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萬物已枯,凋零的木葉宣示着秋天過去,天氣也越加寒冷起來,幹燥的日光從竹窗縫隙間漏了進來,落在竹屋內,光束恍若水波婉轉,卻停滞不前。
清澈如泉水的白衣男子坐在竹窗前看着秋季的枯葉凋謝飄零,白玄微揉搓着自己酸痛的後背,看着自己已高高隆起肚子,白玄有點心中微異樣,從茫然、無措、欣喜、期待每天都有不同心情充斥着白玄那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白玄撫摸腹部,微嘆息,他以男子之身受孕,不知道是否該招雷劈。
白玄出神的看着窗外,從即墨宴離開他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即墨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前幾天,白玄詢問了季衛廖,即墨宴準确回來的時間,季衛廖也是幹嘆氣,安撫白玄說即墨宴很快就會回來。
白玄觸摸正在顫動腹部,肚裏的胎兒每天都會很有節奏的會胎動,使得白玄這幾個月來沒有即墨宴在身旁的日子,也不再寂寞難耐。
在萬籁俱寂只有鳥鳴聲時,倏地,“嘭——”一聲似乎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從廚房中出來。
白玄皺眉,心想,又是哪個動物跑進廚房偷吃東西了。
白玄撐起身,挺着大肚子往廚房走去。
推開廚房,只見廚房內竹窗開着,只有風輕輕吹拂,沒有任何動物的蹤跡,白玄上前關上竹窗,一轉身,就看見一個人。
一身黑麻布衣,臉龐髒亂滿臉虬髯胡渣的男子站在白玄身前,直勾勾的盯着白玄看。
白玄微皺眉,護着肚子往後倒退了一步,防備的看着髒兮兮的陌生男子。
穿黑麻布衣男子也不說話,就直勾勾的盯着白玄看。
白玄仔細打量了這個穿黑麻布衣男子,随後,皺着眉頭驚訝的吐出兩個字:“太子?!”
黎孟奕見白玄認出自己,連忙将臉上的黑乎乎泥巴摸擦掉,露出俊俏的臉龐,看着白玄,說:“白玄我終于找到你了。”
白玄看着黎孟奕,問道:“太子您怎麽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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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孟奕不說話,而是端起竈臺上的一碗涼茶,猛喝幾口後,他放下碗,說:“我十天前就來了,一直躲藏在山腳下,我這次好不容易等季衛廖下山了,才偷偷地上來的。”
白玄驚訝的看着黎孟奕,不安的問道:“是不是東暮出事了?”
黎孟奕目光嚴厲的看着白玄,問:“白玄,北歐二皇子即墨宴和北歐太尉之子季衛廖為什麽将你擄掠到這裏?!”
白玄臉頰瞬間刷白,不知所措的看着黎孟奕。
黎孟奕看着白玄,說:“如果你是被他們囚禁在這座竹屋,我還可以試着可以相信你,但是你離開東暮皇宮時,你的衣服和一些貴重物品都消失了,而且還在竹屋內被季衛廖照顧如此妥當,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白玄臉色蒼白的看着黎孟奕,咬着嘴唇,靜靜的不說話。
黎孟奕惱怒的問道:“你是不是背叛了東暮!?背叛了東暮的黎民百姓?!”
白玄立馬堅定的否決道:“不!我沒有背叛東暮!”
黎孟奕目光敏銳的盯着白玄,喊道:“那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玄咬着唇,低着頭,睫毛輕顫,不說話。
他應該怎麽說,說他愛上了北歐二皇子即墨宴,然後,兩人抛去自己國家和百姓,隐居在着深山之中,自己雌伏于他人身下,東暮祭師以男子之身逆天受孕,為一個敵國的男人生孩子。這種話,叫他怎麽說得出口。
黎孟奕看着白玄蒼白的臉色,也懊惱自己說話語氣太重,黎孟奕說道:“既然我已經找到你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季衛廖應該很快就會上山了。”
白玄一愣,随後回答道:“我不能離開這裏。”
白玄現在已經懷孕七月多了,如果乘坐馬車趕路必定導致他難産、早産或者流産。
黎孟奕皺眉,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玄,問:“為什麽?”
白玄搖頭,說:“我不能離開。”
黎孟奕怒斥道:“白玄!你到底怎麽回事?!你知不知道我在山腳下埋伏了十來天才得到機會上山,這竹屋周圍都是潛藏了許多即墨宴的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白玄瞳孔一縮,看着黎孟奕,呆滞的問道:“你說什麽?”
黎孟奕憤憤然地說道:“即墨宴将你帶離東暮皇宮,幽禁在這裏,害得整個昭雲大陸都知道東暮祭師失蹤的消息,而在你消失不就之後,東暮的最重要的商城落霞郡瞬間爆發了可怕地瘟疫,現在落霞郡的百姓都已經快發瘋了。
而且即墨宴趁東暮王朝國內瘟疫肆虐,就舉百萬士兵來犯東暮,戰争已經持續快一月了,現在東暮王朝已經徹底焦頭爛額了,你再不回去,東暮真的就要任人宰割了!”黎孟奕呸了一聲,繼續道:“我前段時間在東暮好不容易打探到你的消息,一個人私自來北歐找你,他奶奶的!”
黎孟奕低聲咒罵了一句,擡頭看向白玄,繼續說道:“這座山附近都布滿了即墨宴的人,我這次是好不容易躲過他們的視線,才上的了山,所以這次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扛也要把你扛回去。”
黎孟奕剛才沒有發現他多說一句話,白玄的臉上的血色就仿佛忽然被抽掉一絲,等黎孟奕全部講完時白玄的臉已經慘白慘白,清澈的眼眸已空洞一片,白玄像是被抽掉了靈魂似的,呆滞地站立在那。
黎孟奕蹙眉看着白玄,問:“白玄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白玄沒有說話,青絲滑落遮擋住了他的臉龐,模糊不清的神情,白玄一動不動的靠立着牆壁,捂着肚子,沉寂一會兒後,白玄聲音沙啞地問黎孟奕:“孟奕,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現在就走。”
白玄點頭,說:“我拿幾件衣服,我們就走。”
白玄回到了他和即墨宴居住的卧室,披上大氅遮擋住了他高高隆起圓隆腹部,白玄打開一盒子,拿出裏面的占星羅盤,白玄撫摸着占星羅盤上面的線紋,白玄苦澀一笑,記得當時即墨宴将它收藏起來,說,你懷孕期間,不能占蔔,就這樣将占星羅盤給收藏起來,不允許白玄觸碰。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多麽可笑。
白玄收起了占星羅盤,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墜,感受着玉墜帶給他的絲絲冰冷,白玄阖上雙眼,憔悴的顫抖着睫毛,他手指緊緊攥緊大氅衣角,指尖泛白。
曾許諾不離不棄的諾言,被黎孟奕一句句殘忍又現實的話語抽絲剝繭之後,剩下中有那麽一點點可笑與荒唐。
原以為他們彼此深愛,卻到頭來發現他們的愛是一片茫然,他與即墨宴的愛算什麽,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演戲,精湛的表演,別人還沒開始投入,自己卻已經深陷進去了,到頭來自己還是不曾了解即墨宴。
即墨宴對他所說過的話,做過得事,原本字行之間全彌散着欺騙與背叛,白玄突然腦中瞬間一片蒼白,唯有心在絲絲抽痛。
白玄回到廚房與黎孟奕一起偷偷摸摸的下了山,躲過了竹屋外暗衛的視線。
坐上了山腳的馬車,黎孟奕駕馬,長鞭一甩,車輪滾滾地轉了起來,向東暮而去。
白玄掀起車簾,靜靜地仰望着被夕陽染紅的繁茂連綿不斷的山林。
許多年後,白玄還是會記起他和即墨宴在一起的時光,北歐邊城的一小城鎮,那裏民風樸實,青翠的山林間,炎熱的盛夏傍晚,坐在院前,聞着花香,聽着山間各色鳥鳴清脆聲,還有身旁一男人搖着蒲扇,為自己驅蚊。
白玄蜷縮着身軀,抱住腹部,淚水滑過他蒼白的臉頰,滴滴掉落,空蕩蕩的馬車內只有白玄一人無聲地哭泣着,悲泣哭聲随着車軸滾動聲漸漸遠去,捏碎了一地的枯葉。
作者有話要說:隔日更當中,你們懂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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