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疼
一向以容色溫厚、手段果決著稱的大曜國年輕的皇帝陛下,第一次在朝堂之上發了這麽大的火。
貪污之事，不曾少見。可是皇上處決如此不留情面,還是頭一回。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戰戰兢兢,生怕這把火會燒到自己。
下了朝，皇上回了禦華殿。一如往常一般高坐禦案、批閱奏折，墨玉般溫潤的眸子此刻滿是戾氣,看着這麽大的一摞折子。蕭珏猛然拂袖,堆積的奏折“嘩”的一聲,瞬時細數掉落在地。
福全一臉的惶恐,忙跑過去忙彎□子将落在地上的折子撿起。
“不許撿。”蕭珏薄唇微張,滿臉的不悅之色。十二旒簾下的雙眸冰冷如霜，看的福全身子一涼，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這……”福全捧着折子，看着這面色陰沉的皇上，滿是無奈之色。能如此影響到皇上心情的人，除了碧瓊殿的绾妃，哪裏還會有第二人。
绾妃，绾妃，又是绾妃。
三日前，這皇上一臉鐵青的從碧瓊殿出來，此番便再也沒有去過。福全不知這绾妃又弄出了什麽幺蛾子，看把皇上氣得，今日終于在朝堂之上爆發了出來。
福全為今日早朝曝出貪污一事的刑部尚書默默點蠟。
“福全，你說朕待她還不夠好嗎？”蕭珏突然道，明黃色袍袖之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字字從齒間迸處，“就算朕當初的确做錯了一些事，可是那都是以前，你說她怎麽能……怎麽能……”音色漸沉，話語終究是未說下去。
“皇上，绾妃娘娘的性子的确是倔強了一些，但是……”福全默默走到蕭珏的身側，将拾起的折子放到了禦案之上，瞧着這皇上的一臉沮喪，“但是若皇上真心這般喜歡绾妃，那绾妃娘娘自然是能感受得到皇上的真心，只不過這绾妃身份特殊，皇上你若執意，到最後只會夾在绾妃娘娘和九王爺之間，左右為難。”
以九王爺的性子，自然是不會允許這绾妃獨占皇上。
但是這绾妃亦不是一個好惹的主，與後宮的妃嫔共侍一君，是斷斷不可能的。
蕭珏側眸看了福全一眼，而後緩緩道：“你的意思是……讓朕放了她？”
“皇上，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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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蕭珏霍然起身，冷目望向他，語氣斬釘截鐵，“朕絕不放手。”
福全：“……”當老奴我啥也沒說。
***
禦華殿內恍若寒冬，可是反觀這碧瓊殿，卻是熱鬧和諧的緊。
“又輸了，不玩了。”一襲寶藍色錦袍着身的蕭珞雙手一攤，興趣缺缺的将手中的棋子往着棋盤上一撒。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對面含笑的女子，撅了撅嘴，“沒意思。”
素月素星靜靜立在一旁，瞧着珞王爺這副耍無賴的模樣，和他家的兄長還真是如出一轍，眼看要輸了就不玩了，話說珞王爺你這樣做真的大丈夫嗎？
“也罷，本宮也有些累了。”姜荞雙唇一彎，面色從容。接過素星遞來的茶盞小啜一口，稍幹的唇瓣水潤如初。
碧瓊殿向來冷清，不過這蕭珞自那次之後便對她不再有成見。今日饒有興致找她來下棋，她便應允了，看着這蕭珞從氣焰嚣張到節節敗退，這臉上神色的變化，不得不說，還真是挺有趣的。
蕭珞實在比蕭珏可愛多了。
至于那個渣男……一想到蕭珏，姜荞便是一肚子的火。
蕭珞見姜荞一副微愠的模樣，想着許是自己耍賴惹怒她了，要知道這绾妃脾氣嬌縱可是無人不知的。但是绾妃是皇兄的心頭摯愛，一想到自家的皇兄，蕭珞便是耷拉着一張臉，試探般小心翼翼的問道：“聽說最近你和我皇兄相處的不太愉快？”
姜荞觑了他一眼，朱唇染笑，柳眉微蹙，“聽說？”為自家的皇兄打探敵情做的這麽明顯，這蕭珞還真當自己是傻子？真是太可愛了。
“今日皇兄在早朝之上發了好大的火。”蕭珞喃喃道，“這可是頭一回，看的人瘆的慌……”
“那是他的事，與本宮何幹？”姜荞挑了挑眉，淡淡道。他是君王，要朝着誰發火，是他的權利，和她可是半點關系都沒有。
“我不知道你和我皇兄之間有什麽問題，可是有一點我敢肯定。”蕭珞目光篤定，滿是誠懇，“我皇兄是真心待你的，整個大曜國誰人不知，你绾妃是皇兄的心頭肉。”
心頭肉？姜荞鳳眸一眯，笑了笑。真是天真的孩子，自古帝王權力至上，蕭珏的這份所謂的真心，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饒是那次祁绾小産差點喪命，這蕭珏将她救回，也不是純粹因為對她的感情。
祁绾手中擁有青雀令，這份潛在的危機，這蕭珏剛剛登上皇位自然是不得不重視。但是由于和祁绾的關系特殊，才未痛下殺手。
帶回後宮，專寵備至，這分明是變向的軟禁。
一則，将祁绾放在自己身邊是最安全的，既保護了她，又不然青雀令落于他人之手。
二則，依着二人的關系，攻破祁绾的最後一道防線，到時候青雀令自然是落到他的手上。
他可是打得一副好算盤，橫豎都是贏。
那日晚上她夜不能寐，滿腦子都是關于這二人之間的事情。這蕭珏自然是不像看上去那般癡情，順從寵溺、溫柔深情，都不過是為了能再一次取得祁绾的心罷了。
可是偏偏，這個祁绾明明知道，卻……姜荞雙手緊攥，深惡痛絕。
她終于明白為何會讓自己玩死他，因為這祁绾壓根兒就舍不得。
至于未将她的記憶交給自己，也不過是不想讓她的情緒左右自己罷了。若是有些祁绾的記憶，那她對這蕭珏，亦是心軟。
蕭珞一臉忐忑，原是來勸勸這祁绾的，怎麽……情況不太妙啊。這祁绾的臉色可是越來越難看了。
“你真的覺得……你皇兄把本宮視作心頭肉？”姜荞美眸微眯，莞爾一笑。
咦？這祁绾的心情好像好多了。蕭珞大喜，一張清俊容顏如搗蒜朝着姜荞點了點頭。
“呵~”姜荞眉開眼笑。
蕭珞：“額……”怎麽回事？
***
【叮！恭喜玩家，讀心卡使用成功。】
這是她無聊之際才看到的，看着這介紹，據說是能讓對方對自己所提的問題作出最真心的回答，絕不欺瞞。
姜荞撩唇。既然這蕭珞這般相信自己的皇兄對祁绾是一片癡心。那她就給他一次機會，看看這厮就是是徹徹底底的渣男，還是有藥可醫。
自那日她決絕的讓蕭珏“滾”之後，這蕭珏果真是未曾進來過。但是素月告訴她，每晚子時，這蕭珏總會來碧瓊殿的門口轉悠。她也曾囑咐，切莫放蕭珏進來，有什麽事情她擔着。
有之前的苦肉計為鑒，這般的日日徘徊，說不定也是他的計謀罷了。
女子到底心軟，若日子久了，還真會被他給感動。
快到子時了，姜荞自榻上起來，白色的亵衣外頭随意套了一件薄薄的外衫，雪白的粉頸裸、露在外頭，漂亮精致的鎖骨若隐若現。
果然——
碧瓊殿外的那座五角涼亭，一身明黃色袍子的蕭珏卓然而立。夜風微寒，月色清冷，這直直而立的纖長身姿頗有一番欲踏雲歸去的仙人之感。
啧啧，不得不說，這副倜傥仙姿般的模樣看上去果真是賞心悅目。
“绾……绾绾？”蕭珏大驚，入目的這抹窈窕纖影讓他恍然若夢。墨玉般的雙眸直直看着朝着他緩步而來的姜荞，一時完全懵住。
夜間寒冷，衣衫單薄的女子唇瓣凍得有些發紫，蕭珏一陣心疼，真想好好将她摟在懷裏才好。他的绾绾，他可舍不得她受半點的寒意。
姜荞見蕭珏一副訝然之色，淡淡勾了勾唇，離着蕭珏的距離不過幾步，開口道：“臣妾沒想到，皇上還有半夜賞月的雅興。”
見姜荞出言調侃，蕭珏并未含怒，原是一臉落寞的神色如今卻是笑容洋溢，朝着姜荞走了幾步，眸中閃爍，“绾绾你，莫不是……心疼朕？”
他夜夜來碧瓊殿外，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日日是殿門緊閉，這般的拒他于千裏之外委實讓他難受。
可是今晚……
蕭珏有一種詭異的媳婦熬成婆的滄桑感。
看着這一張欠虐的臉，姜荞的手直癢癢。蕭珏這厮，生來就是用來狠狠蹂躏的。
“今日珞王爺陪臣妾下了一下午的棋。”姜荞不答反道，雙眸平靜如水，未曾有一絲的漣漪。
阿珞？一下午？陪？！
蕭珏臉色一沉，整個人都不好了。不久前才嚷嚷着自己不要寵幸绾绾，沒想到如今自個兒卻……寬袖之下雙手一握，蕭珏感覺頭上綠油油的一片。
……該、死！
這阿珞終日無事，看來要給他弄點事情做做，不然……蕭珏看着眼前這張笑臉盈盈的小臉，正牌夫君被拒之門外，反倒和他弟弟一會兒開開心心下棋去了，他也太沒有存在感了吧。
雖說蕭珏心情有些不大高興，可是如今卻是萬萬不敢再惹怒自己的寵妃。當皇帝當到他這份上，委實憋屈。
哎……蕭珏心頭暗暗嘆了一口氣。
“阿珞小孩子性子，沒惹你生氣吧？”蕭珏的語氣溫柔得一塌糊塗。
姜荞側過頭瞧了他一眼，道：“不，珞王爺性子單純，臣妾很開心。”
開心？還加個“很”？蕭珏的拳頭又握緊了三分。
“如此便好，绾绾你開心……便好。”蕭珏面色艱難道。
“和一個不會利用、欺騙自己的人相處，自然是心生愉悅。”姜荞脫口而出，語氣滿是理所當然。
額……蕭珏感覺自己心口狠狠中了一箭，瞬間鮮血淋漓。
“绾绾，朕……朕知道錯了，鞭子蠟燭随你，不要再生朕的氣了，可好？”蕭珏走近了幾步，小心翼翼的執起她的小手，掌心傳來的冰霜之感讓他心頭猛顫。
第一個反應是：好幾日了，終于又摸到她的手了。
第二個反應是：外頭這麽冷，出來都不加點衣服，這碧瓊殿的那兩個宮婢做什麽去了！
蕭珏心疼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着黃桑小心翼翼、敢怒不敢言的憋屈小媳婦模樣，真的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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