毯，朝黎夜兮那邊望了一眼，“你們剛剛聊的內容，我都聽到了，聽到了！”
“那，”明義合嘆了口氣，“爸爸答應你，以後都不那樣了，好不好？”
明昭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繼續抽着鼻子，仿佛在發抖，但總的說來，情緒對比起先前來，已經好了不少。
黎夜兮和卓越以及姜穎站在邊上，見此情景後，總算是松出了一口氣。萬萬沒想到，難得的一個假期，竟然用來幫人料理家事去了。別說，好像還怪有意義的。
半晌，明昭蘊終于徹底止住抽泣，然後深呼吸了下，望向明義合：“所以，關于你親生女兒的事情，你不打算加緊時間找了麽？”
明義合完全沒有料到明昭蘊會主動地提到這件事上，整個人都有些懵:“我……”
他突然發現，在某些事情上，自己可能，确實不夠了解她，這也就罷了，可怕的是，他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了解她。
“你怎麽，你不是懷疑黎夜兮是你親生女兒麽？早上不還打電話催人查她家庭狀況催得那麽急麽，現在她人就在這兒，那你就，直接問呗。”明昭蘊說話間，從邊上抽出了一張紙巾，捭了把鼻涕。
此言一出，原本還在低聲用耳語就他們間的事情交流的黎夜兮和卓越以及姜穎都懵了，齊刷刷地擡起了頭望向明昭蘊。
明昭蘊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嘀咕了句：“對了，你之前是不是說你不是黎家親生的女兒？那我再問你，你是幾歲到黎家的？”
黎夜兮也有點懵：“四……歲。”
“那不就結了。你四歲到黎家的，我爸她親閨女是四歲走丢的。而且你長得還和媽媽那麽像，”明昭蘊說到這兒，又望向明義合，甕聲甕氣道，“爸，你還在那兒愣着做什麽，還有什麽事需要驗證的，倒是快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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