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哈哈哈…”

“有~”

“是的。”

圓圓正認真積極地回答着屏幕裏兒童節目主持人提出的問題,那專心致志的小模樣就跟上課一樣，全心全意投入到了裏面的游戲互動環節，連唐墨回來了都全然沒有察覺。

氣氛涼飕飕的。

唐墨換完拖鞋走進客廳,将鑰匙随意扔到桌上，看了她一眼便到冰箱裏拿了罐德國小麥啤酒出來。

“啪”地一聲酒罐被打開,二氧化碳從液體中溢了出來,冰爽的酒香也随之在空氣中四散開。

這種酒度數很低，唐墨晚上回家偶爾會喝喝。

圓圓太過沉迷屏幕裏的內容，對開罐的響聲仍是無動于衷，但唐墨确定她已經知道自己回來了，因為剛才從冰箱拿啤酒出來的時候她分明擡頭瞄了一眼。

…

興許是小妖精以前太過磨人，冷不丁變得那麽獨立和冷漠倒讓人覺得有些不适應。

唐墨走到沙發坐下,遙控着點開面前的電視屏幕，準備随便看點什麽,今晚有喜歡的馬術比賽,他…

“是的，今天有乖乖的。”

“嗯嗯。”

激動人心的馬術比賽直播也蓋不住小家夥坐在角落裏的自言自語,唐墨默默喝了口啤酒,終于忍不住挑眉起身往她那邊走去。

“湊那麽近看眼睛要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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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多久了？”

他伸出手将手掌攤開，圓圓便乖巧默契地将平板交到他手裏。

都是以前說好的,一天不能看太久,久了就要沒收上去。

唐墨正納悶什麽動畫片那麽好看，居然讓一只妖精都看入迷了，結果看到标題的瞬間就明白了。

《做個獨立的乖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讓爸爸媽媽操心。》…原來是這樣。

小家夥已經在偷偷學着獨立了？他頓時感覺心裏百味雜陳，莫名還有隐隐松了口氣的感覺。

“今天一直在看這個？”

唐墨點後平板數據後臺,發現今天視頻APP的使用時長為3小時，比平時要長了半個小時左右。

有這麽好學麽？

就這種幼兒啓蒙類的內容都能看那麽長時間，要放在學校裏搞不好就是學霸了。

圓圓搖搖頭，眨眨眼說到：“還有小蛋糕的視頻。”

“想吃。”

小蛋糕？

唐墨給圓圓的平板開啓了兒童保護模式，無論怎麽亂點都只能點進兒童專屬頻道。

他去翻了翻歷史觀看記錄，不一會就看到了條卡通甜點的制作視頻，有點類似小孩子玩的過家家游戲，上面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蛋糕看着确實容易勾起小吃貨們的食欲。

“沒吃過，看起來好好吃，想吃。”

圓圓站在他旁邊，一看見那個視頻小臉又使勁湊了過來。

紅彤彤的小櫻桃、黃澄澄的水果罐頭、粉嫩嫩的香甜奶油，松軟可口的塊狀面包，她是真的饞了。

男人帶娃的要求不高，只要娃活着就行。直男墨自己不吃這類小甜品，所以也沒考慮過小女孩的喜好，到目前為止頂多在母親的啓發下買過幾次奶糖和餅幹，諸如蛋糕冰激淩之類的圓圓是嘗都沒嘗過。

不知道還好，一看網上這麽五花八門的甜品心裏就饞得不得了。

“別的小朋友都吃過，就我沒有…”

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她嘟着小嘴輕輕“哼”了一聲，居然賭氣地別過臉去不看唐墨。

唐墨：…

不就是個小蛋糕嗎，至于搞得他像虐待兒童似的麽？

他擡腕看了眼表，現在已經快10點了，也不知道酒店那邊還有沒有沒賣完的款式。

附近酒店是唐氏旗下的高端商務會議酒店，平時對菜式甜點的把控要求非常高，一般都是現場制作，超過3小時候沒售出的産品就會處理掉，因為質量有保證口碑銷量也很好，所以他也不太能确定這會還能不能臨時定一個。

自家總裁有需要肯定會挪讓一個出來的，但他剛才問了，酒店那邊說其中一位甜品大師今天有事請假，甜品的單子全壓在僅剩的一位師傅身上，目前前面還有8位客人的預約在排隊…

也不可能臨時去外面找甜品大師，畢竟兩位的手法都是米其林世界頂尖水平，不是那麽容易模仿得來。

唐墨有些犯難，既然要吃就吃最好的，草草到外面将就着買一個還不如改天再吃。

“自己做吧。”

圓圓好像聽懂了那通電話的意思，歪着小腦袋看着唐墨，然後又指了指平板。

“上面教了，可以自己做的。”

？

“你做還是我做？”

“主人做。”

…

唐墨長那麽大，除了磨泡過一次咖啡外就沒給自己做過吃的，現在突然讓他做甜點現實嗎？

“我不…”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可對上圓圓那雙裝滿崇拜仰慕的大眼睛時，整個人又頓時洩了氣。

後面的話遲遲說不出口。

“主人好膩害的…給圓圓做一個蛋糕吃嘛。”

“好想好想好想吃！”

…

就這樣僵持了五分鐘，唐墨被圓圓套上了和視頻裏一樣的小圍裙，乖乖進到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中間經歷了什麽，反正回過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盒新鮮的雞蛋。

還是上次唐母送過來的一些食材，說現在有小孩在家了不同于以前的孤家寡人，偶爾沖牛奶打個雞蛋或者煮個雞蛋吃，方便又營養。

原以為不會有用到的那天，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派上用場。

桌面上一字排開好幾份說明書，面包機、烤箱、微波爐，廚房裏的這些東西還是七八成新，唐墨在搞清楚它們的使用方法後便開始行動起來。

不要指望一個沒進過廚房的男生一夜之間覺醒廚神技能。

唐墨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今晚的極限恐怕也就烤個面包，再微波爐煎個雞蛋什麽的先湊合湊合，至于複雜的蛋糕還是明天早點讓酒店做了送來，這樣既能解了小吃貨的饞，又能滿足她對蛋糕甜點最初的期盼和幻想。

“雞蛋…打碎攪…攪拌，然後…”

唐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自己的計劃，一旁的圓圓也沒閑下來，捧着平板小嘴努力地念着蛋糕的制作方法，想為主人的烹饪出一份力。

但‘生僻’字實在太多，她念了好久都還停留在打雞蛋那段…

唐墨聽着只覺得頭疼。

“你先出去客廳裏坐着，好了叫你。”

“唔…主人你會做了嗎？我在旁邊念給你聽呀。”

“現在會了，再念不能保證。”

于是圓圓只好乖乖走出了廚房，坐在沙發上玩起了積木拼圖游戲。

但實在很惦念裏面的進展，就連玩也分散不了她對小蛋糕的憧憬，廚房裏一傳來叮叮叮的響聲，她就立馬擡頭望了過去。

唐墨已經烤好了幾片面包，在小妖精崇拜的注目下，幾片方形面包從面包機裏蹦了出來，色澤看起來金黃帶點褐，香氣四溢，圓圓已經腦補了那松軟可口的美妙口感。

“我可以進來了嗎？”

她眼巴巴地盯了面包好一會，終于按捺不住從沙發上下來，偷偷溜到廚房門口探出小半個腦瓜子朝裏面小小聲問道。

“那個好了。”

說着，眼饞地指了指面包。

“這樣就算好了？”

雖然做的不是蛋糕，但這要求會不會太低了點，唐墨還準備給煎個雞蛋泡杯牛奶呢。

他将烤好的面包片夾進瓷白的盤內擺好，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太敷衍：“一會吧，做個三明治。”

“不是蛋糕嗎？”

圓圓目光一直停留在香軟的面包上，随着盤子的移動還跟着挪了好幾個位置，可見是不是蛋糕此時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我想吃。”是的，她就想吃。

“暫時不可以，再等一下。”

“那我站在這裏等吧。”

知道吵吵嚷嚷會被趕出去，這次圓圓很安靜地待着，除了偶爾會好奇地問上幾句，別的也沒多說。

唐墨動作利索地完成了煎蛋、煎火腿、洗切生菜和擠果醬裝盤等流程，最後出來的成品看起來居然還不錯…

“哇哦~三米治好漂亮！”

守在旁邊的圓圓就是第一個捧場的客人，也難怪她一下就被這份三明治俘虜，松軟的面包內夾着煎至金黃的雞蛋、青翠欲滴的生菜、還有新鮮的粉色火腿腸和紅色的番茄醬，在顏色搭配上不比蛋糕差，看起來就很好吃。

他還耐心地将大塊的三明治切成了小小幾塊，方便圓圓的櫻桃小嘴入口。

“可以了，過來吧。”

小吃貨被一盤新鮮出爐的三明治引到餐桌前，唐墨拿來一次性手套給她小手戴上，這才‘功成身退’坐在一旁位置上，看她一臉滿足幸福地享用着美食。

“好好吃！也太好吃了吧。”

戴好手套後，圓圓便迫不及待拿起一小塊三明治塞進小嘴裏。她的嘴巴太小，兩邊腮幫子一下被撐得鼓鼓地，連說話都有些艱難，捧場的小手卻沒閑下來，不斷地鼓掌表達對這份食物的喜愛。

松軟鹹鹹的面包夾着香脆的煎蛋和火腿腸，混雜新鮮蔬菜的清甜和番茄果醬的味覺刺激，第一次吃到這類食品的圓圓當然抵擋不住這新奇的味蕾體驗，漂亮的杏眼瞬間亮了起來，驚訝的小表情可愛極了。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唐墨将一杯泡好的牛奶推了過去，順便趁着這空檔和她聊些事情。

今晚林星柏的話提醒了他，自己養的是只小妖精而不是個普通的小女孩，要多留意她的能力界限到底在哪裏，為有将來有可能生出的事端早作準備。

“你那麽喜歡蛋糕，怎麽不自己變一些出來？能變嗎？”

連動物都能成精了還有什麽科學以外的事情不敢想？按理來說家裏有這類食材，目标物體的樣子也都見過了，妖精應該能将它們直接變幻出來才對吧，畢竟衣服也是這樣變的。

唐墨覺得好奇。

啊！這個問題她會！圓圓急着回答主人的提問，趕緊喝了口牛奶将嘴裏的三明治咽下去。

“圓圓變不了，厲害的大妖精才能變。”

這麽說來，真有妖精能做到随意變幻。

太神了…唐墨唏噓。

“那你現在都能幹什麽？化裙子、半吊子的穿牆術、變成魚形态…還有麽？”

圓圓會的确實不多，她歪着小腦袋使勁想了想，皺眉說道：“還有在陌生人面前隐身、吹氣眩暈別人、讓別人忘記一段記憶。”

…

第一個還行，但後面兩個就算了吧，上次林星柏暈了5分鐘不到就醒了，而且醒來時該記得的還是記得。

唐墨也不揭穿她，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主人是想讓我做什麽嘛…是不是變錢？那樣是不行的，變不出來的。”

？？

變…變錢？唐墨怔愣了一秒，然後就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多少有些不屑。

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好吧，不過這小妖精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有人教過她什麽麽？

“怎麽這麽說？”

“錢可以買到很多好東西，人類都是喜歡錢的呀。”

“還有誰喜歡錢？”

唐墨順藤摸瓜問過去，順便了解一下小妖精對人類的理解到了什麽程度。

“好多好多呢，清風道長就沒錢買酒喝。”

…

“他讓烏龜爺爺拿樹葉變了錢…然後就…就被抓起來了。那幾天在小溪附近都沒見着他呢，來報信的小鳥們都說他被關進監獄了。”

…

唐墨臉上的表情逐漸迷惑和無語。

所以說這位清風道長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啊，連诓騙小妖精變錢這種幼稚事情都做得出來。

他對這位神秘人的印象，已經從與世無争的得道高人，變成了重要事情不好好交代的不靠譜道長，就在兩秒鐘前，又從不靠譜的道長印象降至坑蒙拐騙的老不正經。

是老不正經吧？既不靠譜又愛喝酒，一把年紀還會因為做這種幼稚的壞事被抓進局子裏，指不定在別人眼中就是個瘋瘋癫癫胡言亂語的老頭，為老不尊的行為都被養的小妖精知道了。

為了印證自己心裏的猜想，唐墨又繼續問道：“我從來沒見過清風道長，你來形容一下他的外貌特征。”

“什麽是外貌特征？”

說話間，圓圓已經将那小盤三明治消滅光了，打了個奶嗝，眨了眨大眼睛不解地問了一句。

“這樣吧，我問，你答。”

“好的。”

“道長和我，誰看起來的年紀大些？”

這個問題問得似乎有些多此一舉，他今年才23，得道的道士肯定比自己年紀大得多，不過圓圓對人的具體年齡沒概念，這麽問也是為了方便她從外貌上進行判斷。

“應該是道長老些…”

“頭發白了嗎？”

圓圓搖頭。

“有山羊胡子嗎？和動畫片裏的老爺爺一樣？”

“沒有胡子的，不是那種老頭子。”

“…好吧。”

圓圓知道清風道長長什麽樣，但就是詞彙貧乏形容不出來。

唐墨只好過去将平板拿來，打開一列男藝人的照片放在她面前，這裏面各個年齡段的男人都有，只要她從中選出一個最接近的，就能以此去推測清風道長的外貌年齡。

平白替他養了那麽久小妖精，改天別在路上見着了都認不出來，然而人家卻是連他家住址都打探地一清二楚。

這種我在明‘敵’在暗的感覺很不好，唐墨還是習慣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圓圓将男藝人的照片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最後指着個看起來也就25~30歲之間的影劇男藝人說道：“和他差不多老，也差不多高。”

…

這和唐墨的猜想大相徑庭，原來對方既不是白發蒼蒼的老頭，也不是什麽看起來貪財好酒的糟糕道士。

被圓圓指中的這位男藝人是以顏值和身材出圈的當紅實力影星，絕對算得上是帥哥中的帥哥。

“樣子也長得這麽好看嗎？眼睛，鼻子，嘴巴，臉，和這人有些像？”

“像的。”圓圓湊到屏幕面前，仔細瞧了瞧，又補充道：“比他好看，但還是沒有主人漂亮，主人才是最最最漂亮的！”

忽略小妖精的彩虹屁，唐墨算是對她那位前主人有了初步的了解。

28左右，和自己身高差不多，而且長着一張十分親和好看的臉，為人不靠譜，愛喝酒，其他的待補充。

以後要是在別墅附近見到條件類似的男人就得留心些了。

“他對你怎麽樣，會罵你打你嗎？”

抽了張紙巾替小妖精擦了沾着面包屑的小嘴，唐墨又旁敲側擊問起了她和道長之間的關系，這直接決定了之後自己見到他時的态度，希望對方是個好人，小家夥以前別在他那吃過什麽苦頭才好。

“不會的，他就是…就是給我們一群小妖精買好吃的，所以才會沒錢買酒喝。”

“狐貍姐姐死了之後他好傷心的，整天喝酒…我和小白蝦以為酒好好喝，偷喝了一點覺得一點也不好喝，苦的。”

圓圓說着說着似乎想起了很多以前在溪裏的往事，唐墨沒有打斷她，只安靜地在一旁聽她講着過去的事情。

雖然表述地斷斷續續不太清楚，但通過想象和腦補也能大概地還原那時候的場景。

唐墨松了口氣，聽起來那位清風道長只是不靠譜了點，但并不是什麽壞人。

可還沒來得及放心幾秒，又聽見圓圓托着腮幫子說道：“我沒見過狐貍姐姐，但小白魚好像見過的，有一天…有一天他好兇地對我說，說我長得很像狐貍姐姐，以後清風道長就會把我變成她，到時候我就不是我了。”

“好奇怪啊，我就是我呀，怎麽會變成另一個人呢，所以我覺得他在騙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

作者有話要說：插播一小段（酸爽）往事，墨墨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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